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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红楼鼎革 > 第19章 精忠报国

第19章 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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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读到明末历史,柳湘莲总觉匪夷所思,今见众人乐在其中,稍能想象明末情形。既然自己想有所作为,不妨稍露志向,志同则同行,不合则少来往,免得彼此无趣。  计较已定,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吟道:  “男儿悲,金瓯有缺谁补回?  男儿愁,何时收取北辽州?  男儿喜,金戈铁马驰万里。  男儿乐,沙场纵横灭敌国。”

其声清越高昂,其言慷慨壮烈,听罢顿生壮阔雄豪之意。  “说得好!”

冯紫英本就对柳湘莲颇为欣赏,闻此言心中激荡,不禁大叫一声,拍掌而赞:“二郎好气魄!好志向!当浮一大白!”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滴涓不剩。  众人亦道不俗,举杯共饮。  唯独薛蟠扬着脸,摇头叫嚷:“不好不好!该罚该罚!”

众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问:“为何该罚?你倒是说出道理来。”

薛蟠恼火道:“头一句我便听不懂,怎么不该罚?什么金藕银藕的,我就知道云儿的膀子像白藕!”

说着得意的给云儿抛个媚眼。  云儿笑着拧他一把,低声劝道:“不懂装懂也不会么!安静些罢!不然又该罚了。”

对这浑人众人也无奈,不再理会,催促柳湘莲赶紧唱曲。  柳湘莲端起酒,环顾众人,笑说道:“今日给众位唱个新曲,不但词新,曲也新。”

冯紫英闻言大喜,忙追问:“二郎可是有新作?请速速唱来,我等洗耳恭听!”

柳湘莲道:“我这曲子,名为《精忠报国》!诸位请听!”

“精忠报国”四字一出,众人停杯投箸,凝神静听。  柳湘莲深吸一口气,开口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曲调苍劲激昂,曲意慷慨悲壮。  众人仿佛置身于狼烟四起刀光剑影的惨烈沙场,有大英雄横刀立马,狂扫千军!  豪情激荡胸怀,上冲云霄,不可遏制!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陡生无穷力量,恨不得现在就提刀跃马,去最激烈的战场上厮杀个痛快!  便是云儿这等风月场中的老手,历经心酸悲苦,早就不生波澜,也忍不住灼灼凝眸。  唱罢,柳湘莲痛饮一大海,飒然落座。  房间内一片静寂,唯独薛呆子醉沉沉大喘粗气。  冯紫英神色激动,拍掌赞道:“好好好!好个‘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这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陈也俊、卫若兰亦神态肃穆,不复此前玩世不恭。  蒋若涵震惊不已,本觉得柳二郎在戏曲一道上天资卓绝,没想到还是小觑了他!  云儿倾心注目,芳心颤颤,若是可以,真想以身相许!  唯一不作反应的便是薛蟠,已经醉伏在桌上,呼呼睡去。众人都快忘了这号人,也不去管他。  冯紫英急不可耐追问道:“词曲甚好!怎未流传?二郎可还有其他新曲?”

柳湘莲又饮一海,叹道:“曲子倒多,却无心唱。”

众人不解,争问何故。  柳湘莲环顾众人,摇头叹息:“如今边患纷纭,无有宁时,我心亦不宁呀!”

此言一出,场间瞬间安静下去,寂然无声。  除了薛蟠,在座之人都不是无知无识之辈。不说冯、卫、陈三人,便是云儿这种风月中人,怎会不知时事?自从十余年前太上皇败军丧师,孤身北狩,辽东糜烂至甚,已经掩饰不下去了。  朝廷无力征伐,眼睁睁任其做大,有识之士无不为之痛心疾首。  见柳湘莲作此态度,众人知其心怀大志,不喜这种纵情歌酒的生活。  冯紫英若有所思,遂命奏乐小厮并云儿退场,又命心腹小厮守在门外,不让人接近。  场间只剩下冯、陈、卫、柳、蒋五人,薛蟠早已醉了。  蒋玉菡能留下,自然是因他与柳二郎关系匪浅。  冯紫英目光深沉,看着柳湘莲,沉声说道:“二郎有忧国之心,我等岂无?只是朝政大局,非我们所能左右呀!唉!”

说罢长叹,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  陈、卫二人亦点头赞同,沉默不语。  柳湘莲冷笑道:“若要找借口,岂会寻不到?你我不过十六七岁,何必妄想一步登天、指点江山?以我观之,东虏兵强马壮,不出二十年,铁骑就要横行中原了!为了不做刀下亡魂、异族奴仆,我辈理当奋力向上。将来位置越高,力量越大,于国于己都有益。”

众人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料,甚至都懒得反驳他的判断。  卫若兰心灰意懒道:“莫说于国有益,我等如今只能混吃混喝,等死而已,真真废物一个!”

“这话怎么说?何至于此?”

柳湘莲对他们的政治倾向有所猜测,都是失意者,对今上不满,但对他们的真实状况并不了解,出言询问。  卫若兰以为他故作不知,抬眼望去,冷笑反问:“二郎难道不知?自从太上皇北狩,今上登基,时有血雨腥风。我等自保尚且勉强,苟活罢了,哪里还能去想什么国家大事!想又何益?徒增烦恼。”

陈也俊忍不住拍桌,愤懑说道:“二郎以为我等终日吃喝玩乐是为什么?还不是自保!若敢操刀弄枪、习练弓马,别说得到赏识、加官进爵,说不得就会被视为‘心蓄异志’!为求心安而痛下杀手!”

这些话颇涉忌讳,他们肯说倒不是头脑愚蠢,交浅言深。而是此前冯紫英已经提过,柳湘莲之父柳棱当年亦遭罢黜,自然而然的有亲近之感,引为同辈。  冯紫英叹道:“咱们这些人家早就‘简在帝心’了,日盯夜防,举动不得自由。也只能饮酒听曲,聊解寂寞,否则岂不憋闷死?”

他们情绪不佳,可见往日没少受打击,昨日裘伦打人不过是个缩影罢了。  当年故太子储位稳固,他们的父辈多投效太子门下,结果站队失败,遭受反噬,连带他们也受到牵累。  柳湘莲无力相助,也无从开解。  气氛沉闷,各自饮酒。  柳湘莲忽的剑眉一挑,高声说道:“既然要玩乐,不如玩点儿有用的!”

“怎么个有用法?”

冯紫英忙问。  卫若兰也道:“二郎有何好主意?快说来听听!整日无所作为,我早厌倦了。”

陈、蒋两人也注目而视。  柳湘莲笑道:“《霸王别姬》这样的戏文,写个十出八出不成问题。《精忠报国》这样的小曲,少说也有几十首。若是开一家戏园子,开一家歌舞馆,你等觉得如何?”

“当然好呀!”

谁不知如今霸王戏红火,众人鼓掌叫好!  冯紫英抓住柳湘莲胳膊,兴奋说道:“二郎果有此心,兄弟我定要入上一股!”

卫若兰和陈也俊相顾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也入股!”

“入,入谁屁股?”

醉趴在桌子上的薛蟠被惊醒,抬起头来,眯着醉眼,迷惘问道。  “啪!”

柳湘莲抬手将他拍了下去,以头抢桌,也不知是醉是晕,再也不起。  陈、卫二人笑道:“拍的好!”

冯紫英忍俊不禁:“二郎,你也太粗鲁了。”

柳湘莲道:“说我粗还有几分道理,鲁却不沾边的。”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你倒真敢说!  待笑声停下,沉闷气氛扫荡净尽。  柳湘莲所言颇令他们动心,他们虽不缺钱花,可自己赚钱也好玩儿呀。  冯紫英先问道:“二郎,据你看,办戏园子和歌舞馆,要投多少钱?”

柳湘莲想了想,不答反问:“一种投入小,赚钱快,可年入几千两。一种投入大,几年内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两。你们觉得该选哪种?”

“几十万两?!”

三人顿时被震住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陈也俊拍桌道:“那还用说?自然选几十万两的!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与贩夫走卒何异!”

卫若兰和冯紫英亦点头表示赞同。  冯紫英皱眉道:“做生意需要本钱,本金何来?不瞒二郎,我能动用的钱最多不过数千两。他们也差不多。如何做的了几十万两的生意?”

“钱?”

柳湘莲笑道:“钱从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赚钱!”

见他如此态度,分明已成竹在胸,冯紫英忙问:“二郎到底什么主意?快别吊人胃口了!”

柳湘莲神秘一笑,神神叨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各位难道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落到醉晕的薛蟠身上,其已呼呼大睡,鼾声大起。  众人稍稍一愣,便即会意,柳湘莲这是想借鸡生蛋啊,相视而笑,忧心顿消。  又做了一番商议,定下大致方案,节后施行。  商议已定,众人举杯共庆,觥筹交错,氛围融洽。  直到杯盘狼藉,众人心怀大畅。  因薛蟠醉酒,冯紫英派人护送回去,柳湘莲当场写了份拜帖,也顺便一同送去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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