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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霞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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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大亮后,几只麻雀抓在院子的晾衣绳上,时不时发出急促的“啾啾”声,听起来特别悦耳,好像在不断地提醒着蓝改香赶紧起床。其实,她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只不过,她觉得腰有点酸痛,浑身乏力,她知道她的老朋友将要如约而至,每次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提前告诉自己,好早做准备。蓝改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几只可爱的麻雀,不由会心一笑。突然,他想起了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句戏词:“小鸟哀鸣声不断,它好似与人诉屈冤。是何人将你们双双拆散,看起来你与我同病相怜……”只不过,戏词里的小鸟是忧愁的,而院子里麻雀的叫声是欢快的。最近一段时间,蓝改香一直在想,自己接下来该做啥呀?地里的活,自己不会做,出去打工的话,又挣不了几个钱。毕竟,自己只有初中文化。以前,在和妗子卖鞋时,学会了怎么做生意,怎么和买主讨价还价,甚至知道了怎样看人下面。因此,她总想在镇上开个门面,做点小本生意。不过,她也知道,父母是不会同意的,父母认为一个女娃抛头露面的不安全,让人操心。如果她把这个想法说给父母,父亲就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爸现在也不图你挣多少钱,等这两年你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再看着弄个啥,现在不要着急。”

蓝改香知道,父母现在不关心她能不能挣钱,最揪心的就是她的婚事。同村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娃有五个,其中三个都结婚了。她隐隐地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父母对她的婚事特别上心。在蓝改香看来,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就和古装电视剧中那些被父母催婚的大家小姐那样:待字闺中。正在蓝改香左思右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刘增娃母亲马秀娥的喊骂声:“滚,你这死狗,成天蹲到门口,再过来就把你这狗腿打断,死狗。”

一阵粗鲁的喊骂声过后,就是扫帚连续拍打地面的“啪啪”声。“秀娥,咋了,一大早跟狗置啥气呢?”

蓝改香听到,这是母亲的声音。“玉贤,你是不知道,上个月增娃他姑从城里弄回来了一只狮娃儿狗,母的,说是城里人不要的,小鼻子小眼的,还心疼的不行。最近,三组范拥军家的那条没人管的黑狗成天往我这儿跑,我就把狮娃儿狗栓到了后院。没想到,这死狗有迟没早地蹲在我家门口。这几天,这死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剩馍剩菜,还有谁家啃过的骨头,放成了一个个的小堆,静静地蹲在食物堆旁边儿,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我都扫了几个早上了,这死狗,还会弄这事!”

母亲放声笑了一会儿,对马秀娥说:“世上这事啊,人畜一理。人有人的道道儿,狗有狗的道道儿。”

听到母亲和马秀娥的对话,蓝改香也暗暗笑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范拥军家的这条黑狗,是一只非常丑陋而愚蠢的土狗,看着有点像熊猫,有时村里人踢它一脚,它都不知道躲避。前几天,她看到刘增娃家的土黄色狮娃儿狗在门口和黑狗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互咬,但没有真咬。没想到,这只很少开口叫唤的黑狗竟然还懂得这些事。两个小时后,蓝改香的腰已经不痛了。她一边喝着开水,一边小声听着流行歌曲。这时,门外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玉贤,在屋么?”

这是母亲堂姐刘玉敏的声音,只不过今天的声音有点沉闷,好像是受了啥委屈。蓝改香从后院走了出来,而母亲早已从前院走出来,边走边说:“玉敏姐来了,赶紧屋里坐。改香,你姨妈来了,给姨妈倒水。”

蓝改香招呼着姨妈,把姨妈请进了后院的客厅里。刚坐下,姨妈就递给蓝改香一个白色的布袋,说:“改香,姨妈昨天下午蒸了一锅油包子,知道你爱吃河北的馍,就给你拿了十来个。”

蓝改香接住馍布袋,一股爨香的馍味儿便扑鼻而来,这是她最爱闻的油包子味儿,在这种味儿里似乎能闻到渭河的味道。“姨妈,你坐,我给你倒水。”

蓝改香转身倒水时,姨妈问母亲:“登善咋没在屋,出去寻活了?”

“最近没出去,今早上去麦地里浇水呢!”

蓝改香给姨妈端上了一玻璃杯开水,姨妈接住后,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然后满脸带着愁容,拉住母亲的手腕,带着哭腔说:“玉贤呀,我是造了啥孽呀,我是羞了先人了呀!”

听到姨妈的哭腔,蓝改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玉敏姐,咋了?”

母亲满脸疑惑地问着。“唉,真是羞先人呢!昨天晚上,那狗日的孙小虎在外头喝了些马尿,回去敲门时,正好咱红霞在后头上厕所,就没来得及开门。没想到,这狗日的一脚就把门踢开,可憎的是,还把门还踢了一个大窟窿。那么厚的木板门,都没招住人家踢。进门后,看到了红霞,拉住就打,扯着娃的头发打……”说到这里,姨妈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继续说:“狗日的,我红霞长这么大,我都没打过,这才结婚不到两年,挨了几顿打了。”

母亲听到这话后,把姨妈的胳膊拉到了她的怀里,轻轻地摇着,并心疼地说:“小虎为啥打咱的女子,狗日的还长本事了!”

姨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为啥,叫我说,上门女婿就靠不住。前些年,给咱红霞说媒的人都能把人绊倒,可咱红霞呢,非看上了孙小虎这个从山里头出来的东西,还说要跟孙小虎回山里。你也知道,我当时就没同意,不知根不知底的,谁敢把女子往外头嫁,往火坑里推呀!最后,还是没犟过红霞,孙小虎死皮赖脸地给我说不回山里也行,就做个上门女婿。后来,我和你哥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他两个的婚事。早知道,我打死也不让女子嫁给这个白眼狼。”

母亲听后,很同情地点了点头,而坐在一旁的蓝改香便问姨妈:“那我红霞姐现在是啥情况。”

姨妈喝了一口水,说:“你红霞姐挨了打后,就哭着跑回来了,这么长的路,跑了半个多小时,回来就扑到我怀里哭,哭得我难受得很。你姨伯立马就要收拾孙小虎,叫我拦住了。等把你红霞姐安抚好了都快十一点了。我把床铺好,好让红霞姐早早睡觉。可到了十一点半,孙小虎这货骑着摩托过来了,一来啥话不说,就耍他那老一套。”

“姨妈,我小虎哥咋说的?”

蓝改香急切地问着。“这货一来,就跪在门口,不停地说他错了,说他对不起你红霞姐,以后再也不喝酒,不打人了。当时,你姨伯气不过,顺手拿了一个锄把,准备出去打他,又叫我拦了。就这样,孙小虎没皮没脸地在门外头跪了半个多小时。你姨伯说不给那货开门,看他能跪到几时。后来,还是你红霞姐把门开了,说是嫌乡党们笑话。进门后,你姨伯指着那货说,以后再敢打红霞,就把他的狗腿卸了。可那货嬉皮笑脸,不停地赔情道歉,还给你姨伯买了一条好烟。”

说到这里,母亲接住话说:“就是嘛,年轻娃们打打闹闹的,哪有隔夜的仇?”

“可不是啥哩,过了一会儿,那货就把红霞带回去了。可我心里难受,看到娃委屈的样子,跟刀子在我肉里面攮一样。昨晚一夜没睡着,今天早上就来到你这里,给你一说,我的心里就能畅快一些。”

接着,姨妈又拉住蓝改香的手,对她说:“改香,你听姨妈的,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知根知底的人,不要找那些到处胡跑的,整天没个形的,省得以后受罪。姨妈都是过来人,啥事都经过。”

蓝改香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姨妈端起玻璃杯,又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后说:“那是这,玉贤,你跟娃在屋里,我现在就回去。”

“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也不饿,过来就是说一下这事,心里一下子就畅快了。要是不说出来,把我憋得难受。我一会儿在村委会旁边坐公交车回去,这辆车方便得很,直接就能过渭河桥。”

蓝改香和母亲把姨妈送到了门外头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看着姨妈上了车,他们才回了身。回身的时候,蓝改香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铁皮做的站牌明显被人打弯了,铁皮上的白漆绿字也掉了不少,露出了深褐色的铁锈。这一幕也被母亲看到了,她便随口骂了一句:“谁狗日的手贱了!”

回到屋后,蓝改香觉得后腰又有些疼了,肚子更不舒服了。于是,她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上了床,靠在床头,把被子一直盖到自己的胸前,耳边仍然回响着姨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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