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衣观察了一会儿他的气色，微微点了点头。“右相大人，身为医者，我一般不会在病人面前探讨病情，以免影响到病人的心情和治病，但曹驸马却是个例外，我觉得但讲无妨。”

一听这话，顾云轩就急得冲她连使眼色，提醒她别忘了答应的事。别、乱、讲、话！就算长公主没在，可钱嬷嬷在啊，她就等于是长公主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他敢保证，裴若衣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地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曹子旭淡淡道：“哦？你想讲什么？”

裴若衣拂了拂衣袖，对顾右相道：“右相大人，我来之前就说过，曹驸马的病我无能为力，但您坚持要我来看一看，我来了，也给曹驸马把过了脉，您的吩咐我做到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你这是何意？”

顾右相错愕万分。“我的意思明摆着，曹驸马的病我治不了，因为曹驸马根本就不想治，就算我医术通天，也治不了一心求死之人啊。”

闻言，曹子旭终于抬起眼来，看了看她，“嘿”的一声。“裴姑娘？你当真会医术？”

裴若衣点点头：“不但会医术，我还救活过很多必死之人，但曹驸马你是个例外，你不必对我抱有期望，我说过，你的病我治不了，而且，你这病无药可救，我觉得长公主该做的事不是给你延请名医，而是该早点为你准备后事了。”

噗！顾云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死命瞪着她，这丫头的嘴咋就这么毒啊，在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面前说这种话，就等于是拿刀子戳对方的心窝啊。钱嬷嬷的脸猛然一沉，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长公主不是说，请来的是能治好驸马的神医吗？就是这小姑娘？说话简直比刀子还毒啊，这是神医？还是毒医？她忍不住厉声道：“这位姑娘，请你马上离开，我们驸马身体不适，听不得你这些胡言乱语的话！”

裴若衣轻描淡写地挑挑眉梢：“听不得吗？就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倒觉得，听不得实话的人不是曹驸马，而是你们这些想要掩耳盗铃的人。明知道曹驸马得的是必死之症，他本人又没有半点想要活下去的意思，你们却偏偏要请大夫来给他治病，这是在为难大夫，还是在为难曹驸马？你们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好，就应该遂了他的意愿，让他安静地离开这个地方。”

“你……你……”钱嬷嬷指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喘气都困难。她都快被气死了，可小姑娘的一张嘴叭叭叭的厉害得紧，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更是无言以对。就连顾右相都瞠目结舌。她这是来给曹子旭治病的吗？分明是想来把曹子旭活活给气死的啊！他突然就后悔了，不该浪费那么多的口舌，简直是给好友请来了一个拿着刀的屠夫啊！“哈哈，哈哈哈！”

谁也料不到的是，一直无精打彩恹恹欲睡的曹子旭，竟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