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定是他！”

纯发看着茫茫大火和火中身影闪烁的纯薏，“一定是他放火了……但他不知道我们都不在……！”

“冷静点，纯发！”

加格打断了纯发单方面的设想，“如果真的想杀了我们，他为什么要放火，他完全可以发动鹿魂把我们逐一解决……况且，就算他要杀了你，那和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硬要是说灭口，这么大的荒原还不如悄悄杀掉把尸体交给鸟鹫……”加格一边带着纯发和达尼围着火场四出观察，试图找到突破口和起因，一边冷静分析。“这火放的不自然……也绝对不明智。”

他们找到了一片火势不是很凶猛的缺口，几个人试图从这里进去。“那他一定有别的想法！他不是像看上去那么老实的！”

加格把长矛和随身的佩刀交给达尼，“你不要进去了，在这里等着！”

随即跟着加格小心的试探了一下火势，两个人一股劲冲了进去。四周都是能燎伤皮肤的烈焰，温度也高于常温不少，连呼吸都会觉得灼热。草木焚烧的烟和刺激性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钻进鼻子眼睛中让人无所适从。“咳……加格，我找到你的刀了！”

纯发用衣服上的一块绒皮捂着口鼻，大汗和熏出的泪水混在一起让人根本分不出来。“既然这样，那……咳……咳咳！……这里应该就是帐篷附近了……我记得把刀靠在了西南角……”加格被呛到，微微弯下身子接过刀，刀上的锁链和包铁被烧的有些发红，烫的抓不起来。好在刀鞘刀柄因为有涂漆所以并没有被烧着，只是熏黑了几块。“压低身子，纯发！”

他用手狠狠拽拽纯发的衣服，“你会窒息的！”

火没有要停的意思，借着风的涌动反倒是有些膨胀的趋势。“不能再进去了！加格！”

纯发拉着加格的手腕，有些微微向外拉。他深知大火的毁灭性，这种温度下很多东西都会被摧毁，甚至有些连渣都不会剩——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生命。“跟着我向外走！加格！”

达尼能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谈话，但大火焚烧的声音明显更胜一筹。他渐渐听不到了。忽然，他攥紧了加格留给他的武器——这不会成为他的遗物吧？想到这里，达尼瘫坐下来，呆滞的像被取走了一块脑子。手中的武器被人拿走，达尼这才苏醒过来：面前正是刚才冲进去的两人，虽然外貌变得灰头土脸，但是他们还活着。“辛苦你了达尼。”

纯发重新把刀别在自己的腰上，“什么都不剩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

达尼看看加格，加格也点了点头。“不过好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达尼反应了一会，然后突然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口袋没有又从自己的身上摸；最后看着自己的腰带，他找遍了一圈都没找到。两个人看着达尼，达尼抬起头来：“你们有没有见到一把小猎刀？”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没看到……”“完了啊！我就那么一把……”达尼一翻身站起来冲到大火边，加格赶忙跟上去防止这个孩子做傻事，不过好在达尼走到附近看到这大火就停下了，只是站着看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纯发走到达尼身边，试图把他拉开远离危险区域。“那是加梅利亚给我的……”“等他再买一把不好了。”

“他真的会回来吗……”达尼看着大火发愣，一向直来直去任性果断的他第一次在语气中蒙上了一丝迷茫。“加格也说过，他会失忆吧。就算他真的回来了，他还会记得我们吗……？”

纯发说不出话来，他只好看向加格。加格眼睛看着地，过了一会才拍拍达尼的肩膀：“会的。加梅利亚会回来，他也会记得我们。一定会……”他把手放在达尼头上，达尼的耳朵动了一下，但又塌下去了。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这是他又一次感觉无家可归。“嗤——嗤——”掘土的声音由远及近。丰富的经验和敏锐使加格瞬间亮起眼睛来，“听见了吗？”

“嗤——嗤——”声音还在继续。纯发悄悄走开，稍微绕了一点。他看到纯薏和那个女人正在用分发的折叠铲挖地。挖的不算深，但是挖了长长的一条，围着烧过的边缘。而且他们还在挖。“他们在干嘛？？”

纯发叫来加格一起看。加格的耳朵忽然立起来，尾巴也跟着翻动了一下：“我知道了！纯发！快挖土！和他们一样！”

纯发很明显没明白什么意思：“你要挖战壕？”

“不是！这不是大火吗，大火要靠草点燃……”“我明白了！加格的意思是挖开一条坑，隔绝火和草丛，这样就不会扩散开了！”

加格拍拍达尼满意的点点头：“对！挖出的土还可以扑火，快！行动起来！”

没有铲子掘土是很困难的。经过简短的商议，达尼负责指引路线引导两个人的发掘方向；纯发用在地上简单的做出痕迹，顺便割掉发掘地带周围的草；加格则利用加速法术甩动自己的刀切开土层充当铲子的作用，在加速法术的势能下，干瘪的土地仅需一刀就可以崩开一个凹坑……三个人分工明确，立即开工，效率一般但效果可观。“他们终于有所措施了……”纯薏看着他们三个人连跑带颠的样子，和他们两人挖出的长坑，稍稍擦了把汗。“和我们一样的方法啊……”澈坐在光秃秃的地上，周围全是被她用法术加速生长催死的草。“歇一会吧……反正现在烧不到我们了……”纯薏把身上的行头放在澈旁边，手里的铲子还没放下，他站在原地朝那几个人的方向一直看着，然后蹦出一句话来：“这方法绝不是纯荆想出来的。”

“嗯？为啥？”

澈正清点东西，闻言看了纯薏一眼，随后又低头继续清点。“因为他没这脑子。”

纯薏拿起铲子，“你先在这呆着……”“你要去帮他们一把吗？”

澈也抄起铲子，身体向前倾着准备站起来。“我才懒得帮。”

纯薏走了。澈看着纯薏拿着铲子走开的背影，把铲子放下了。背也驼起来慵懒的坐在地上，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发笑：“真不坦诚呢……”“11，12，13……”达尼一步一步的数着自己的步伐，今夜里的风没有那么大，火势很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旺盛了。此时他多希望自己能躺在帐篷里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做一场梦，乘着半夜上厕所的机会看看星星感受一下夜空的召唤，欣赏一下安静祥和的美妙夜晚……可惜不行。想到这些，他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当是赎罪吧……尽管远远不够……”他小声低估着，鼓励自己一般继续向前更努力的跨着。他一个步子迈开，脚下却没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接触感。一个小小的土坑一下使他空了力，站不稳的身体摇摇晃晃，向前倒下去。一个东西接住了他。东西？大概不合适，应该是人吧。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达尼站住脚抬起头来，高挑的身子，结实的胳膊，给人一种温和气息的味道，还有样子独特的角，以及有着鹿族特征的双侧耳——右耳上面还有个豁口。“纯——”他在说出来的瞬间又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随后微微的刻意的离开了一点这个拉了自己一把的人。他要干嘛？达尼看着对方左侧的刀，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要趁机……达尼感觉有些惊诧，又有点后悔和胆怯着似的愤怒，眼里透着一种类似棋少一手的遗憾和不甘。他看见对方手里有个什么东西转了一圈搭到肩上，于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半个身子朝着这个一来就带来一团糟的陌生人。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原路返回，岂不是会带给加格和纯发麻烦？但是不这样的话，自己又要跑到哪里去呢……？“我说……”纯薏看出来他在走神。他把铲子轻轻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达尼一激灵，但直到这时候，他才看到这只是个铲子。“需要帮忙吗？”

达尼愣了愣，似乎刚刚发现这只是个铲子。他又看了看纯薏腰间的刀，确实没有拔出来，手上的确实只是个铲子。奇怪，为什么刚刚却没发现呢？最后一铲土被挖出来，所有人都坐在了地上。火基本上快要灭干净了，而他们也挖好了防火带。猛地一想似乎根本没有意义，但如果没有这两条，大概现在他们坐的地方已经是火海了。几个人自觉的坐出了阵容——达尼，纯发，加格在一起，纯薏则自己在一边。谁都不说话，气氛尴尬的让人窒息。加格看了看手上的铲子，把它伸长胳膊尽可能轻的放在纯薏身边。“谢谢你。”

“哦。”

纯薏看了一眼，拿起来拆掉收进了袋子。“在我们来之前，你们挖了多少？”

“一半。”

“所以你来干什么？施舍我们显得你很善良？”

纯发看到他就不爽，所以一说出话来准没好话。“过河拆桥是吧？”

纯薏当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纯发话里有话一直有一手：“真是不枉你用心准备一个挖坑比赛，为了效果还放火把工具给我们烧了，是不是本来准备烧人啊？”

“纯发，别这样，我们好歹用了别人东西……”加格试图用道理的方面使纯发恢复理智，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纯薏的回击扼杀了。“反正不是我放的火。谁知道是不是谁该遭报应了？”

两个人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加格已经不想插手管了，他在回想一个之前注意到的细节：他们找到了营火的残骸，他走之前清楚的记住是他扣住了火保证它阴燃，可是当他再次在火场中看到的时候，这个外罩已经被拿走了，营火附近有一块长条的地方明显的焦黑，而灰烬则是杂草的。灰烬的形状好像一条道路，一大片引导着火烧起来的感觉。可是当时达尼已经睡着了，这种明显人为的行为，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趁机袭击他们而是试图造成混乱？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一旦据点被攻击无法运营，很快就会有后备前来顶替，这种非杀伤性的袭击其实意义不大……加格陷入了思考。他想问问前来招呼他们的达尼，达尼正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时不时看向月亮，似乎在对照时间。“噌——！”

拔刀的声音把加格拉了回来，他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一听到这个声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要发生了。纯发少见的把刀抽出来指着纯薏；纯薏见状则向后撤了一步，手放在刀柄上方紧盯着纯发。“你是真想碰碰了看来，那就都别藏着掖着了，老规矩，只活一个！”

纯发拿着刀的同时持起长矛对准纯薏。纯薏也没敢大意，俯下身子把刀横在面前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纯发……”“加格，你来为我们做裁判吧。”

纯发摘掉上半身的盔甲，“公平起见，我也不穿铠甲——你那身皮子，我一矛就能连你一起串起来！”

“喂，纯发，不至于……”“行啊，那就碰碰呗。”

纯薏早已习惯了这种威胁和恐吓，反正他有一身皮子总比没有护甲强。至于突刺或者劈砍，他只需要稍微注意一下……再不行，还有鹿魂作为保障，拔刀的瞬间就能降低速度甚至影响法术传导的技能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会用。加格懒得管他们了——与其说懒得，倒不如说他暗自已经认命了，或许只有两个人打上一架，分出胜负，才能平息或者好好思考吧。虽然可能会“一不小心”再也不见。所以，他还守在达尼旁边，随时注意两个人的动向以防止受到误伤或者让孩子看到什么过度重口的场面。鹿族自己人之间的死斗确实是出了名的狠毒。虽然不算好斗，但一旦斗起来必定分出胜负，至于胜者对于败者的剥削，败者只能默默忍受没有任何权力——当然，那是另一回事了。“真让人看得起，我以为你还会和当年一样让女人护着呢！”

“我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你身首异处的样子而做噩梦。”

“身首异处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纯发俯下身子压着长矛突过去，这是他在训练的时候学习的团队作战方法。一个人效果或许微乎其微，但一排人的时候，这种冲锋方式就像人肉割草机一样兼具了移速和清扫力。这种十分依赖力度的清场方式无疑也非常适合肌肉结实的纯发。纯薏没见过这种打法，他对于长矛的概念还停留在快速的挑、刺，极速且花哨。完全意识不到被发手中的重型矛击中会是什么效果。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向后闪了闪。他感觉到接下来在自己身下的矛头一定会向上一挑，于是他故意停下脚步骗了一下，随后快速跳开，矛头果然扬了起来。但纯发没有停下，而是在矛垂直的时候又从上而下砸下来。“嘭！”

灰土被敲的烟雾样浮在空中，弄得乌烟瘴气的。至此，纯薏才了解到这不是一般的矛，也庆幸刚刚自己没有产生“接下这一击”的愚蠢想法。“怪不得这么自信可以贯穿我……”纯薏想着。“被这种东西刺中的话，哪怕只是擦边，可不是小伤的问题！”

纯薏试探着纯发的节奏，随着他来回渡步，纯发也一点点移动着。良久，纯薏试着向前小跨了一步，纯发立即后撤了一段。“果然……”纯薏在刚刚的简单试探中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东西看上去份量不轻，又这么长，越是这样越害怕近身。”

所以，这样就可以突进过去来压制对方的空间，一旦小距离作战，那杆大玩意和空枪没啥区别，都是烧火棍。这样想着，纯薏稍稍后撤了一点。纯发见他后撤了，便稍稍放松些，开始反过来压制，时不时向前刺一下矛头。抓住一个机会，纯薏向前大跨了一步，一下距离缩短了不少。纯发见他奔过来，知道他一定会拔刀发动鹿魂，便后摇了一步将身子一转，甩了长矛一圈抽打过去。正要拔刀的纯薏看见甩来的矛头放弃了拔刀机会，他又闪不开，只能用刀鞘挡一下……“咔！！”

纯薏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尽管隔着刀鞘，但他依然被击出一点距离，手也被震的麻痛。至于刀鞘，则被直接撇下去一大块，几乎要露出刀身来。挨了这一下，纯薏明白了两件事：一，他的长矛和他之前所认识的不同，除了重量和长度上，这种长矛还没有锋和刃；二，这种强力度的攻击他绝对没办法再接住第二下，纯发力量十分可观，消耗战自己吃亏，所以必须快速结束战斗！他调整了一下气息，看着再次冲过来的纯发，他将在矛头再次甩动起来的时候拔出刀来。纯发把长矛举过头顶刺过来，纯薏把头一低躲开了，而当他正要拔刀的时候，纯发的长矛又撇到腰间来。纯薏一松手，刀又滑进去了。随后，纯发对着纯薏一顿乱劈乱砍乱刺，尤其是针对躯干——他故意让纯薏拔不出刀，他坚信，没有鹿魂纯薏就是个废物。他攒满了力气把长矛向地上一挥扬起一片沙土，薏眯了眼睛。模糊中，他听见刀出鞘的声音，揉揉眼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幻影正挥舞着刀朝他砍过来。他向后仰了一寸，刀尖便在自己的皮甲上留下一条划痕。“开始使用鹿魂了……”加格想起之前纯发说的克制纯薏的方法若有所思。纯发的鹿魂可以直接生成人形的虚影来辅助自己，这个虚影不仅速度和力度可观，操纵方法也简单，只需要纯发分散一点精力通过意识操作就行。就理论而言，虚影可以无限量的生成，高纯度的鹿魂幻影还可以拥有简单的意识——但这样的做法会极速燃烧生命。本着鹿魂不是物理和法术的原则，对这个虚影实施的物理和法术打击全都是徒劳。最重要的是，虚影由于在现实本不存在，所以不受空间效果的影响——也就是说，降速对纯发有用，但对虚影没有任何作用。这样一来，前面有纯发压制纯薏使他不能使用武器，后面又有虚影毫不间断的攻击着，时间久了就会出现破绽，纯薏最后的结局必然之有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死在纯发和虚影手里的区别而已。纯薏会怎么办呢？他真的会死在这里吗？虽然这种家族内斗理应轮不到他这个外人去怎么样，但作为在场关众兼临时裁判，加格还是为纯薏捏了把汗。毕竟现在的纯薏只能在刀光剑影间躲躲闪闪，一旦有拔刀的倾向立刻就会被纯发遏制，除非他不怕疼或者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唰！”

矛头在空中挥动起来，纯薏稍稍一闪，那矛顺着他的耳朵重重砸到地上凿出个小坑。难得的能够碰到长矛杆的机会，他闪了身子躲了躲虚影挥舞的刀，踩住长矛的头；听着空气流动的声音他有俯下身去躲过了虚影横拦的一刀，一撮头发被雪白的刀刃削下来。纯发用力扬起矛来，纯薏松开脚用手将长矛顺势抓住，握着矛杆大跨一步贴到纯发面前，右拳高高举起对着对方。“因为没办法用刀而选择用拳头了吗？”

纯发看着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的拳头，“你简直疯了！”

纯薏身后虚影瞬间出现在面前，刀子迎面劈下来。“你的脑袋看上去没什么用！”

加格也看不懂纯薏的行为。他觉得纯薏有点太急于求成了。他已经准备好捂住达尼的眼睛。纯薏淡定的看着挥向自己的刀刃，在离自己还有一个巴掌的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向侧一躲，身下右脚一下刹住向后把身子一甩，“唰——”刀从他的身边带着一阵风经过，从软甲上削下去一块皮子。而伴随着转动了身体，面对纯发的不再是拳头，而是手肘。当然，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受过训练的纯发只是向后微仰了一下头就会躲开。而这，正是纯薏想要的——“看来谁脑子不好用还不一定呢！”

加格从紧张的眯着的眼睛里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到现在，纯薏已经转了半圈，这半圈闪过了刀劈，又晃了纯发一下，现在完全是没有人压制他的绝佳状态！他看着纯薏靠近刀鞘的左手，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他会……他根本没想拳打或者肘击纯发！他想要一点距离，然后用另一种方式拔刀！纯薏抓住刀鞘从身上拽下，举起的右手拉到胸口推开了还未调整好姿势的纯发，纯发被迫退了几步保持稳定。鹿魂的虚影也因为受到干扰而消散，一直追砍着的刀掉落到地上。借着剩下的半圈，纯薏将刀柄头对着纯发的脑袋弹出去，纯发刚好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个距离太短，他没办法挥动长矛；但又太长，他没法用肢体阻止他……“框！”

纯发的脑袋被打中了，刀柄正好打在两眼之间，他本能的闭上眼睛。伴随着嗡嗡的刀震，纯薏的刀刚好出鞘！“让你失望了！我做到了！”

灰白的带着一丝蓝光的烟尘从刀正下方地上扩散开来，伴着略有些刺眼的光，清脆的耳鸣般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朵里……“全部……慢下来吧！”

——————看着渐渐平息的火势，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此时的火就宛如一个面积大一点的烧的很旺的篝火，隔着防火带坐在旁边，是不是有风吹袭的清冷夜晚，有了光热倒还莫名的有些温暖舒适。“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澈换了一个姿势，慢慢舒展开腿脚，尝试站起来。“噫噫噫——好麻——”她又被迫坐下来，伸直了腿岔开坐着，双手小心的搓揉着腿上的肉。但没一会，她的腿没事了，肚子却叫了起来。本来因为吃不上饭晚上就不吃，现在又挖了那么长的坑，肚子饿也是很正常的吧？于是澈翻了翻背包，她的背包除了在参军处发的制服和一些工具等什么都没有。在反复翻了好多遍后，失望的澈发现薏的背包离她并不远。她倾着身子一够便拉过来，在她的细致翻找下，她终于寻找到一个点心性质的果酱夹心面团——大概是逃亡的时候在没人经营的小店夺来的。“这样吃掉没事吧？他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吧……”明明撕开口就可以享用，澈却犹豫了。“他饿不饿啊？”

但很快澈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相当正直的理由：按照你的说法，我可是你老婆——“老夫老妻”了，既然是老夫老妻，妻子吃掉丈夫一点东西也没事吧？毕竟某种意义上这可是“共同的财产”呢。对，这个理由很完美！这样想着，澈毫不犹豫的撕开了包装，“抱歉啦～谁让你不回来呢！”

她张大了嘴一口咬下去……就在这时，她看到火焰的燃烧变慢了很多，相对，她咬下去的动作也迟钝了不少。“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从未获得，而是你即将获得却遥不可及。”

此刻，澈深谙这个道理。“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吗……”不对。这种感觉很快解除了，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咬到了美味的夹心面团。但是她意识到了一些很紧急的事正在发生。她没心情再为偷吃面团的事费劲周折了。现在，有更严重的————————“叮！”

薏有些慌张的把刀在手中转了一圈背到身后，正好接住了虚影从背后砍来的一刀，此时，他距离纯发只有几步远。他确实是忘了还有这一茬。刀剑碰撞的声音十分提神，如果用来当做闹钟一定很合适。可惜现在局势并不是懒床刚起的那样让人能够肆意慵懒。伴随着这一声，薏费尽心思发动的降速也在他快速挥剑的动作中解除，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只要本身在发动冻结的时间动作太快就会强制解除冻结！”

加格暗自恍然，“怪不得他这么专注于拉近距离……”鹿魂的刀被纯薏用力弹开，随后鹿魂被纯发召回到身旁，他从虚影手中握住刀的瞬间，鹿魂如被风刮走的散沙一样发着光消散开了。“忘记了吧！”

纯发用长矛拄着地，表情得意极了。“即便是降速又怎么样，能驾驭鹿魂的可不止是你！”

看着纯薏有些不甘的样子，他更是猖狂的变本加厉起来：“得益于你对我行动的限制，我倒是能更好的控制鹿魂虚影了！现在，我倒是更想让你发动鹿魂，这样我就能更专注的让虚影代劳！或者我还可以制造再多一些，让他们直接代替我行动……”说完，纯发凝聚了一团鹿魂在手中，但很快又熄灭掉，“不过，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浪费自己的力气实在太浪费了。”

薏收刀入鞘，“你知道一个道理吗？纯荆？”

“嗯？”

“犹豫，就会败北。”

“吼，那这么看来你是等不及要试试看了？”

纯发将刀向天上一抛，幻影在空中接住刀，“我可不会替你买棺材！”

幻影炫耀一般的挥舞了几下刀，随后冲向纯薏。纯薏严肃起来，将刀再次抽出，速度再次变慢，但又因为要格挡鹿魂速度极快的攻势而解除。虽然只是短短几秒，但这段期间的鹿魂虚影确实有本质的加强，以至于薏在这几秒根本看不清虚影的刀法，只能凭感觉格挡，随后就是重重的击打和铿锵声。在达尼和加格看来更是玄幻：一个幻影像抽打闪电一样迅捷的鞭挞纯薏，而刀尖碰撞的火花和雪白的花光更让他们是不是感觉幻影能够驾驭电能法术。“你还能坚持多久呢！我可是一点都不累啊！”

纯发大声的挑衅着处于劣势的纯薏，只要他不分神去攻击，虚影就能更强大，而又无法被攻击，造成的压力远超纯发本人。虚晃和躲避之中，纯薏还是有几下闪避不急，之前被打的旧伤又被刀子撩开。虽然当下无感，但汗液浸入伤口的疼痛和黏糊糊的感觉无时提醒着他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杀掉！纯发可不觉得怎么样，他一点事都没有。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好好的坐下来喝口水。加格则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攻势所震撼，庆幸自己遇到的是战友而非敌人。“该结束了！”

纯发拔出长矛指向纯薏：“最后一下，看在血缘上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安心吧！”

虚影晃了几刀，随后双手把刀聚过头顶，蓄力劈下来。“嚓！”

加格瞪大了双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还有纯发，以及达尼。但这一幕并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为什么？！”

挥动的刀停在半空，虚影还是劈砍的姿势，却一动不动。“不对，不应该，不能！”

纯发尽力去集中精神控制鹿魂，但虚影渐渐消散的暗淡的样子以及包括纯薏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现象打破了这个可能：纯薏刀刃贯穿了鹿魂虚影的胸口。[第七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