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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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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玫一直想逃离精神病院,她认为精神分裂症是对她子虚乌有的指控。但她的家人怕她出来惹出更大的祸端,百般推脱不肯来接她。  邵惟比她更惨一点,他母亲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于是葛玫想怂恿邵惟跟她一起逃。  葛玫空有一厢热情,缺乏执行力和判断力。而邵惟正好就是那个有着超凡智力的帮手。  邵惟本来无心做这事,母亲拒绝见到他,他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但葛玫说,他们出去就是一家人,谁也不找,就他们相依为命。以后她去打工供他上学。等他们一到法定年龄就打证结婚,生一个小孩,最好是女孩。然后她去开一家服装店,名字就叫惟一。  不得不说,葛玫是天生有煽动力的游说者。她所描述的那个未来横看竖看都比现在要好太多。所以邵惟动了心念,决定要和她一起逃。  于是邵惟开始记录护士换班时间,观察保安守卫最薄弱的点,计划逃跑路线和出去之后的生计问题。而葛玫则负责和护士长套近乎,拿到大门钥匙。  事情比他们想象更容易。或许是根本没想过会有病人要逃,这里的守卫很松。  因为病房不在一起,邵惟和葛玫约定好当晚两人见机行事,分头逃出,再去市里的肯德基汇合。  邵惟当晚按计划顺利逃出去,然后换了一件他入院前的衣服,就安然坐在肯德基里等葛玫。他饥肠辘辘,看着保温架上的炸鸡,肚子饿得咕咕响,好心的店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大概是把他当做离家出走的失足青年。  邵惟表示自己是在等人,值夜班的店员也不再多问,放任邵惟什么也不点坐在那蹭空调。  那是腊九寒天,邵惟等得趴在店里的桌子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觉得双脚有一阵寒意从脚心传到手心,整个头都木木的,大约是寒气入了体。  他揉揉眼睛,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可是葛玫仍然不见踪影。  邵惟皱眉,心中有些不安。葛玫没来只有一种情况,她被抓住了。  邵惟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自己应该回去。不管怎么样,事情是他们一起犯下的,他要陪葛玫一起面对。  就在他起身时,双脚一阵发麻,又跌回了座位。  正在此时,店外传来救护车刺耳的声音。救护车上写着硕大的精神病院字样,医护人员跳下车冲进店里,不由分说将他扭送上车。  其实邵惟并没有挣扎,但他们的架势像是来抓一个随时会发狂伤人的逃犯。他们将他的头摁在桌子上,他面前未喝完的那杯水被洒倒,流到地上。  邵惟带着歉意看向收银台后还没交班的服务生,而那个服务生看他的目光充满着惊恐,像看到一头怪兽。  这就是世人对精神病人的看法:一个不应该存在在普通人世界里的异类。  此刻,邵惟有点想念葛玫对他绽放的明媚笑容,他甚至不排斥被抓回去,至少在那个地方,他们不是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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