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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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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薏紧张的盯着,汗水从额头上,脸上,不知什么地方四散下来,滑进他瞪大的眼镜,滑过他紧闭的嘴,滑过他的下巴,最终不知道滴到哪里去。澈也好不到哪里,她和纯薏一样紧张。不过好在,她可以紧紧握着纯薏的手,尽管两个人的手心已经湿的像刚洗过一样。对方终于有了一点行动。他夹起那个小小的木条,慢慢的准备放下去。纯薏被汗水迷的眨巴眨巴的眼睛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对就是这里,就是,快,这样你就可以掉进我的圈套了,就一下就可以……”他这么想着。但对方似乎会读心一样,就在他决定前又犹豫起来。“别啊,别想了,就在这啊,你犹豫什么!”

纯薏心里慌了,最终,对方把这枚小小的木条放在了别的地方。纯薏慌张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大面积的不甘和尘埃落定。这枚小木条,可值整整128个铜板啊!整整128个!“啊!为什么——!”

纯薏一把拍在棋盘上,棋子们颤抖着倒了一地。澈也无奈的扶着额头。这一切都要从他们本来应忙碌却无所事事的一天说起。————————总部的功能不只限于战略规划调度以及临时首脑府的功能,在最大城市中的中心的繁华和战争背景的催化下,这里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编号第一的征兵处。和其他犄角旮旯的征兵处不一样,这里的好处不只在于效率卓越不必赶路,还有比其他征兵处更为精良的制式装备以及只有中心城市参军才能享受的额外待遇。而其他地区等级的人就需要在规定日期内先去分好的地区报道,然后再长途跋涉到总部再进行各种行政业务。不过这两天是个例外。最近的总部,征兵业务的工作效率格外低下。偌大的总部,负责征兵业务的只有两个人。盖章,签字,交换凭证,引导登记……繁琐复杂的作业过程,一个人要花费大约五分钟时间。前来参军登记的人每天都有高达数百人,一天办不完的话,又会拖到第二天……久而久之这活就干不完了。住在这里的还好,外地人可就倒霉了,没有住处又怕插队,拥挤的人群堵塞了整个中心街道。其实大部分人并不愿意参军,只是因为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此外还有看上总部正版的优越待遇而专门长途跋涉徒步而来的。一直拖着肯定不是办法,总部为了安抚躁动的人群,同时也是为了让出街道,给每个人分了五百个铜板专门当做补贴,每隔三天发一次。纯薏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排了。加格,达尼和纯发都登记过了,所以他们不存在这种问题,而是要面临一个新问题——如何解释把边防线驻扎处烧干净的问题。而这之中,纯发作为正规部队的临时支援,排除是他刻意纵火以后,这件事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毫无罪状的他回到总部就像回家一样。“加格先生,你有三天的时间准备你的证据,你要指控谁也好,要为自己辩护也好,不论怎么样,你都得拿出点实打实的东西出来证明你和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一个长头发遮着一只眼睛的,身材十分惹人注目的女性说道。加格认真听着,她所说的“无辜”,也就是他们要证明这把火是自然而成的。人证没有,物证欠缺,何来的证据?达尼则全程看着桌子上那一摊,或者说那一大坨十分惹人注目的,长在对方胸口上的东西。达尼不知道为什么,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论看哪里这两大块脂肪都会不受控制的闯进自己眼睛里。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叫越大的东西吸引力越大?所以,这不怪他,都怪那东西太过显眼了。这样想着,达尼便为自己短暂的开脱了。“达尼?”

听到有人叫自己,达尼像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是的。他浑身一抖,嘴里啊啊的回应着,无处安放的小手,放在两侧也不是,举起来也不是,最后只好摊在面前,而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正好似他托着那两个巨大的球体一样。加格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闪过一丝狐疑和迷惑。“难怪叫你那么多声听不见……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啊?你叫我很久了吗?”

达尼卖力的装傻,竭尽全力让一切看上去合理又自然。“呀痛——”达尼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加格一巴掌。“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加格从对方手里接过来自军方的通知,这场官司如果输掉,他们是要面对军事法庭的处理的。“愿命运的天平向你倾倒。”

身材绝好的女性习惯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出自己的工作区域,靠在桌子上半拄着,美妙的身材曲线在长款的法袍半遮半掩下显得格外诱人。“有空常来玩~小马~”她眨了一下左眼。明明是军事部门职员兼最高司法部的职务人员,弄得好像个酒吧里招揽客人的女郎似的。“哦,谢谢。”

加格不太好意思的微微把头歪到一边,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对达尼一个孩子而言过于严格了。“还有你,小朋友,也欢迎你哦~”她尽力俯下身子和达尼面对面,但是还是难以平起平坐。达尼被吓了一跳,微微怔了一下,耳朵向两边平平的塌着。本来就格外惹达尼注意的那两座傲人的双峰忽然换了一个角度吊着展现在他面前。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这一刻,达尼看到了峡谷,深渊,海沟……该怎么形容那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的壮观和震撼呢?加格拉着达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司法部。“呀,他害羞了吗?真是可爱~”那位女性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好生俊俏的小马呢~嗯哼~”加格本来是想和纯发商量一下住在他宿舍的。但是纯发走的突然,而且他看上去不是自愿的——毕竟他是在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被两个士兵说了些什么然后被带走的。这件事就发生在遇见那个异族的副书记出去办公事后的一天。“纯发……”加格想着,这个事发生的多少有些奇怪。————————纯薏和澈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或者说,好久没有拿着这么多钱留在手里的感觉了。“五百个,五百个,整整五百个铜板!”

纯薏的表情明显比以前写满了惊喜,“这么多铜板,吃住怎么样都会剩下一些吧!三天发一次是吧,也就是说只要人够多,我们就可以白嫖到发家致富!”

纯薏激动的样子惹得其他人用一种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澈看了看周围,稍微推了推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薏,“这种事还是不可能吧……”“说来也是……但是早知道这样就早来这里了,感觉去那个老头的征兵处那里有点亏了……”是啊,关键是还挨了一顿打,然后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傻冒小老弟,然后这个好弟弟用鹿魂幻影一拳打伤了胳膊又打折了他的几根肋骨,最后在一场大火烧的他们连换洗的袜子都没有了以后,他们才终于来到这个地方……“啧……臭老头……”纯薏唾弃一样嘟囔了一句。正在给艾奥梳头发的卡特拉特忽然打了个喷嚏。“啊,与其那些,咱们还是先想想住在哪里好一点……毕竟这么多人,我感觉咱们可能会没地方住……”澈前后看了看人墙一样的队伍,两头都看不到。“但是咱们的位置该怎么办呢?”

纯薏问。“啊……是啊……他们就没个编号什么的吗?”

澈忽然明白了这五百个铜板除了安抚以外的其他意义了——某种意义上颇有种拿钱赶人的意味。“编什么号,咱们就等到没人了在去登记,反正三天发一次钱,看看是他们钱多还是人多!”

澈一听,像被点透了一样,但是这么大的问题,他能发现谁都能发现吧:“喂……这样像逃税一样的钻空子没问题吧?”

“他又没说不许这么做,有什么问不问题的,走吧!”

纯薏颠了颠钱袋子,“吃饭睡觉估计也就二百五十个的样子,剩下的可以换个刀鞘了,还有——嘶——!”

在人群中穿行的他不小心被挤了一下,之前的伤处一下被碰到了。“呀,没事吧??”

澈看着一秒整个人的表情都扭在一起的薏,心里有种想要吐槽又说不出什么的感觉,想来想去,说了一句话:“我们……要不先把你伤治好吧?”

“我也这么想的……”纯薏满满的试探着舒展开身子,但很明显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自然了,“但是,咱们这点钱肯定不够吧,不吃饭了吗……”“看病的话只能这样……要不,我在帮你治愈治愈,你就先吊着?等你的发家套路有眉目了我们再去看?”

“可恶……”薏知道澈在调侃自己,可是他真的不想继续半半拉拉着的了。法术治愈只能治疗伤势的百分之七八十左右,重复治愈效果就会是上次治愈效果的百分之七八十最右,如此逐渐递减……这样下去,今天是挤一下,明天指不定拉个门把手就又得再疼一次……就在这种左右为难之时,他看到街角有一个人坐在那,旁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赢得棋局 60 铜板”“开局一次1铜板”“输一次,下次开局比上局多花一倍铜板。”

纯薏仔细看看那个人,是个老头,他掉光了头发,脸上一边长着密密麻麻的老年斑,皮肤干干巴巴,身体似乎一碰就会散架一样瘦弱,尤其是那个眼睛,混浊又没有光芒,还有一只长着黄白的眼翳,看上去昏极了,给人一种过不了多久就会什么都不记得直到驾鹤西去的样子。“澈,我们去赚钱吧!”

“嗯?什么?”

澈被薏突然而然的一句话说懵了。“你看那个老头,下棋下赢了就给钱,他那么老脑子能多好使,几局下来就赚来钱了!”

薏说完从口袋里拿了一铜板兴致勃勃的走过去。“真的……没问题吗……”澈有点担心的看着纯薏,慢慢的跟过去了。她可是记得下棋是越老下的越好来着。然后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为什么……怎么又……”纯薏看着对方收到碗里的一摞摞铜币,直到刚才,这些还都是他的。“啊,下一把就需要256个铜板了,还要继……”“不了不了不了,是我输了,结束吧。”

薏看了看钱袋随后当场投降。以往都是纯薏把对方折磨的首先低头,没想到他还有今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昏极了”的老头,竟然在这种智力游戏上滴水不漏的变着花样的把他痛打了一顿……他的脑子是永葆青春了吗?“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了,比如意识读取一类的!”

“我已经在开始之前就请这位女士证明过了,我没有任何驱动法术的能力。”

澈确实在棋局开始前,通过法术元素共振检验过这个老头毫无法术能力。“啊,整整255个铜板啊,这得买多少棋子棋盘啊~”澈在后面摇着头,无奈的调笑着薏,“想下棋可以去买一副嘛,咱也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非要在这过什么瘾……”纯薏看着这不忍直视的残局,多少有些又羞又恼:“换你来你也不一定多好!”

他低下头来又开始分析:“可恶,这一步如果没有走错的话,那我还能受这气!”

纯薏每次输掉以后都会开始认真分析自己输在哪一步,然后再自信满满的开始下一局。就是这种行为让他每次都能觉得下把自己必能赢的错觉,但无一例外每次都差一点点就差亿点。“呵呵哈哈哈哈……”老人低声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纯薏不甘心的问到。“我笑你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老人将棋子一个个捡回来,又将残局复盘直到刚开始的几步,嘴里念念有词:“很多人都将自己的失误归结于某一刻的一个失误的节点,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明白,造成这个失误的正是上一个失误,如此层层递进。有时候有些步骤往往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到后面自然也不会正确……”纯薏看着复盘的棋局,心里惊诧这个老头竟然能将棋局完整无误的完全记忆下来,而且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无意之中犯了这么多看上去十分愚蠢的错误。“照你这么说,合着我就不该和你下棋是吧!”

某种意义上,他说的确实是对的。至少澈这么想。“人难免都是会犯错的,我的意思是,当发现自己步入失误以后,就要及时止损,把失误最小化,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老人自言自语着。“好啦,好好的被教训了一顿呢~”澈拍拍纯薏的脑袋,“这种道理我也可以讲,啊,但是有的人非要花大价钱来听,我不说是谁……”纯薏一把拍开澈的手:“你懂什么,这样才来的深刻……”确实深刻,他们差点就再度一穷二白了。“行了行了快走吧——”澈薅着薏的角,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肚子问题吧,大道理可不能填饱肚子……啊,对了,看样子剩下的钱也不能给你医胳膊用了,不如我就每天帮你回复一点,你先凑合着,等你的发家致富的白嫖大策略实现了我们再去好好看你这可怜的……小胳膊……你看怎么样?”

说着说着,澈一点点的笑起来,轻轻拍着薏受伤的胳膊。纯薏不说话微微把头扭过去一点,鼻子里喷着气——他知道澈是在拿他打趣。中心城区的街道远比地方宽阔繁华,现在已经是上午快要中午了,街上的人依旧不见减少。“这里的饭店为什么这么早就开门了啊。”

澈抬头瞟了一眼太阳,“现在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吧?”

“是的,大城市人口密集,土地又贵,如果卡着饭点开门就会人多的安排不来,所以饭店大都营业的很早,有些饭店甚至会早上就开始营业。方便人们可以提前预订。而有的人吃完早饭就在这呆着直到中午……”“那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是的,所以这样的一般都是有点条件的人……”说着,两个人踏入一家酒店,“毕竟农民可没有这时间……”空旷的饭店放眼望去确实有几个衣冠楚楚的人零零散散坐着,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柜台的酒保正在擦杯子,看见两人进来,话都没说一句,仰仰头示意两个人抬头看菜单。这一抬头,薏和澈都傻了:这里的饭均价都在1000铜板以上,也就是10银币。就连一张饼皮竟然都要500铜板,一壶花茶水也要350个铜板。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粉红色外框的看板,上面写着大大的“特殊服务”四个大字,还画着一些十分暧昧和暗示性的画面,下面的标价竟然是50个银币。这里的人都疯了吗?饭价很离谱就算了,这种不宜公开展示的东西展示了也算了,但为什么这种事竟然比吃饭还贵?“你们这价格也太贵了吧?一张饼500个铜币?”

纯薏尽量拿出强硬一点的态度说着,这是他长期流浪时,面对谈条件的必要表现。坐在店里那些衣冠楚楚的人闻言都齐刷刷的看向吧台,有的人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衣着打扮,便继续各忙各的了。有的人则发出一些微小的嗤声。“这里的物价都是这样,先生。”

酒保依旧擦着杯子,正眼都没看两人一下。“那我买一半饼,你切我一半饼来。”

“抱歉,我们大都市里并不支持这种卖法。”

酒保指了指菜单,“买的话就整个买,要么就不要买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透露着一丝轻视和不屑。“为什么??什么叫不支持?”

长年逃荒看别人脸色行事的纯薏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怠慢,转而主动出击:“你对你的其他顾客也是这副样子?”

“当然不是。”

酒保几乎是踩着纯薏的最后一个字回答的,“但是正如您所说,农民也不会来这里,哦,还有流浪汉……”话音一落,饭店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悄悄的点燃了,薏能感受到坐在周围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的暗中耻笑和嗤之以鼻的笑容。安静的饭店,悄然变得躁动了起来。“真不会做生意,这钱我还不惜的给你呢!”

纯薏一把揽过铜板,拉起澈的手便向门外走去。“那你就去找值得你去给的人去吧,路边拿着碗坐着的那种绝对不嫌少。”

店里的人瞬间爆发出笑声来,有些人还像看喜剧一样拍着手。酒保端着一杯麦酒,走到一个看着报纸的人面前,十分恭敬的放在桌子上:“十分感谢您光临我店,这是赠送与您的一点小小礼品,请您慢用。”

看报纸的人放下报纸,将还噼里啪啦冒着气泡的酒微微抿了一点,“你们这里的服务还是这么到位。”

说完拿出了一枚银币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小费。”

酒保将银币捏起来放在口袋里,鞠了个躬道:“感谢您的支持,这是我们的荣幸……”纯薏和澈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着,顺便找着能够支付的起的饭店。从半上午找到中午,等到真的肚子饿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一个道理:那个酒保确实没骗他们,这里的物价确实都是这样——他们剩下这点钱,连路边小吃都买不起。他们最终是在一个自家经营的小饭店里吃到饭的——以他们剩下的钱和帮忙择了一天用的菜为代价,换来了一顿蒸土豆和半张饼。这已经算是他们数年流亡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还算不错的饭了。纯薏边吃边看着周围的环境,小店不大,里面有四张单腿的木板桌和几个小木墩作椅子,角落里一个长长的书桌是柜台,旁边一个小楼梯,挂着一个帘子,上书“来客止步”——大概是自家的住处吧。澈没管这些,饿极了的她一直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不论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觉得这是个旧时名门家大小姐能干出来的事。吃完了应得的饭,澈很显然没吃饱,直盯着另一边的另外半张饼发呆。“不能吃了,澈。”

薏轻轻的在角上弹了一下,“我们应得的已经吃完了,剩下的我们买不起了……”从厨房出来的老板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将那半张饼也端到两个人面前:“没有吃饱吗?把这些也吃掉吧。”

“但是我们……”薏看着老板,老板摆了摆手:“吃吧,吃下这么多还没吃饱,想必你们也不是饿了一天两天了……这半张饼,反正也卖不出去……”说着,他拿来热水,一人倒了一些,“喝点热水吧。”

澈看着那半张饼,这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点难为情的盯着那半张饼,拿不起放不下,最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草纸,裹起来放在包里了。“老板,我想问你个问题。”

薏的心思并不在吃上,常年饥荒度日让他的胃饿小了,吃一些就能饱。“参军报名的补贴,真的只有500铜板吗?”

老板看看纯薏,喝了一口热水:“是啊,不然要多少?”

“但是这些钱,似乎在这个地方连一顿饭都吃不起……”老板又好好看了看这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衣衫褴褛的,饿得瘦弱极了,想必是外地人。“你们从哪来的?”

“我们吗?我是从安边山那边,以前青雀王朝的纯姓家……”老板听了,不禁多了几分异样的眼神。“纯家,王朝将军家的人,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

“权力更迭,混战罢了……”纯薏感觉到似乎涉及了一个敏感话题,抓紧糊弄过去。“那她呢?是你家人?”

老板指着澈问到。澈正要说自己是谁,纯薏抢了一步说道:“啊……算是吧,我们都从那边来的,一路逃命到这里…国破家亡的,四处游荡各找各家的人呗。”

老板看看俩人,又倒了一杯热水:“你也算是名将之后吧,我听说纯家和奉家闹的不和,是被奉家明争暗斗,挤兑散的……也不知道真假……”澈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薏察觉到了,他自然的握住澈的手,继续说道:“谁知道呢……等我知道事的时候青雀已经崩溃了,家族本就该没落了,我一个边缘的晚辈,什么前因后果我也不知道……”“我听说纯家最后宁可和肉兽打了个全军覆没也没有归属联盟,今天看见你倒也还不错,不像奉家,被当刀使,给联盟出了力,却被过河拆桥,以旧时残部的罪名落了个赶尽杀绝的地步……”澈的手颤抖的厉害,薏努力攥着她的手。“对了,我还没问清参军的事。”

薏立即转移话题,“为什么只有500个铜板?难道说中心参军有补贴的话是讹传吗?”

“当然不是,但是它针对的是本地人,有住处的那种,吃喝不愁的那种。这样的多拿500个铜子还不够吗?你们外地来的自然是占不到这便宜……”薏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参军的那些军饷,也就是说……”“可不是嘛,乡下的地方还算一笔钱,在这啥都干不了,不过,军队里管吃管穿,也基本上用不了些什么钱……”老板收拾了碗盘,嘴里念叨着:“这世道啊,人命比菜贱……”“一个月……三百个铜板……”纯薏想起来纯荆走时候的话,要是按照这样的物价看来,纯荆或许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他也许连回家的路费都支付不起。但即使这样,根据他的说法,他每个月还在给家里寄钱。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狠狠地错怪他了啊……想起以前的各种事,纯薏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实际上,还有个途径能拿到更多的钱,有50个银币。”

老板说,“但是……不太好……”纯薏见老板支支吾吾,想必是不太容易,但是还是想知道一下:“有什么难处,我看看能不能摆平。”

“不,你可摆不平……或者说,男的都摆不平……”纯薏有些匪夷所思,“那我让我这个同伴去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

“这……你应该是不知道要干什么啊……”老板说话越发的难以理解了。“那是要干什么?”

纯薏发动了他一根筋的性格,势在刨根问底问个明白。“不好开口啊,得让她自己过去,然后等上个半晌,做些难以启齿夺人所爱的事……”纯薏忽然明白了,他想起在饭店看到的桃色看板,怪不得是会得到五十个银币,原来是这种意思!“……你们是怎么愿意臣服于这种……”老板听见纯薏这么说,立马示意他住口:“这可说不得啊,这种见不得人又明码标价的事,自己知道就行啦……这权力抉择之类的,可由不得我们这些小市民……”从店里出来,澈依然一言不发。薏拉拉澈的手:“我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事的……为了几个破铁片子……”澈还是不说话。薏微微俯下身子,看见澈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澈抬起眼来看薏的时候,那些泪水便刷刷的滚下来……“薏……我的家人……都……他说的……是真的吗……”“没事的……澈……不一定是真的……”纯薏看见澈努力忍住却完全忍不住的样子十分感同身受,他曾也无数次这样过。“他以为纯家破灭了,但不是我还在呢吗?总会有几个幸存者的……一个大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赶尽杀绝……”薏用手指抹着澈的眼泪,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一个家族靠赶尽杀绝当然不好根除,最好的办法,只有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和另一个势均力敌的家族斗个你死我活。纯薏这么想着。————————————————加格拉着达尼,两个人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中。正是大中午,本来就是人多的时候,今天还正好赶上行一场诛灭全家的大刑,街上看热闹的人乱乱哄哄的,看着押送的队伍大老远的走过来。打头的是个凌乱不堪的老男人,大概是在监狱关了很久,他披头散发,胡子弯弯曲曲的拖在下巴上,拖在脖子上那个重重的大的夸张的金属镣铐上。粗大生锈的铁链顺着牵过红肿的双手,直到脚踝。那双沾满污泥和已经满是脓血发烂的脚支撑着那对棱角分明而千疮百孔的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上那件囚服,也不过是一块挂在身上的烂布罢了。上面的血污早已不知是多少人留下的,还有格式各样的破洞和兽爪撕开般的划痕……他的后面便是他的家人,也都各好不到哪里去。随着身高一个个向后排,到最后收尾的,竟然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也一般灰头土脸遍布血渍,还拖着一个也许比他都沉的铁坠。这条长长的押送队伍一早从监狱出发,走过无数条街无数条巷子来完成他们最后的价值——用于警示和告诫。而大部分人往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罪名,又犯下了什么罪行,只知道一般这样待遇的,大概都活不久了。许多人不能看行刑现场便出门来看个乐呵,少部分人还会告诉孩子这就是干坏事的下场……既然堵在这里了,那倒不如就跟着一起看看吧。加格从小到大也多少见过行刑的场面,无非是扒皮挖心砍头一流,手起刀落血淋淋的一地。但是这么壮观的队伍还真是头一次。加格也听说过,青雀王朝时,面对谋逆造反或者屠戮平民等重大罪行会实施全族问斩的刑罚。但是只不过加格的故乡作为一块很小的藩镇,很少有人能受此大刑。而这个人究竟是犯了什么天条,值得如此大开杀戒呢?达尼看上去有点不太淡定。按理来说,作为一个边防队队员,手里多少都有几条人命。只是不一样的是,这种一下聚集很多人处死的盛况,或许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超前——毕竟本质上他也还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可是他又好奇,毕竟从来没看见过。于是又怕又想得复杂情绪,就在达尼心里油然而生了。他跟着加格后面走,但是脚步轻了很多。来到主干道这条街,已经很明显能看出这家人已经几乎没什么精力了,就凭着一口气还吊着。有时候加格在想,或许再多走两步,这一大串人就要累死几个来了。不过这种情况下能累死,倒也是种福分。行刑的队伍继续向前走着,后面的市民便乌央乌央的一点点跟着,直到下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场地开阔,最适合大型的处决。加格在人群里尽量向外挤,以谋求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行刑就要开始了。在打头的人腿上踹一脚,那人便因为劳苦和伤痛而顺势跪下了,紧接着所有被拴在一起的人都会被拉低跪下。然后,在一边负责行刑的士兵便会开始宣读判决,意思意思的磨磨刀,走一些乱七八糟的流程,意在追求一种仪式感。加格和达尼挤在人群里听着那些法令法律,全是一听不太懂的东西。外加上人群嘈杂,这原因也是听了个一知半解。他碰了碰旁边的市民:“哎,这一家子什么罪啊?”

旁边的市民目不转睛的看着十字路口,微微侧过去一点说到:“据说是女儿让一个公子哥给玩了,然后那女跳河死了。他拿锤头当街把那公子哥抡死了来着……脸都凿烂了……”加格一听,看了看那个市民,又看回去:“那怎么会定死罪啊?还是一大家子……”市民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场,直到法令读完了才嘟囔一句出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呗……”走完流程,行刑的士兵把东西收拾好,把一个大木桶放在一边,随后拔出刀来向四周示意。周围的观众一下沸腾起来,喧哗声乱成一片,像催促一样。“旁边那个人怎么光站着啊?”

达尼看见了那个全程挪了个桶什么都没干的人。“估计是学徒呢。”

“这还有学徒?”

达尼惊诧的看着加格。“当然,什么东西都得学啊……杀人当然也是……”同样是杀人,有人亲自动手,有人请人动手,有人则不知不觉之间让别人帮自己动手。眼看这就开刀问斩了。行刑官拿出一把刀来走到打头的人身后。那个犯人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汗水,泪水混在一起从脸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微微转过头去,嘴里念念有词念叨着什么。那行刑官是理都没理,手起刀落一下便从那个人的肩膀上索来一条胳膊。刀法干脆利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喷薄而出的血浆愣是没有一星半点沾在刀上。犯人嗷的一声便喊劈了嗓子,汗水泪水口水还有血水像大江大河一样顺着身体的缝隙和骨肉的脉络奔腾不息……围观的群众见着血一下热闹起来了。不少人眯起了眼睛,有的人则干脆离场了。加格也有点反感这种折磨不杀的场面,关键是嚎叫声太有感染力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压迫,传染的连其他的犯人都跟着哭嚎起来,他们都剧烈的抖动着身子,有些人甚至想站起来跑了……“给个痛快……给个……给个痛快……”那个犯人转过身去,把刚才小声嘟囔的话算是全喊出来了。那行刑官还是不动声色,一脚踩住他的后背,随后拿起刀照着犯人的脖子一刀,一刀,一刀……那犯人被踩住的身子在地上乱扭,脚在后面胡乱扑腾,嗓子几乎已经喊不出声音,只是呼呼的过着气,夹杂着些许呲出来的声音……直到不知道多少刀,那人终于不动了,摇摆的双腿变成了随着刀落一下一下的颤抖,呼呼的喘气声也戛然而止,最后在行刑官连锯再砍下,犯人才身首分离。他从一大摊血里面捡起那颗还有些狰狞着的人头高高举起,随后在叫好声中丢进木桶里。行刑官把刀举起来——是把满是卷口的钝刀。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将要这样的方式一一处决,那将是何等的精彩啊!于是,人群再次爆发出了沸腾和火热的呼声,有的人还在朝刑场丢钱……加格在人群中默不作声,对于从战场活下来的人,区区这些血液这种尸骸简直差远了。但是他看着周围的人,忽然十分的厌恶。那些人像是在看一场角斗的肉兽一样,爆发着对于血腥和暴力宛如本能一般的狂欢。他觉得有些不适,于是拉起达尼挤出人群,从别的地方离开了。随意动用的酷刑,声势浩荡的观众,恐惧战栗的囚犯,还有折磨致死的手法,哪一样都不合乎情理。它交接在疯狂与理智,混沌与规则的边缘,模糊其词的混淆着界限,最终山倾海啸的倒向象征着负面的一方。加格看着地上的石砖的花纹回过神来,眼下他最重要的,还是要寻找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那才是他来大街上的目的。不然下一个被人围观的,很可能就是他。【第十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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