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禁闭邵惟被放出来后，葛玫对他的感情就变了质。　　她在医院走廊，大喇喇把邵惟堵在墙角说：“我喜欢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那时葛玫并不知道邵惟的病。　　她以为邵惟会像其他男孩子那样，面对她的表白，或害羞或兴奋。　　可邵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弄得葛玫摸不着头脑。　　“怎么？你不喜欢我？”

葛玫的脸拉下来。从小到大，她虽然性子作天作地，但幸得这副好皮囊，她从来没被人拒绝过。　　邵惟摇了摇头，真诚发问：“什么是喜欢？”

这可把葛玫问倒了。　　她也算谈过几次恋爱的人。体育委员给她送蛋糕的时候，她是喜欢的。有男孩子给她彻夜打电话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她是喜欢的。被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她是喜欢的。　　可这么想想，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些事。或许她只是喜欢被人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的感觉。　　葛玫甩甩头，她一向是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抛诸脑后，不去想的人。　　“总之喜欢一个人就是见到会高兴，想对他好！”

“哦。那我应该也喜欢你。”

邵惟一句话让葛玫心花怒放。他那么真诚，不设防，和她以前见过的男孩子都不一样。　　“但我不知道怎么做人男朋友。”

“就像家人一样，永不背叛，永不放弃对方。”

葛玫郑重其事地伸出五根手指头要跟邵惟击掌盟誓。　　年少的誓言不管多么中二，多么不切实际，也总是抱着一定会实现的决心。　　邵惟也伸出五根手指，青少年时期的男生手指已经足够修长，足够将少女的手掌一点点包进手心里。　　“永不背叛，永不放弃。”

他重复她的话，认真许下诺言。　　从那以后，他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那里度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葛玫教会他在这里的生存法则，比如如何躲过护工不吃那些安眠药，如何让医生认定你的病情已经好转等等。　　邵惟也开始一点点习惯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陪伴，她还是习惯叫他小惟，他叫她姐姐。至少对邵惟来说，那段时间，她是他的唯一。　　他们相识于彼此最狼狈的时候，葛玫就像那黑暗之地的小太阳。不管不顾地燃烧着自己，给邵惟和其他院友看到一丝活下去的盼头。　　现在回头看，很难说清楚邵惟对她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确实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听到这里，宋星语发现自己听得入迷，居然屏住呼吸很长一段时间。　　邵惟叫了一杯冰水放到她面前。“先歇歇吧。”

精神病院的生活是她想象不到的，他们两之间这种又阴郁又浪漫的感情更是她体会不了的。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分，似爱人更似亲人，她好像连吃醋都显得不应该。　　这样的葛玫，她拿什么比？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宋星语很了解，邵惟这种人的性子就像猎犬。平时不声不响的，看着高冷，但是看中一个人以后就是绝对的忠诚和百分百的信任。　　而且从葛玫现在的态度来看，八成也是她狠狠伤了邵惟。　　邵惟转着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冰块早已融化，他却一口未动。直到宋星语问出这个问题，他才一饮而尽。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也不该把所有希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时候是我对她有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