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张五妮从沙发上起身，向书房走去。来芝看到她过来，还以为是又来收拾房间呢。来芝说：“大姐，天不早了，你休息吧。有活明天再干。”

她苦笑了一下，说：“大妹妹，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干活的，我想向你学习怎么看时间。”

来芝明白了，她看不懂表。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会就学。我也有不会的时候，不会就得向别人学。咱出去，我教你！”

走到客厅，来芝让邵明把钟表摘下来。一点一点的教起来，这个长针是分针,短针是时针，长针走一圈，短针走一格，就是一小时......几分钟后，来芝问她哪里还没明白。她指着表盘说：“有一点不明白，外面这圈黑点，都是一般大，怎么蹲到这里是1，蹲到那里是6，到了最上头就是12了。”

来芝告诉她：“黑点在的位置不同，代表的数字也不一样，在这个地方代表1，在那个地方代表6，在最上头就代表12。”

她指指书房里的写字台，说：“哪不对。打个比方说，咱俩都是女人，你坐在那个桌子前，是主人，是老师。我坐到那里，还是个保姆。”

她说完，那两口子都笑了。来芝对邵明说：“你去剪12个小纸片，写上1到12，用胶水贴到外圈，大姐看起来直观。”

粘贴完数字，张五妮说“这就好认了。造表的人偷懒，写上1到12嫌麻烦，点上点就完了。”

来芝用后面的旋钮拨动表针，变换不同的时间，让她读，她全读对了。只用十来分钟，她学会了看表。验证了她小时候的邻居，当老师的叔叔说过的话，她很聪明，接受能力强。来芝要准备洗澡，问张五妮：“大姐，你洗澡吗？”

她回答说：“昨天和妹妹刚在澡堂洗了，今天不洗了。”

“你跟我过来，我教你怎么用燃气热水器，以后你洗澡时就会用了。”

她先把大卧室的窗户打开了，又开了厨房的窗户。接着说：“开热水器前，一定要把这两个窗户打开，让空气对流，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两人站到热水器下面，来芝一边操作一边解说：“按下这个旋钮，向右转，听到‘啪，啪’的响声，就点火了。”

她指着热水器里面像豆粒大小的蓝色火苗，让张五妮看。接着又说：“到卫生间，开开喷头，有水流火就大了，就出热水了。”

她拉着她，到卫生间，拿下喷头，开开阀门，带热气的水就流出来了，她让她用手试了试，问：“热了吗？”

她回答：“热了。”

来芝又教她调水温，对她说：“水量大小要调好，水小了太热，水太大又凉了。”

她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她在重点照顾孩子的同时，一连三天，她把家里全部收一遍，卫生全部清理干净了。闲暇时，她想起来一件事。既然女主人说，学习不丢人，我和当老师的住在一个屋檐下，有这么好的条件，我怎么不能让她教我识字和算术呢？她学习的欲望，又被调动起来了。想她小时候，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和她同龄人都去上学了，她也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坐到教室里念书，可对她一个爹不喜娘不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空想吗？她还是没有抵抗住坐在教室学习的诱惑，曾大着胆子，怯生生的向父亲提过想去上学的想法。可父亲听后，眼一瞪：你说什么？还想上学，你怎么不想上天？如果不是你奶奶把你抱回来，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呢？把你拉扯这么大就不容易了。女孩子上什么学？别说我没钱给你交学费，就是有钱，我也不会给别人家培养学生，我又不傻。虽然她还不能够听懂爹说话的意思，但知道是不让她去上学，委屈的两眼噙着泪。村里的学校是在没收的大地主的宅子里，在宽大的砖瓦屋里，石头上放块木板就是课桌，学生天天抱着自己家里的凳子去上学，放学了再抱回来。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背着书包，抱着板凳去学校，她就跟在后面，人家进教室，她只能在外面听朗朗的读书声。上课铃声响过，老师拿着书本端着粉笔盒走进教室后，她就找来几块砖头，站在上面，趴在窗台上听老师讲课。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她家不远的邻居，她叫叔叔的老师在里面讲课时，看到了她渴望学习的眼神。下课后，叔叔问她想不想上学，如果想上学，他就跟她爹说一下，让她来上学。她点了点头。当这位男老师对她父亲说，想让五妮去上学时，她爹的头摇的向拨浪鼓，对老师说：这怎么能行？家里两个大的赔钱货走了一个了，另一个马上也要出门子，没人干活了。我还指望她干活呢，如果她去上学了，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力。再说，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学问再深，将来还不是人家的人。不是常说女子无材便是德吗，不上学也好。老师听了，便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父亲不同意，她就没有资格去上学。但是她还是一有空闲就去学校，靠在窗外听课。她的执着感动了当老师的叔叔，这个叔叔给她找来旧的语文和算术课本，让她按照书本上的课程学习，不会的地方就去问他。她不仅聪明，而且记忆力非常好，一学就会，一点就透。虽然不能坐在教室里学习，老师叔叔通过对她的测试，她的学习成绩不比正式学生差。老师又找到她父亲，对他说：你家五妮很聪明，接受能力强，无论语文还是算术，一教就会，记的还牢。她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上出学来，说不定以后很有出息，不让她上学，真是可惜了。可无论怎么给他做工作，她爹的那棵榆木脑袋就是不开化。他心里想，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让她去上学。我还指望她给家里干活呢，你又不给我家干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师叔叔看她聪明又可怜，就抽空教她识字算术，天长日久，虽然她没上过一天学，但她自学也相当二年级学生的水平了。在和来芝一起说话的时候，她问她：“大妹妹，我有事想麻烦你，不知道行不行？”

来芝笑笑说：“大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你的，就没问题。”

她说：“你肯定能帮的上。”

来芝问：“你说什么事？”

“我想让你教我识字和算术。”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小时候就没上过学。”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小事一桩。明天我就给你找语文和算术课本，再给你找几个写字算术的本子。明天就开始。好吧？”

“那就太谢谢大妹妹了！”

“谢什么！当老师的就喜欢教学生。哈，哈，哈！”

来芝了解她在家里已经跟着学到二年级了，就为她找了三年级的课本。并为她制定了学习计划，在识字方面要达到能读报纸，算术学会一百以内的各种算法。从此，张五妮有空就向来芝学，果然不到半年，她就能通顺地读报纸了。不仅会认字，还会写。算术方面，会背九九乘法表，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都会了。这为她今后从事保姆工作，奠定了文化基础。星期天，来芝和张五妮一起带孩子去公园内的儿童乐园玩，张五妮也很想到公园看看，光听说公园好玩，来了城市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机会去过，心情自然很激动。两人在两侧一人领着孩子的一只手，步行向公园走去。当走到一个卖雪糕的门市前时，孩子非要买雪糕吃，因为早上还有点凉，来芝不同意孩子现在就吃，买了两块让张五妮送回家放到冰箱里，中午回来吃。特意告诉张五妮，回到家把雪糕放到铝质饭盒里，再放到冰箱里。然后去公园找他们。张五妮到家后，把雪糕放到饭盒里后，拉开冰箱的冷藏室，放了进去。由于不熟悉去公园的路，她就没去。几个小时后，母子回家了。孩子吵着吃雪糕，张五妮从冰箱拿出饭盒，打开盖一看，脸变长了。只见饭盒里包雪糕的纸里面空了，没融化的雪糕及雪糕棒沉在下面，中间都是水了。她苦笑着，看了看来芝。来芝见状，知道她把雪糕放到冷藏室了。就对孩子说：“喝这个甜水好，不冰牙，对胃也好。还是你张姨想的周到。”

拿了个杯子，倒出来半杯水，让孩子喝了。好在，孩子听话，没强硬要吃雪糕。要不然的话，张五妮就难看了。事后，来芝交待她，冰箱的下面是冷冻室，需要冻的食物，要放到冷冻室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