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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回想的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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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需要你的玩具啊?买货佬!”

一个手里还抓着一捆干草的村民回过头来,“你们这些东西,不仅没我们的好用,还要收我们的钱,谁要是真上你的当,那一定是脑子让冰块冻了!”

几个农夫笑起来。“你们!你们凭什么!”

商人气急败坏,从未有人以他的东西残次而离开的。“来,给你见识见识,我们村最棒的铁匠!”

那个村民绕回路来,拿出一把镰刀,“看好了,伙计!”

他拿着这镰刀举起来用力砍向展示柜,沉闷的劈柴声,厚厚的展示柜一角被削了下来,再看那薄薄的镰刀刃上,一点缺口也没有,甚至没染上一点木屑。“怎么样,还不赖?”

农夫两指捏住刃,擦一擦,似乎还可以照出个人影:“你那一车的铁皮做得到吗?”

说完扬长而去。卡特拉特心里也有点高兴,又感慨这可怜的商人不会挑地方,偏偏来这里买货,还是买铁器,摇了摇头,转身一并走了。商人看着自己珍爱的展示柜被人砍坏——整整齐齐的刀口甚至没有一点多出来的木刺,这品质确实是十分上乘的。他不能保证自己的货物件件都有这样的品质,更何况——这只是个农具!他看着农民调笑的样子,自己可是商业繁华的大城市来的,比这群乡巴佬不知道高贵多少,而这样的他竟然会…终于,他憋红了脸,拉开箱子背面的抽屉,一杆银亮精致的火枪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水中的鸟鸭刷刷拉拉的从水面惊起,牧羊人家门前的牧羊犬狂吠着。极具象征性的声响,这绝不是冷兵器和魔法能发出的短促声音。卡特拉特猛然回头,刚刚调校商人的农夫惊慌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手中的镰刀被打碎了一半。老滑的商人看着呆傻在原地的村民们,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得逞一般的微笑:“你说的对,我的朋友!这些闪闪亮亮的玩具确实太过时了!”

他双手抓起枪管,把枪托用力一甩将展览柜击倒,里面的刀刀剑剑叮叮当当哗哗啦啦散了一地,旁边的几个苦力慌张的手足无措。“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他们的长处也可以是我们的,‘火枪火炮是獠牙的延伸’?来吧,用他们的獠牙撕碎他们自己!”

说完,商人将展览柜底下的一个大箱子推来,撬开盖子,里面全是整整齐齐的闪亮的枪杆。小村庄里的村民哪里真正见识过这些真家伙?如此强大的力量,精美细腻的做工,不少村民都被此吸引,纷纷拿出自己手头的值钱的东西拿去换购。有的村民看着眼馋,急忙跑回家去拿钱。还有的人买不起,只是看着箱子里的枪发呆。“来吧!来吧!明智的选择!”

商人得意的站在高处,将火枪一把一把递到用各种东西来换购的,拥挤的村民手中。“现在购买还有刺刀!”

卡特拉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闻中威力无穷的装置。和冷兵器与法杖不同,这个东西是用木头和金属制成的,没有看出任何施法方式,一切激发和构成大概都是物理条件。但是,这个东西兼具了魔法的部分特性:火光,声音,客观的破坏力。瞬间打碎一块结实的铁条的威力,绝对不是弹弓或者弩这种激发方式可以做到的…卡特拉特忽然想到一个念头:父亲能做出这样强力的装置吗?卡特拉特回家去,向父亲讲述了这一切。父亲也很感兴趣,跟随着卡特拉特来到正如火如荼的销售场,但很快,卡特拉特的父亲发现:村民们拿到了枪,却无法像商人那样击发。无论怎么样扣动扳机,最多瞄准的地方冒一点难以察觉的火星,其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得好好练习,想上手这东西没这么简单的!”

商人大声看似着急的大声喊着,实则暗中狂喜:乡巴佬就是乡巴佬,随随便便就糊弄了。枪子和枪药都在手里,把扳机扣烂也不会有威力的。村里的人们接触到的最高深的东西就是法术,他们还以为这个和法杖一样需要相性呢!卡特拉特的父亲四处观察了观察,走到一个村民旁:“借我看看怎么样?伙计?”

父亲抓着枪仔细研究,翻过来调过去,良久,他忽然拿枪一把推给那个村民,径直朝商人走过去。“怎么了?爸爸?”

卡特拉特看出了父亲的情绪变化,跟在后面。“我们被骗了。”

“为什么?”

卡特拉特震惊与父亲灵光一现般的定论。“直觉!”

父亲即答。商人一转身就看到这个高大个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其他村民不一样的肤色,想刻意不注意到都难。“怎么了?先生?”

商人业务一样的表现出他的营业状态。年近半百的老铁匠没说话,伸手就去抓离着商人最近的几把枪。“哎!”

商人一下扑过去压住他的手:“小心,这玩意很危险,当心误伤啊!”

“哦,听说过。”

父亲冷冷的回答。“这个怎么卖?”

“20银币一杆。顺便,我还会送你一把价值5银币的刺刀!”

那些刺刀其实几乎是50枚铜币统一价。父亲随便抖落点随身带着的碎钱,又从卡特拉特钱袋里抓了一把甩在桌子上:“我要刚才我拿的那把。”

商人皱皱眉头:“那可不行,我可不能把残次品卖给客户…为什么不看看这些崭新的呢?”

油滑的腔调老练的话术,再配上相当标志规范的手势,顺其所指,一个细长的木箱里确实躺着几杆崭新的火枪。“哦…是嘛,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卡特拉特的父亲挑挑眉,走到哪些残存的枪面前,随便拣出一把端详了片刻:“我可以试试你这些装置吗?”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尝试了,但没人找商人询问。现在,有人替他们询问,自然要好好看着。“当然,当然,尽管,不过,这个我可不觉得您能立马上手…”打不出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反正你们从来都没见过!连原理都不知道!商人这样想着。父亲没有说话,看了看准星后,一把将枪对准了商人的脑袋。商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貌安详。“怎么?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卡特拉特的父亲挑起一丝笑容,随后将枪收回来:“你不是说这个很危险,容易误伤吗?”

商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目睹了全程的村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卡特拉特兴奋的瞪大双眼,父亲的智慧在不经意间又一次让他感到精彩绝伦:“这些都是假的!卖给我们的都是假的!”

卡特拉特在人群中大喊着起哄,伴随几个真明白人的附和,不明所以的村民也跟着喊起来,几个身体结实的村民摩拳擦掌。“冷静,各位,这些肯定是真的,我可以把它们拆开任你们检查,绝对一模一样……”商人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苦力,那些苦力便拿起几杆商人的枪来准备拆卸。“一样吗?或许一样,但是…”父亲从一个弱小的苦力怀里一把夺过其中一把:“区别不在于外表!你个骗子!”

父亲随便开了一枪,巨大的烟雾火光以及强烈的震动让这个身材健壮见识丰富的中年人也有点震撼。商人则被吓的又蹦又跳,一个白痴新手,一把好枪,和一个熟练的枪杀犯没有任何区别。“一群混账!走!快走!”

商人在慌乱中捂着帽子驾兽车而逃,几个苦力追追赶赶的从后面跟上。“你们会后悔的,乡巴佬!”

那个商人还不忘大喊一句。晚上回家,父亲看着手里抢来的那把可以发射的枪,再扣动扳机,这次就不能发射了。他小心翼翼的尽量拆开部件,尽管它能枪管里倒出一些剩余的黑色的细粉,但他还是不理解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爆发出那样的惊人的动能的——这件东西不符合他造物多年来的任何一样精密武器的构造规律。父亲疑惑的摇了摇头丢在一边了,这一切全被卡特拉特看在眼里。开战的传言像恶魔之翼一样笼罩着整个村子。有人说卡勒阿斯科和尼尼拉特破裂了,有人说卡勒阿斯科换了主人,还有人说尼尼拉特准备把他们抛弃了…怎么说的都有。不过,卡特拉特一家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卡特拉特要结婚了。尽管卡特拉特曾伤了父亲的心,但结婚当天,父亲也确实没有透露自己的铁匠身份,母亲也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弄了一些装饰,看上去雍容华贵一些。“祝贺你,孩子,欢迎你,美丽的姑娘!”

父亲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脸上摊满了笑容。卡特拉特不忍心去看这过于美好的一切,他的心在刺痛。他低下头去看着在自己手中紧握着的她的手,结果又一眼瞥见了那枚父亲打制的戒指。卡特拉特的心更刺痛了。痛的无地自容。很快,他们便有了一个女孩,名为艾尼拉。艾尼拉遗传了她母亲姣好的面貌,又遗传了卡特拉特的英气与金发。卡特拉特的父亲前不久便被军方征去遥远的地方作为工人:“好咯!这下可就挣大钱咯!”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挑逗刚只有两三岁的艾尼拉,似乎并没有那么伤感。只是母亲在一边拿着手帕哭的伤心。“别难过,亲爱的!”

父亲伸手摸去母亲脸上的泪,“我们会再见的!”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母亲细声呜咽着,父亲没有说话。卡特拉特看着父亲,父亲似乎想要说什么。卡特拉特静静的等待着,可是父亲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对视了半分钟。“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艾尼拉和她的妈妈,以及你的妈妈。”

父亲只说了这些,他带着自己的工具,和一把没有卖出去的铁剑,推开小院的栅栏门,混在无数一起被征发的人中,消失在视野里。父亲一去便再未回来。卡特拉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阵亡人员名单上,上面只有冷冰冰的名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张贴名单的士兵说,“您的父亲长期以来,作为兵工厂的工匠,斩获了无数次先进和优秀工人称号,每天工作着最长的时间,我们的许多拥有技术性突破的武器都是出自令尊之手…他热衷于研究火枪,经常亲自去收拾战场。一次战争结束后,他在收拾时遇到一个苟延残喘的混蛋,丧心病狂的点燃了一枚炸弹扑向你的父亲……我们实在没办法带他回家了,这是他的名片……”士兵递出一张复写的名片,“他一直没有写自己的户籍,我们为了寻找他的家人,带着他的名字张贴了很多地方……”卡特拉特颤抖着手接过这张名片,他明白父亲的用意,他多希望真的如父亲设计的那样,这只是一个重名的人……他翻过名片,背面模糊的印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复写将照片上的水渍也复写了上去,父亲的脸模糊不清。“我们都非常难过……先生……”士兵低下头去,“我们恐怕再也用不到这般锋利的剑了。这是令尊使用过的工具,他平时不许别人碰,借用都很少。我们一样带着它走了很多地方……”士兵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锤头,卡特拉特接过锤头,老旧的木柄上,不识字的父亲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刻了家里所有人的名字。卡特拉特表情呆滞,没有说话。卡特拉特已经35岁了。他的爱人年初时在两个醉酒村霸的“弓箭决斗”中被当做赌注玷污致死。卡特拉特悲愤至极,他在村法庭纠缠了三个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母亲则在不久前精神失常,记忆时常一阵阵的错乱,心智上一直认为自己是二十多岁的时候……现在,父亲再也回不来,能支撑这个家的只有他一人了。推开栅栏门,当年一家人就是在这里送走父亲的。艾尼拉跑出去玩了,家里只有年迈的母亲正在父亲钟爱的摇椅上发着牢骚:“你给我老实点!不听话的烂玩意!”

卡特拉特拿着这柄锤子,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给母亲看,她会找回自己的记忆吗?可是找回了又怎么样呢?怎么告诉他父亲的死讯呢?不知不觉,卡特拉特像被人带着一样自己走到了父亲的小铁匠屋前。上面的锁积满了灰尘,从卡特拉特娶亲那一天,父亲再没有打开过这个屋子,似乎这就是一个仓库一样。如今,卡特拉特想要把这枚锤子放回父亲一直工作的地方,却发现这里早已被锁住。父亲说过,锤子是一个铁匠的灵魂。铁砧就在里面。卡特拉特摇晃着锁链,他越来越大力,甚至到了狂暴的地步。或许是上天怜悯他,铁链一个松动的口被挣开,整条锁链哗啦啦掉在地上,卡特拉特一下倒在门上,门被忽然推开,掀起一片灰土,卡特拉特摔倒在地上。他紧握着手中的锤。挣扎着爬起来,面前正是父亲一直以来的使用的锅炉风箱和铁砧。锅炉似乎已经合不严实了,风箱的合页也漏了洞。卡特拉特拂去铁砧上面厚厚的积灰和虫子的残骸,它又和以往一样光亮,像一直以来有人使用一样。他嘴角露出一丝扭曲的微笑,不顾凳子上的土,端正的坐下来,一本正经的拿起父亲的那把锤子,“钉,钉……”他轻敲着,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单纯的自己。他苦笑着,自己当年为了心爱的人,他瞒着父母,他起早贪黑,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父亲还十分决定性的帮了他一把。心爱的人已经不在了。“钉,钉……”多美妙的声音啊,仿佛自己依旧生活在曾经美好的,和谐的生活一样。他每天都在听着这钉钉钉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他和无数孩子长大,他一直不认为这是什么宝贵的东西……“钉!铛!铛!”

父亲是怎么卖力工作的呢?他结实的臂膀打起铁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呢?卡特拉特一下一下无意识的疯狂的敲击着铁砧,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逐渐暴躁的敲打。他尽力模仿父亲的手法,他想再听一次熟悉的声音……父亲也已经不在了。而他甚至从未当面夸赞过父亲酒后夸耀的引以为傲的成就,他打心里还觉得铁匠是穷人才会做的事。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通红的手,漆黑的锤头和光亮的铁砧上。过分用力的打铁声渐渐平息了,他努力想克制住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这间屋子似乎有魔力一样,越是这样想他越止不住的流泪,他难过的快要咆哮出来。明明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能表现出从容的接受这一切的样子,可为什么偏在这时……他分散注意力,告诉自己该去给母亲和孩子做饭了,他努力抹着根本抹不干净的泪水,尽力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周围的一切,它们熟悉而带着剧痛。迟早要面对这一切的,他必须坚强起来。再抹完这一把泪,就不许再哭了!他狼狈的狠狠一抹,猛的回过头去,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在身后了,卡特拉特一怔。“你是……”母亲努力挺起身子,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卡特拉特,“哦,你不是他啊,哼哼,虽然你和他长的很像……”母亲拍了拍卡特拉特的肩膀,“朋友,你走错了,这是我家自己的小屋……”卡特拉特好不容易才藏住的泪水又要涌出来了。           “哦,你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好?”

母亲看着卡特拉特红红的眼眶,声音颤抖着问到。“别难过,朋友,哦,你和他长的那么像,你一定是他的家人吧……那很快我们就是亲戚了……”母亲拉着卡特拉特的手往屋里拽,“他回来看到,一定很高兴,让我猜猜,你是他的哥哥?还是弟弟?”

卡特拉特没有说话,他怕一说话就会有泪流下来。那个商人说的或许是对的,很快,尼尼拉特就被撕开一个口子。有趣的是,尼尼拉特这次面对的对手并不是卡勒阿斯科,而是一个巨大的多种族的军团——很显然,有人吞并了卡勒阿斯科,现在他们要一路推进,吞并尼尼拉特了。尼尼拉特有山脉作天然屏障,但终究不及对手的补给速度,终于只能抛弃山脉一带,准备以固守的战术迎敌。人们对于尼尼拉特的固守战术能否应对如此数量的敌军产生质疑。不过,目前最感到可怕的,还是住在山脚的卡特拉特和他们的村民们。村子里只剩下了几个无人驻守的迎临时哨口和关卡,木制的屏障被铁球炮弹轰的粉碎。凶恶的肉兽群如雪水化作的山洪一般洗刷村子。卡特拉特看着举着火枪猎杀一般追杀村民的肉兽,他躲在一个栅栏后面,家人还在屋子里,他必须得赶紧带着他们离开。“砰!”

一阵浓烈的白烟,一个士兵精心射杀了一个刚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村民。“嘿,真够准的!”

两个士兵像消遣一样,其中一个点起一根烟来,几个人笑着聊起刚才的漂亮的一枪。卡特拉特没时间去愤恨他们残忍的嘴脸,他趁着几个士兵不注意,弯起身子在栅栏的掩护下穿行。结果不慎踩到一块木板,木板咔嚓一声断裂,惊动了那几个士兵。“那边还有一个!”

卡特拉特心中大骂老天爷不长眼,几枚枪弹紧跟着他的脚步打入身后的泥土。“别跑!”

因为熟悉村子,卡特拉特来回在小路里穿行,暂时甩掉了他们。随后,他特地绕开了大路,从一个小泥路翻进后院,最终从后门进入到家里。门带着灰土被猛然打开,“嘿!你就不能小点动静!外面已经够吵了!”

母亲还坐在父亲的摇椅上织毛衣呢,虽然她自己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早就织成死结了。艾尼拉一下扑到卡特拉特身上,卡特拉特搂着艾尼拉顺着她的长发:“没事的,没关系,爸爸在这……”随后他看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我们得走了!”

“哦!你可真没有礼貌!”

母亲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间歇性痴呆病已经让她意识不到了。“我的毛衣还没有织完,走开!粗鲁的家伙!”

卡特拉特知道强行肯定行不通,他蹲下来抓住母亲织毛衣的手,母亲抬头瞪着他。“听着女士,卡勒阿斯科又打过来了,这次来了很多人,我们必须得走……”“卡勒阿斯科?那群小矮子?”

母亲一听说这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出来。“你这么大的个子,竟然害怕他们……”“他们有枪!”

“枪?嘿,你猜我前两天找到什么了!”

这次母亲从摇椅下面拿出的不是拐杖了,而是把实打实的枪!卡特拉特认得,那是父亲当时拿来的那把。“别闹了,快走吧!你打不过他们!”

“我不走!我才不怕他们!我未来的丈夫,你的兄弟会为我骄傲……”母亲甩开卡特拉特的手,竟然一下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拿枪稳住,把卡特拉特和艾尼拉按进地窖里。“奶奶!奶奶!”

艾尼拉慌张的伸出手来,做出要抱抱一样的动作。“哟哟哟,我可没那么老~”母亲笑着做了个鬼脸,“给我好好呆着吧!”

随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地窖门,不顾急促的敲击,把一旁的旧铁砧推倒压住门板,又铺了一捆干草在上面。“妈妈……妈妈!快回来!妈妈!”

他的声嘶力竭,换来的只是远去的脚步声。母亲摇摇晃晃着回到屋子里,把枪藏在椅子下面,又开始若无其事的织毛衣。简单锁着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士兵举着枪冲进来谨慎的环视着。“只有你吗?”

一个士兵走到母亲前面。母亲理都没有理,继续慢条斯理的织毛衣。“我在问你话,老太婆!”

士兵恼怒的举起枪来指着母亲的头。“喂,这里有金子!”

一个士兵凿开了铁匠屋的门翻出了亮晃晃的金子,几个士兵被吸引了过去。母亲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从椅子下面拿出那把旧枪,“这东西怎么用来着……”一个士兵正巧瞟到了母亲:“小心点,她手里有枪!”

母亲见被发现了,干脆拿起枪来学着他们的动作瞄准。“小心!”

其他两个士兵听见叫唤紧接着便开枪射击。“砰!砰!”

,屋子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枪声。母亲紧紧抓着那把枪,衰老的身体向后震退了两下,躺倒在摇椅,血浸满了还没织完的毛衣。卡特拉特颤抖着紧紧搂住艾尼拉,捂住她的耳朵和嘴。上面还有咚咚的脚步声以及四处搜刮的声音。卡特拉特从地上寻摸到一把锈铲子紧紧握在手里,拉着艾尼拉一起躲在地窖楼梯的阴影处。不过好在,没多久上面就安静了。村子遭受了这样的劫难,谁都不会幸免,也没有人是无辜的。他们最后不得不从地窖中跑出来是因为越来越热的温度和从地窖门缝漏出的烟。母亲虽然用一个铁砧把门掩的死死的,但似乎没考虑过他们该怎么跑出去。最终是卡特拉特用锈铁铲一下一下凿开的。伴随着新鲜空气涌进来,巨大的浓烟也瞬间灌入狭小的地窖。屋子早已被大火烧的只剩下几面破墙了。艾尼拉紧紧抓着卡特拉特的袖子,能感觉到她发抖的厉害的双腿。村里还有不少巡逻的士兵,随着屋子一间间倒塌,他们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能有地方躲躲闪闪。这个建成耗了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村子,夷为平地竟只需要半天不到。没了建筑的掩护,他们就如同在坦途上行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别跑!”

子弹从他们身边和头顶飞过,卡特拉特甚至能察觉到衣服被擦破的感觉。卡特拉特抱着艾尼拉极力的往村外跑。只要出了村子,茂密的树林和崎岖的石原足以为他们牵制住后面的追兵。卡特拉特一路跑着,路边满是尸体和鲜血,颤抖的肢体,尾巴痉挛的抽动,已经不知是否活着的低吟声,还有一些孤零零身体和孤零零的脑袋……有时碰巧对上了眼,那空洞的半睁着的眼和嘴里瀑布状的血渍总会让卡特拉特心里一惊。“快,只要翻过这里……”两人来到一面高高的墙边,旁边的门已经被堵住,他们需要找到城墙边的那条水渠,顺着水渠溜到外面的护城河中。“太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艾尼拉!”

卡特拉特把艾尼拉放下,“跟在我后面,我们要翻过几个矮墙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显然,追兵已经在后面了。“我们快跑,艾尼拉!”

卡特拉特转身就跑,艾尼拉紧紧的跟在后面,结果因为着急,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卡特拉特听到艾尼拉倒地的声音,转身回来去拉,没想到这一转身,身后的追兵正好到来。“别动,想活着就别动!”

一个士兵举着枪瞄准他的胸口。转过头去,身后也有士兵赶过来,那条小渠早已被他们控制了。一条窄道,前后受敌,卡特拉特束手无策,只能慢慢的举起手来。“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嗯?”

一个带着大檐帽的士兵长悠哉悠哉的走出来,走到刚刚爬起来的艾尼拉身边。“你别动她……你……”卡特拉特颤抖着发出声音。士兵长看了一眼卡特拉特的样子,伸手轻捏了捏艾尼拉的脸蛋,“我动了她,你又能怎么样?嗯?”

艾尼拉害怕极了,她眼泪一条一条的淌出眼眶,但是不敢哭出声来。“别害怕,小姑娘,我最喜欢小孩了……”士兵抹去艾尼拉脸上的眼泪和灰土,“要吃巧克力吗?很甜的。”

“艾尼拉,别……”“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那个士兵长忽然大吼着向卡特拉特,卡特拉特浑身一阵,喉咙动了一下。艾尼拉看这那个巧克力,还是没有伸出手来。“别客气,好孩子,拿着吧。”

士兵长把巧克力塞到艾尼拉手里,“想回到你爸爸那去吗?”

说完,他站起身子,走到卡特拉特面前:“想要活命,你最好按照我的去做!”

说完他掏出火枪来,不顾艾尼拉恐惧的尖锐哭叫,将枪口抵在她的头上。“给我跪下!”

卡特拉特看着地上,毫不犹豫的跪下了。“不错。”

士兵长称赞一般点点头,其他的士兵微微的躁动着。“现在,把我的鞋舔干净!”

卡特拉特看这面前布满灰尘的的皮鞋,上面占满了泥巴和血污,被水泡发的皮子,混合着各种各样东西散发着难以接受的独特味道……看着犹豫的卡特拉特,士兵用力一蹬,鞋重重的踢在他的脸上。“给我快点!舔的一尘不染!”

皮鞋像新的一样光亮——卡特拉特真的照做了。“很好。你做的很好。”

士兵长看着卡特拉特干呕的狼狈样子,走回到艾尼拉身边,“去吧,现在你自由了。”

艾尼拉撒开腿扑进卡特拉特的怀里,“艾尼拉……别怕,爸爸在这……”“砰!”

卡特拉特感觉身体被震了一下,眼前的士兵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哟哟,这里还是有点不干净啊…”他拿着手枪,枪口冒着一阵烟。卡特拉特惊慌的推开艾尼拉,可怜的孩子头歪向一边,眼中充斥着惊恐和泪水,她的背心上有一个拇指粗的枪眼,随着她渐渐微弱的喘息向外喷着血。“艾……艾尼拉?!”

卡特拉特的脑子瞬间空洞了,眼神宛如石雕。他用手去捂住那个枪眼,试图不让血再流出来,但是一切都是徒劳,可怜的小女孩只是动了动嘴,依稀说出一个“疼”字就再也不动了。乌云密布的天上,几条闪电伴随着巨响撕裂云层。分不清是雷声还是炮声。“他还真以为我们会放过她!”

一个士兵大叫起来,随后一群人陷入到欢快的笑声里。“别着急,山羊佬。”

士兵长扳动枪机,“我会送你们团聚的。”

老天爷是个十足的王八蛋。卡特拉特这么想着,回想他的曾经,只剩下艾尼拉还是她活着的动力,现在,艾尼拉死了,死在他面前,面对这群肆意妄为杀人取乐的混蛋,他什么办法都没有。要干脆死掉吗?他在血液的倒影里看着满天的霹雳,和滴滴答答下起来的雨。如果,他能操纵雷电就好了。“来吧,笑一个?”

士兵长的手扣在扳机上。身后几个士兵还捶打着他的背。“嘿,抬起头来啊!”

生存的本能和丧女的苦痛愤怒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卡特拉特一把抓住士兵长的枪管掰到一边,随后一把蛮力推倒了士兵长。所有人都涌上来,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圈强劲的电弧震飞了所有人。那个士兵长则被瞬时的高温烤得乌黑。或许是过于强大的执念和愤怒的缘故,他在这个紧要时刻醒悟了操纵电力的法术力量。伴随着导电雨水和天雷的自然共鸣,他可以感受到溢出的电能与他复仇的杀戮欲望翻滚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要杀掉每一个残害同胞的肉兽。从那以后,卡特拉特的复仇便开始了。他不择帮派,不择手段,只要能够碰见肉兽,他就会全部灭口。肉兽夺走了他的全部,现在,当初肉兽怎么对待他们,他就要怎么以牙还牙。作为能驾驭电流的法师,无可匹敌的法术强度竟迫使规模庞大的肉兽军团刻意避雨作战,如果一旦下雨,则必将伴随着可怕的落雷和轰鸣,以及大片火海……他只是为了杀戮。不惜任何代价。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要么战死,要么杀光肉兽。与曾经的他大相庭径的特立独行让他在联军中也毁誉参半……直到有一天,他为了一个流浪儿而被一剑刺中。虽然最后他活了下来,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随着伤口快速流逝……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你叫什么?”

“艾……艾奥……尼亚……”————————————“后来呢?”

“后来……我就捡到你了啊。”

卡特拉特揉了揉艾奥的脑袋。“这样啊……”艾奥低着头。“如果艾尼拉还在,你就能有一个姐姐了。”

“已经这么久了,还是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吗?”

“现在……好多了……”卡特拉特说,“有些地方……你和艾尼拉还挺像的,有的时候,我总是会以为艾尼拉还活着……”艾奥安静听着,看着桌子上的苹果,伸手抓来捧着吃了起来,“哪里像?”

“比如贪吃!”

卡特拉特笑着用手指推了一把艾奥的脑袋。艾尼拉走的时候,也就这般大吧。卡特拉特细细的用手梳着艾奥金色的长发,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真美啊……艾尼拉……[不愿回想的往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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