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芝把张五妮交给了带着出租车来接她的人。张五妮上车后，来芝帮着推上了车门。来芝是偶然遇到市人民医院小儿科的陈医生，当她听说陈医生家要找一个保姆时，推荐了张五妮。出租车开进了一个宿舍区，停在一栋五层高的楼前。坐在副驾驶位上，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转过头，对张五妮说：“阿姨，到了，下车吧。”

张五妮在车里，向外推了几次，没有推开车门，司机转过身帮她扣开了车门。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坐小轿车，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阿姨，我叫陆厚诚，陈医生是我妈。”

男青年从后座上提出行李，自我介绍到，接着向楼栋一指，说：“到家了，咱家去吧。”

张五妮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的青年，赞叹道：“长得真帅！”

陆厚诚笑笑，提着行李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进了单元门，在一楼东户的门上敲了几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开了门。他向姑娘介绍：“这是张姨。”

又对张五妮说：“她叫小兰。”

“张姨好！”

小兰接过陆厚诚手里的行李，向她打招呼。“小兰你好！”

张五妮也学着小兰向她问好。小兰把她领到自己住的房间，把行李放在床上，说：“张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今天咱俩凑合住一夜，明天我就要走了。”

“张姨，你和小兰说说话。我上班去了。”

陆厚诚在外面向张五妮说道。她和小兰同时起身向客厅走去，还没到，就听到了关门声。小兰从门口鞋柜里找出一双深红色的女式拖鞋，让她换上，说：“张姨，我带你去看看老太太。”

说着，就拉着她的胳膊，向通往小院的房间走去。“奶奶，这是新来的张姨。”

小兰向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介绍张五妮。老太太转脸看了看她，说道：“恁姐，你来了！”

张五妮走到床前，抓住老太太的手，回答道：“大娘，我来了。您好吧！”

“好，好！”

她朝她笑笑。“张姨，你喊大娘不如喊姨，奶奶姓王，叫王姨多好。”

小兰对她说：“在城里都叫姨。”

“在家里叫婶子、大娘习惯了，改不过来。”

张五妮说。“还是叫大娘好，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听着叫大娘顺耳。”

老太太看着她俩，笑笑说：“刚到城里来的时候，人家喊我姨，我听着别扭。”

“大娘，你休息会，我跟小兰熟悉一下。”

张五妮对老太太说。“好！你们忙去吧。”

老太太向她俩摆了摆手。小兰带着她把家里各处都看了一遍，介绍了厨房和卫生间里一些东西的使用方法。这是一个四室两厅的房子，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张五妮感觉这个家比来芝家大多了。回到她们住的房间，小兰又把每天要干的活路，重点是怎样侍奉老太太全部对她说了。还把整个小区的情况和主人家的情况一鼓脑地讲给她听。这个小区是市里的政法宿舍，里面住的都是司法局、检察院和法院的人和家属。家的男主人叫陆世平，五十岁，在市法院里当庭长；女主人陈冬梅和男主人同岁，在市人民医院小儿科当医生，身体有病，年底就要办理内退；他们的儿子就是陆厚诚，在市公安局当民警，还没结婚，谈的对象是市水利局的技术员。小兰还告诉她，这家人都很好，都很通情达理，对她很好。她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了，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要不是回去结婚，她真不舍得离开。她向小兰了解了每个人的性格脾气，有什么习惯和爱好。张五妮听完小兰说的话，陷入了沉思，我的年龄比小兰大的多，基本上算作文盲，没有小兰那样的活泼、可爱，做事也许没她利索，我能干好吗？能得到新主人家的人的认可吗？能像小兰一样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吗？他们能像对待小兰那样对待我吗？ 能像来芝一家对我好就行，可别像熊主任那个干部家庭一样。别想那么多了，就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能脚踏实地，尽力所能地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做晚饭时，张五妮又向小兰了解了每个人的口味，平时喜欢吃的饭菜；一般几点开始做饭，一顿饭要做几个菜；每个人的饭量大小，如果蒸饭一顿多少合适；稀饭是喜欢稠的还是稀的，锅里要加多少水，下多少米等。以及去哪里买菜，甚至到哪里倒垃圾，问的事无巨细。小兰都一一告诉了她，并说去市场买菜可以和另一个楼栋的保姆李玫姐一起去，等吃完晚饭把她叫出来，让她们两人认识一下。她们蒸了两个鸡蛋的鸡蛋羹，冲了一包黑芝麻糊，喂给老太太吃了。然后又开始做饭。刚做好饭不一会，就听到入户门有用钥匙开锁的声音。一位五十左右的妇女进门后把小包挂在衣架钩上，脱掉外套挂在上面，换上拖鞋，面带微笑，走进了客厅。小兰向张五妮介绍：“这是陈姨。”

又指着张五妮说：“陈姨，这是新来的张姨。”

张五妮看着面前的女人，和自己差不多的个头，身材略瘦。留着烫过的短发夹杂着少量的白丝；瓜子脸型，但不红润，白中泛黄；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不甚明亮，显得有点疲惫，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印迹；高度适中的鼻梁下是不大不小的嘴巴，嘴唇有点暗淡。穿着白底蓝花的衬衣和藏青色的裤子，裤线笔直。陈冬梅说：“噢，是张妹妹。听小来说过，咱还没见过面。”

张五妮向她打招呼：“陈医生好！”

“哎，在家别叫我陈医生，叫大姐。”

陈冬梅看着她有点拘谨，指着沙发说：“都坐下吧。等一会，老陆来了就吃饭。”

张五妮坐在沙发上，双手合掌，夹在两腿之间，三个女人说了一会话。开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说话，小兰说：“陆叔回来了。”

三人同时向门口望去。一个身高一米七以上，留着背头，凸显出大额头，鬓角及脑袋上面的头发有点花白，国字型的脸，双眼皮里的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眼角有明显的皱纹，高鼻梁，大嘴巴。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进了家门。他先脱掉夹克外套挂在衣架上，又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上身是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黑色裤子，裤线也被熨烫的笔直。走到客厅看了一眼，说道：“呵，三个女人一台戏，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