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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爱武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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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外婆过完生日的三天后,也就是礼拜六,蓝改香早上正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喊声:“登善叔,在屋么?”

这个声音对蓝改香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发出喊声的人便是村里二组三十多岁的陈爱武,他这两年经常来家里和父亲说话,时不时会给家里带点东西。听到喊声,正在前院喝茶的父亲便打开了大门,热情地把陈爱武请进了屋里。陈爱武提着一大塑料袋子苹果,放在了院子里的架子车上,说:“登善叔,今天咋没去寻活?”

“爱武,你是不知道,最近‘人市’的人太多了,人多活少,不好寻,昨天就白跑一趟。没办法,天冷了村里的闲人就多,都去了‘人市’,自然就不行了。你是不知道,只要有老板往‘人市’上这么一站,找活的人立马就把人家围住,争着抢着想让老板用他。我一看这阵势,就不想找了。刚好,这几天准备给麦把水一浇。”

“今个儿没事,给你提一袋子苹果,是娃他姑父家种的,脆甜脆甜的。”

“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苹果,给娃拿回去一些,太多了。”

“登善叔,屋里有,你放在屋里慢慢吃。”

陈爱武和父亲说了几分钟话后,就转身回家了。这时,蓝改香从后院的屋子走出来,说:“爸,爱武哥咋对你这么好呢?隔一段时间就给你送东西,这是咋回事?前几年我跟妗子在城里卖鞋,听说你跑到北京把爱武哥救回来了,一直都没详细听你说过,村里人说你是陈爱武的救命恩人,这到底是咋回事?”

听了这话,父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端着一罐头瓶子茶水,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略微仰着头,对蓝改香说:“这事我本来不想多说,既然你问了,我就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你不要再给别人学说了,省得你爱武哥犯病。”

蓝改香轻轻地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小板凳上,认真地听着父亲的讲述。“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天,爱武和他媳妇因为一点小事在屋里吵架,媳妇嫌爱武挣不来钱,就成天在屋里说爱武。没想到,一向老实的爱武受不过媳妇的气,就拿了几百块钱,一个人坐着火车去北京打工了,还说挣不下大钱就不回来,死都要死在外面。结果,爱武出去快一个月了都没有消息,也不给村里的小卖部打电话,把媳妇吓得直哭。后来,你鸿升叔联系了北京的派出所,可北京那么大,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人。过了几天,还是音讯全无。这下,爱武媳妇慌了,让你鸿升叔想办法。最后,你鸿升叔让我去北京找爱武,先找找看,实在找不到了再另说。”

听到这里,蓝改香非常感兴趣,便问:“村上那么多人,为啥叫你去呢?”

说到这儿,父亲立马精神了,他喝了口茶,接着说:“你是不知道,爸以前去过北京,对北京熟。临去北京的前三天,你鸿升叔让刘增娃、范拥军和我一块儿去,也好有个照应。”

蓝改香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又问:“那后来是怎么找到爱武哥的?”

“我们三个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总算是到了北京。可北京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找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一点头绪。到北京的第一天,我们先找了一个旅馆住进去,就在刘增娃和范拥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时,爸凭着直觉,认定爱武没有找到工作。咱这儿人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要是能找到工作早都给家里人报喜了,因此我断定爱武就在垃圾堆附近或汽车站、火车站跟前。这人呀,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往往就会去这些地方。于是,我找了一个刷着白漆的木板,在上面写上‘草芦村陈爱武’,还把‘陈爱武’三个字写得特别大,一眼就能看清。把这些事准备好后,我们就开始找爱武,我走在前面,不停地喊着‘爱武’的名字,刘增娃和范拥军走在后面,他们两个轮流举着木板。两天时间,我们去了五六个大的工地,十来个垃圾堆,还有几个汽车站,可都没找到。没想到,到了第三天,我们走进火车站时,看到一个长头发的人睡在铺着一张旧床单的地上,虽然他背对着我,可那副架势我熟悉,那就是爱武。果然,我把他叫醒后,他警觉地看了我一眼,立马就抱头痛哭。过了一会儿,我们把他领到了旅馆,让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再理了个发,吃了饭,晚上就买票往回走了。”

“怪不得爱武哥对咱家好,经常给咱送东西。”

蓝改香插了一句话。“还好,爱武回来后,媳妇不再嫌弃他了。两个多月后,咱们村的人响应政府的好政策,在镇上的基金会贷款建大棚,搞大棚蔬菜。爱武当时贷了一万元,再凑了些钱,到年底就把大棚建起来了。第二年开春,爱武的大棚洋柿子开园了,第一次开园就卖了两千元,生意好得很。到了去年开园,人家爱武把贷款都还清了,现在日子红火得很,媳妇一天高兴地只管咧嘴呢!你看,这从古到今,过日子没钱是不行的,人家老人就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就是这个意思。”

蓝改香听后点了点头,父亲继续说:“前几年,爸都想贷款弄大棚,可最后还是没敢弄,爸一生做事就和诸葛亮打仗一样,稳扎稳打,比较谨慎,不想借人的钱,害怕生意败了还不上,赢得起输不起,思前想后,还是没弄,错过了挣钱的机会了。”

“没弄就没弄,弄大棚太劳人了,你年纪大了,这活儿弄不成,以后也不要再去‘人市’了,整天骑着摩托,太操心了。”

“唉……,人老了就没用了。”

蓝改香和父亲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去灶房了,她估计母亲快从地里回来了,便和起了面,母亲说今天烙几个葱花锅盔。不大一会儿,母亲便提着装菜的小笼回来了,脸上挂满了笑容,还没进灶房就说:“好事呀,真是好事,真是没想到呀!”

母亲边说边走进灶房,放下小笼,从里面拿出来五六根大葱,坐在锅洞前的小板凳上,又继续说:“真是没想到呀!”

“妈,到底啥事吗?把你高兴成这样子了。”

蓝改香注意到,母亲的笑容里充满了一种羡慕的神情。母亲左手拿了一根葱,轻轻地上下摇了两下,很得意地说:“啥事?好事!你猜,我刚才和谁说话了?我刚才和蓝小丽她妈说话了,人家蓝小丽昨天晚上回来了,给她妈买了几身衣裳,还有不少吃的,这还不算,蓝小丽还给了她妈两万元,让把房一盖。两万元呀,妈活了这么大年纪都不知道两万元长啥样,人家蓝小丽出息了,看来她妈在大年三十晚上没白哭呀!”

蓝改香感到很疑惑,便问:“蓝小丽不是都出去四五年了,一直都联系不到,这次咋回来了?”

“人家蓝小丽前些年去广……,广东还是广西,我记不清了。刚去的时候,也是啥都不会,可蓝小丽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去年当上了厂里的领班,还找了个有钱的对象,昨天人家是坐飞机回来的,都没坐火车,嫌慢。”

蓝改香接着又问:“那为啥蓝小丽这四五年都不跟她妈联系,蓝小丽到底是做啥工作的,咋挣了这么多钱。”

母亲稍微停顿了一下,说:“这个,她妈倒没跟我说,反正南方工资大。她妈还说,蓝小丽只有一个礼拜的假,厂里忙,到时还是坐飞机回去。”

母亲一边摘着大葱,一边给蓝改香讲着蓝小丽的事情。很快,蓝改香揉好了面,母亲在案板底下拿出来了烙锅盔的铁鏊子,放在蜂窝煤炉子上,又猫着腰拔开了蜂窝煤炉子的封盖。一分钟后,刺鼻的煤气味儿钻进了蓝改香的鼻子里,她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问了母亲一句:“没看人家河南娃的蜂窝煤咋样?”

母亲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啥都准备好后,母亲出去转了,蓝改香估计是找蓝小丽她妈说话去了。就在第一个葱花锅盔快烙好的时候,蓝改香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声:“这两口子又打架了,你看,李社民撵着媳妇打,真不是个东西。……秋玲也是的,社民打她,她都不吭哧一下,真是一脚踹不出来个屁。黄秋玲就是挨打的命,受苦的命!”

蓝改香知道,这是同村三十多岁的李社民又在打她的媳妇黄秋玲了。李社民脾气大,经常在屋里打骂黄秋玲,村里人都司空见惯了。可没想到,李社民今天却跑到公路上撵着打黄秋玲了。蓝改香把第二个锅盔放进鏊子里后,便走出门外,和村里人一起看着热闹。蓝改香站在路口,李社民向一条恶狗一样从西向东撵着黄秋玲,在撵了二十多米后,终于撵上了。李社民一把抓住黄秋玲的头发,把她抡了一圈,抡倒在地,用着右膝盖压着黄秋玲的大腿,恶狠狠地说:“跑,咋不跑了,再跑把你腿打断。”

黄秋玲平躺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半闭着眼睛,轻轻地挣扎着,可无济于事,李社民的膝盖死死地压着她的大腿。过往的车辆见到这场面,也放缓了车速。这时,村里几个人走到他们跟前,想要劝架。就在这时,黄秋玲像一只睡醒的狮子一样,猛然拾起身子,使劲儿把李社民压在了路边,她左手掐着李社民的脖子,右手抬起来就给了李社民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清脆,干净利落,一下子就把李社民打懵了。接着,她又抬起右手,在李社民刚刚挨过耳光的右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李社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顺手在路边拾起了小半块儿耐火砖,大声喊道:“叫你狗日的打我,你再试着打我一下,再打我,今儿个就把你交代到这儿,不过了。”

挨了两记耳光的李社民顿时不知所措,像死人一样躺在了路边,满脸通红,睁大眼睛看着愤怒的黄秋玲。眼看着李社民失去了威风,黄秋玲便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手里依然拿着耐火砖,踢了李社民一脚,说:“赶紧起来往回走,睡到这儿是等人给你收尸哩,赶紧起来,再不要丢人现眼了。”

听了这话,李社民才慢慢爬起来,刚刚站直了身子,黄秋玲就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李社民不禁打了个趔趄。之后,李社民无精打采地在前面走着,黄秋玲手里拿着耐火砖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了家里。这场闹剧散场后,蓝改香便回到灶房里了。一个早上,她亲手烙了三个葱花锅盔,焦黄的锅盔散发着浓郁的爨香味儿,久久地弥漫在草芦村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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