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旭鼓着掌，含笑看着裴若衣。“裴姑娘，你字字句句都说到我的心坎之中，既然你看得如此明白，就告诉他们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现在这样，挺好。”

裴若衣点点头：“我懂，但是他们不懂。”

两人目光交汇，然后相视一笑。曹子旭就看向顾右相：“士彦，你们相交数十年，你还不如这小姑娘懂得我的心意。”

“……”顾右相张了张嘴，心想，他如何不懂？但是就算明知道，他也无法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好友离开人世吧？“子旭，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之后，长公主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的，难道你就忍心吗……”他这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到了长公主那强势又从不吃亏的性格，就算没了曹子旭，也绝不会有人敢欺凌他们母子。果然，曹子旭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不在了，他们也会活得很好。”

“你放屁！”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随着声音落地，长公主大步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已经听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一直走到曹子旭的面前，红着眼睛。“你是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不让你死，你就不许死！”

曹子旭不答话，他转过身面朝里，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长公主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胸口就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难受极了。以前的曹子旭从来不会这样对她，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从来不会忤逆她的话，温驯得就像一只小羔羊，她也习惯了用命令的语气让他干这干那。但自从他发病那天，他整个人就变了，几乎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对她说的话更是不理不睬，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长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好几次都要发怒，却想到他病入膏肓，怕是没几天日子了，只能硬生生把怒气咽回肚子里。曹子旭不想见她，她也不想再来受他的气，只能把她身边最信赖的钱嬷嬷派过来照料他。钱嬷嬷把这对夫妻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驸马这是彻底对长公主死了心，他一个必死之人，再也不必迎合讨好别人，他只想做他自已，可这话她要是和长公主一说，长公主只会暴怒。长公主突然抓住曹子旭的肩膀，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已。手指触到他的身体时，她蓦然惊觉，他的肩居然这么瘦，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她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扳了过来。曹子旭喘着气，身体虽然面对着她，脸却扭向一旁，微微阖着眼睛，却是并未开口。长公主抑制住心中的酸痛，一字字地道：“曹子旭，你给本公主听着，要是你敢就这么死了，本公主就……”“就怎样？”

曹子旭淡然勾了下唇：“长公主，我都快要死了，你还要威胁我吗？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我在乎的吗？”

长公主心里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咬住嘴唇，她不愿放弃自已的骄傲，却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和儿子，你都不在乎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