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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满灵暑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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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找遍整个山鸡村,没有找到一处开满灵暑花的地方。后来走过了两个村庄,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找到了灵暑花的踪迹。问过当地人,才知道这个地方叫“生谷村”。当地泥土贫瘠,不适合耕作,长年收成不好,住的人很少。梁实在山洞里安置下来,靠打鱼为生。每日早睡,在半夜醒来,趁着天黑去河边打鱼,等天蒙蒙亮,再拿这些鱼去跟邻村的人换蔬果或其它肉类。灵暑花只在夏季盛开。也许是长期受到灵暑花的灵气眷顾,他发现自己在灵暑花凋谢的季节也没有见到凤族来找他。如此安稳度日,转眼间,梁实长成了十三岁的小伙子。因为长期在半夜起来打鱼,他的面容仿佛比同龄人苍老些许,但毕竟年纪小,总还不至于差别太明显,他看起来精神饱满,身材高大健硕,并且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手臂壮实有力。春天刚来之时,生谷村的村民照例都涌入太尊庙里去上香,祈求贫瘠的土地能在天神的恩泽下,生出丰茂的稻谷。在絮絮叨叨的祈祷声中,一阵“嘭”的巨响吓得人们差点魂飞魄散。定神一看,原来是其中一尊神像倒在了地上。梁实听说了这件事,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也随着人家跑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如此巨重的神像怎会无端端地倒下去,这个说不吉利呀不吉利,那个又说定是天神对生谷村心有不满……这样磨蹭了许久,都没有人提议一起合力抬起神像。梁实拨开人群,来到神像前,不发一言地将神像扶起来,并且看起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松模样。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因为他在日常的劳作中,知道自己力气不小。往后,人们渐渐发现了他的力气远远大于一般人,大家有做不过来的苦力活,就来找他,他也乐于出力。如此一来,梁实在生谷村就颇有几分名气。当地的男女老幼都很喜爱他,有几个与他相熟的小孩,还常到他的山洞里来找他玩。三四年过去了,梁实也想过,也许凤族早就把他给忘了,也许那个白头发老头子后来根本没再来找过他。他大可搬回北家村去,但他在北家村早就没有亲人了。况且他是真的喜欢生谷村,也习惯了住在这个开满灵暑花的山洞里,因而一直没有离开此地。梁实到邻村的集市上去卖鱼,也碰见过山鸡村那个款待过他的渔翁。他总是邀请梁实到他家去吃饭,那时梁实还不敢在白天离开山洞太久,就婉拒了他的好意。现在他认为灵暑花的灵气是时刻在佑护着他的,胆子大起来,倒也没那么畏缩了。再次遇见渔翁时,他就主动提出要去他家拜访。渔翁亲自下厨做了豆腐排骨汤,下几片香菜,端上桌来,还冒着热气。梁实喝着热腾腾的汤水,心里很感动,他说:“老伯,您从前为我指引的灵暑花山洞,对我帮助很大,如今又总是热情款待我,真不知怎么回报您才好。”

渔翁摆摆手:“孩子,不瞒你说,这些事情,不是我的功劳,我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受谁之托?”

梁实有点惊讶。“就是你说的那个要追缠你的人,他叫古华先生。”

梁实想,渔翁老伯说的古华,是指白发老头子吧?他问:“老头……嗯,我是说,古华先生为何要这么做呢,他没理由会帮我。”

渔翁摇摇头,说他并不知情,但他相信古华先生是出于好心。即便这样,梁实还是对渔翁心怀感激,他知道渔翁是真心待他好,还是常常自己上门来找他。有时带一把蔬菜来,有时帮渔翁家做做粗重活儿。渔翁的妻子常常说:“我们无儿无女,你跟我们这么亲近,简直和我们的亲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天,梁实对渔翁说:“我十六岁了,却没有上过学,一个字也不认识,真有点遗憾。”

渔翁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什么文化,但我可以教你识字。”

梁实很高兴,便天天带着笔和纸来学习。渔翁教了他一段时间,梁实慢慢意识到,渔翁并非没什么文化,而是饱读诗书之人。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古今历史,无一不精通。得空的时候,梁实总是听他吟诗作赋,有时也听他讲些名臣大将们谋略智勇的故事、或是一些神魔鬼怪之事。梁实说:“您给我讲讲凤族吧。”

“我所知道的凤族,也许跟你听过的那些传说没什么两样,都是不知真假的。”

梁实又说:“那么,您给我讲讲古华先生吧!”

“好吧。古华先生也是个爱读书之人,十几年前他路过这里,我请他喝过一碗茶,只是交谈过几句,便成为了朋友。”

渔翁提起古华先生时,神情很是愉快,“我们来往甚少,但都视对方为交心知己。”

梁实说:“下次古华先生再登门拜访的时候,请您务必通知我。”

渔翁答应了他的请求。在渔翁的教导下,梁实识得许多字,如今已能自己读书。那天傍晚,他留在渔翁家里吃晚饭,就遇到了古华先生。梁实知道,这是古华先生主动来找他的。凤族要找一个人容易,不想见一个人也很容易。这一次,梁实终于叫他的名字,并和他打招呼:“古华先生。”

古华先生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可能是原本就很苍老的缘故,双目仍然明亮有神。他们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静静地望着高挂在天空的月亮。良久没有说话。在这样淡淡的月光下,梁实少了些急切的心情,他轻声说:“渔翁老伯把那些事都告诉我了。你为何帮我,这样做不是背叛了你的族人吗?”

古华先生说:“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也非常欣赏他的才华。所以,我关照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灵暑花是真的能避开凤族的追踪?”

梁实问。“确实有一定作用,我当初让你躲起来,也是希望你可以避开不必要的冲突。”

过了一会,古华先生又说:“其实,凤皇也并非不讲理之人,他有他的使命。”

“凤皇的使命是什么?”

“保护他的族人。”

古华先生凝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地说,“地球环境变得这般恶劣,凤族失去了凤石的佑护,就等于失去了能量来源,按这种趋势,整个族群将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梁实提出疑问:“可是,您不是说过,凤石的建造,只是用来镇压冤魂的?它怎会变成凤族的能力来源呢?”

“这个有点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古华先生想了想,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凤石在不断地生长。你父亲建造出来的凤石,在自然环境的滋养下,其能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这些事情在梁实听来是那么的荒谬和遥不可及,他自认为没有能力参与其中,但他希望自己的父母亲没有因为怨恨而偷走他们的凤石。他对自己的父母亲毫无印象,所以无法在别人面前坚定维护他们的形象。“我会继续去寻找我的父亲。”

梁实说,“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诅咒北家村了。”

古华先生点点头:“很好,孩子。回去我会请求凤皇消除这个诅咒。”

第二天一早,梁实便到山洞口摘下一束去年灵暑花留下的枯枝叶,放入自己的行李包中,动身离开了生谷村。路上,古华先生追上来,为他送来一袋干粮和两本宋词。书本用牛皮纸包得精美雅观。古华先生说这是渔翁托他带给他的。梁实道了谢,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入背包里,跟干枯的灵暑花待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只得继续做大海捞针这样的事。这之后,梁实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自然是走了不少弯路,吃下不少苦,但依然一无所获。他想,他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站在他面前,又如何认出他呢?有天夜里,梁实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个遥远的声音对他说:“向着大海所在的地方,就能找到你的父亲。他就在离这里最近的海边。”

梁实急切地问:“您是谁?”

“我是太尊庙里的路神,那日神像倒下被你扶起,现在为你指引方向,就当作是报答你的热心吧!”

醒来后,他发现只是一场梦。这梦,却令他产生错觉,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他决定任性一次,就按梦里的指示去做。忽然间有了方向,梁实也不管真假,就开始一边问路,一边朝着离此地最近的有海的地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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