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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入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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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山涉水,经过十几天的时间,梁实找到了父亲的踪迹。梦中的路神所言皆与现实相符。只不过,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座坟墓。墓碑上简陋地刻着他父亲的名字,并贴着一张照片。那模样,看起来还很年轻,脸上表情淡淡的,目光平静如水,这跟他想象过的自然是天差地别。但就因为父子俩眉眼有几分神似,梁实看着他,内心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这是他的父亲,于他而言就像一个谜。 他们血肉相连,是如此亲近的关系。然而,自懂事以后,他却不曾见过他一面。“孩子,你爸给你留下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说话的人,正是他的亲戚,按辈分,梁实应该叫她一声姑婆。这是她常年居住的地方,靠着海边。也不知父亲为何会来到这里。梁实打开信封,见里面写着这样一段话:“梁实,如果是你看到这封信,自然最好。孩子,我想说的是,关于那凤石,你也许已经听说过它的来历,我至今依然无法判定创造它出来,是福还是祸。它是一些人的福星,同时也是一些人的灾难。在我清醒之际,我认为它不应该再存在这世上。我已将他藏起来了,假如不出意外,它会永远隐匿,不再出现。另外,古华先生曾多次帮助过我和你的母亲,有机会,请你替我们报恩。也许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希望你能谅解。保重,孩子,好好活下去。”

信中的内容没有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条理清晰,并无疯话,看来,他父亲在写这封信时,精神是正常的。梁实将信折叠起来,放入口袋里。神色木讷,半天也没有变换一个表情。海风吹来,水面波光粼粼,带着一阵又一阵的“哗哗”声响。“你爸小时候很喜欢海,每次跟随父母来这里做客,都不肯走。现在死在海边,是他命里该有的。”

姑婆说,“你爸死去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通知你们,这是他的意愿。”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姑婆平静地回答:“可能是觉得你还太小吧,怕你承受不住。他不希望你们因为他即将离开人世而难过。我赞同这一点,即便是最亲的人,也大可不必。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梁实大概能理解她的话。他认为姑婆能做到这般洒脱,是因为她的父母早逝,又未曾结过婚,不懂得骨肉分离的痛吧!他向姑婆打听自己母亲的下落,姑婆说她只见过他父亲,对他母亲的下落也不知情。也许,她也不在人世了呢?梁实这样猜想的时候,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母亲……她也还很年轻吧?梁实希望她还活着,他不想自己孤零零地活着。他又跟姑婆提了奶奶临终前的遗愿,希望将父亲的骨灰带回北家村,让他落叶归根。姑婆不太认同他的话,她认为,一个人能葬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就等同于选择了来世最理想的第二故乡。但她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并没有多加阻拦。梁实思考许久,还是决定听从奶奶临终前的嘱咐。歇了一夜,梁实带着父亲的骨灰又重新上路,奔波多日,回到了北家村,将父亲和奶奶合葬在一起。料理完这些事,他又来到了生谷村,山洞口的灵暑花开出了嫩绿的枝叶,含苞待放,头顶传来声声欢快的鸟鸣。梁实在山洞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他躺在木板上,想起自己的父母亲来。于他而言,他的父母亲像是一个神秘的谜,他们好像只是负责带他来到人世,然后便与他脱开了联系。突然,他想起昨天在父亲的骨灰盒中发现的一样东西,立刻从木板上爬起来,掏出那物件来看。那是个陈旧古老的锦囊,梁实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块暗红色的石头,纹理清晰,上面雕刻着“有凤则灵”四个苍劲小字,他曾听渔翁念过“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样的诗句。此处特地改龙为凤,可见是有些意思蕴藏其中。他捧起这块石头反复把玩,看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脑袋灵光一闪,他的心里冒出一些猜测,就再也坐不住了。这,该不会就是凤石吧?他一刻也不停地赶回了北家村。古华先生曾说,假如要找他,就去北家村村头那条河边等他。梁实正是来到了此处,不知他还在不在这里。“古华先生!古华先生!”

他在河边高声呼喊。喊了几声,古华先生果然现身了,他一溜烟似的,从无到有隐隐约约地立在他面前。“我父亲去世了。”

梁实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锦囊递给他,“这是在我父亲的坟墓中发现的,不知是不是你们在找的凤石。”

在来这儿的路上,梁实有过迟疑,假如这东西确实是凤石,那他的父亲就真的是偷走凤族宝物的盗贼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耻辱。但他决定坦诚面对这一切。古华先生刚听到他父亲去世的消息,有那么一两分钟没有说话。良久,他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在他看到锦囊的时候,又显得有些激动,然而,他的目光在看到那石头的瞬间,由欣喜转而变为黯淡。古华先生说:“这的确是凤石的一部分,但它已经是一块失去能量的石头了,跟我们能量池中的废石没什么区别。”

他看起来很失望,但并没有出言责备任何人。从认识至今,古华先生在他面前总是淡淡的,但也充满仁慈。梁实说:“能让我跟着您吗,古华先生?”

他想不到如何替自己的父母报答他,只好提出最朴实的请求。“跟着我做什么呢?”

古华先生有点惊讶。梁实挠挠头,说:“您随便使唤我做什么活儿都可以,我力气很大。现在我没有了亲人,也没有地方可去,只想找个落脚处。求您收留我吧!”

古华先生笑了,“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吧!”

他带梁实来到了凤宫。“来到凤宫,切记,事事以低调为主。”

古华先生叮嘱道。梁实毕恭毕敬地答应:“记住了。”

原来凤宫是坐落在海底下的,这海比梁实的姑婆所在的那海还更远,但古华先生挥一挥衣袖,梁实就跟随他飞在了半空中。他们坐在云朵上。梁实心想,原来古华先生这么厉害,也许拜他为师,还可以学会如何在空中飞翔!由于畏高,他在半空中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在尚未完全清晰的模糊视线中,看见大片朱红色的房梁,上面倒吊着一盏闪烁着碎光的淡金大水晶灯,同时四周还环绕着长长的、浅土黄色的类似干花的装饰物,仿佛是纸做的,又好像是真的干花。床沿之外,挂着拉开一半的绣花布帘,半透着光,这使得这屋内的一切看起来更加的柔美雅致。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耳边有个雀跃的女孩声音在聒噪:“喂,你醒啦!”

他扶着床沿坐起来,抬头看见一张带笑的粉嫩面孔,两腮圆乎乎的,双眼皮大眼睛亮闪闪的,看样子跟他差不多年纪,他揉揉眼睛问:“古华先生呢?”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是谁?”

女孩还是低着头看他,两双眼睛定定地对视着。“好吧,你是谁?”

女孩笑眯眯地说:“我叫玉茹,我知道你叫梁实,是个普通人类,没错吧!”

“嗯,没错。古华先生呢?”

此刻,他对这个女孩并不感兴趣。“他很忙,叫我先带你熟悉这里。遇上我算你好运啦,只要你和我成为好朋友,我就会对你很好的!”

玉茹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梁实只好一再地点头,以示回应。他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人,一时感到有些不适应。后来,梁实才知道,这个女孩是凤精灵,跟他一样是人类,只不过,她是拥有法力的人类。她从十二岁来到这里开始修炼,炼到如今十七岁,也只到了中级阶段。玉茹是个贪玩任性、爱吃甜饼的胖女孩,虽然也不算太肥胖,但与她那些苗条的同伴站在一起,身段还是显得不够优美。幸好她性格非常开朗,也健谈,因而人缘还算不错。玉茹问他来凤宫做什么,是否也是来当凤精灵的。梁实摇摇头,说他不是凤精灵,他只是古华先生的徒弟。玉茹瞪大双眼,不住地上下打量他,过了许久她才说:“不,这不可能!”

“怎么了?”

梁实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我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要知道,古华先生的徒弟可不是随便拣个人就能当的。”

玉茹的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梁实便也纳闷了,玉茹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能当古华先生的徒弟,是十分光彩、且不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我何德何能呢!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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