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马车后，君无恙甩开沈清婳，过河拆桥也不见得有这么快，索性沈清婳不在意。

听他问，随即摇头。

围棋又费脑子又耗心神，她一看就头疼。

“可学过书画?”君无恙细细打量她，也不知看什么。

沈清婳蹙眉，问这些做什么？

难道他早知自己是沈清婳，要打探她的虚实?

一路这男人对她也不像对外人，明明第一次见，不然怎会是这态度?

外面的白发护卫她也见过，说不定与君无恙说过。

可，他不是要退婚吗？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沈清婳心里纠结，面上摇头。

她怎可能学这些古代的琴棋书画?得空也就学学骑马，毛笔字如今写得还“颤颤巍巍”。

当年师父生病，骗她到岳山书院读了三年书，她只学了天元大陆的历史和各国风土人情，其他时间要么学医术，要么偷偷请假回神农谷看师父，要么做生意，根本分不出精力。

君无恙凝起眉，望着手中青玉茶盏，若有所思。

沈清婳见他呼吸平稳，身体明显恢复，也不知是什么好药如此有效。

她打量完马车，没了新鲜感，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见白发护卫与中年男人寒暄。

送走人后，朝马车过来。

沈清婳顺势放下车帘，往后懒懒一靠，抬眸见君无恙拿探究的眼神看她。

沈清婳挑眉看过去，君无恙却又收回视线，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主子，萧老板给您问好，方才一直陪属下找您。”

重阳恭敬回禀。

“他倒是有心。”

“那主子我们是回府还是……”

重阳想到车内沈清婳，主子的马车还没进过女人，“沈府”刚要脱口而出。

“百食楼。”

沈清婳出声打断，她还记得那些沈家护卫。

重阳自然没应，他只听君无恙的命令。

君无恙敲敲车壁，外面“驾——”一声，白发护卫已经驾起马车。

男人也不看沈清婳，轻轻拨弄茶叶，热茶冒出的白雾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

“君少主这是何意?”

沈清婳眯眼望着对方，其实她很想问关于师父的事，可她又不想暴露他们的师徒关系。

京都卧虎藏龙，人心难测，事关洛凤卿，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姑娘救了君某，自然是要报答的。”

君无恙低声道。

“报答?我倒不知君少主还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沈清婳不咸不淡。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报答?”君无恙抬眸定定看着沈清婳。

“我这人贪财，给些黄白之物即可。”

“贪财?”君无恙侧头看向沈清婳，意味深长道：“方才姑娘进了马车，也没见对什么感兴趣，君某还真不知有什么东西能入姑娘的眼。”

财帛动人心，什么人能不动心，要么家财万贯，要么品行高洁，君无恙却不觉得沈清婳属于后者。

沈清婳一怔，她知这人一开始就观察自己，却没想如此仔细。

她是不是对君无恙太掉以轻心了呢？

沈清婳突然勾唇一笑，略有深意道：“君少主非要报答我？”

君无恙凤眸微深，斜靠软蹋的身体竟微不可察地轻轻发颤。

“不如……君少主介绍几个容貌出色的男子给我相看?”沈清婳低笑。

反正他要退婚，自己说这话也挑不出错，说不定还能见到师父。

“容貌出色的男子?”君无恙一字一句道。

沈清婳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感觉男人气息骤变，竟渗着冷气。

“我这人喜好男色，君少主不妨多找些。”

“哦，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君无恙幽幽道。

沈清婳眼眸微亮，热切道：“长相清冷，喜穿白衣，对女子不假辞色。”

她完全照洛凤卿模样说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与师父相见。

车内沉默半晌，男人倏地冷喝，“下车!”

沈清婳微微怔愣，对上男人冷如冰霜的凤眸，心下微寒。

“下车!”

君无恙摔了茶盏，合上眼，不再看沈清婳一眼。

马车轱辘碾压而过，留沈清婳茫然站在街边。

这男人脾气真大!

沈清婳对空气翻了个白眼，一会儿报恩，一会儿发飙，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这正合她意。

沈清婳找地方换回女装，朝百食楼走，刚到楼外，就遇上惊慌失措的沈一他们。

“小姐，您去哪里了?”沈一拍着胸膛，一脸后怕的表情。

沈清婳眸底划过狡黠，笑道：“我去了五谷轮回之所。”

沈家护卫面面相觑，都一脸懵。

“哈哈哈——”

身后传来老头的大笑。

“去茅厕就去茅厕，您还真是会拐弯抹角。”

沈一他们回头，见是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摇头晃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

沈清婳看了眼老头身后的洛掌柜和燕野，笑意渐深，“女子理当矜持，怎能口无遮拦。”

谁知她刚说完，老头又哈哈大笑，甚至笑着笑着还咳起来。

沈清婳白了他一眼。

不理他们，带着沈一他们回了沈府。

“褚先生，那件事……”洛掌柜俯身凑近白发老头，迟疑道。

老头摇晃酒葫芦，又倒过来空了空。

望着沈清婳背影，老眼闪烁精光，挥挥袖，嬉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也不能太依靠她。”

说着，又摇头晃脑回了楼里。

沈清婳几人刚入外院，就遇到怒气冲冲的沈清安。

沈清婳眼眸微闪，问他：“怎么回事?”

沈清安看了护卫们一眼，他们识趣退下。

“还能怎么回事？都是那恶女人。”

沈清安一面走一面揪花。

“公子哟，沈夫人说要您谨言慎行。”

一旁的小厮额头冒汗。

沈清婳看向他，想了想，“小时候喜欢流鼻涕那个?”

沈清安白她一眼，“难为你还记得，这是初石。”

初石见沈清婳看他，脸色微红。

他知沈清婳天生神力，非比常人，所以从幼时就一直崇拜。至于灾星，哪个下人家里不是多灾多难的，他们这样的人家早都见多了。

“白姨娘又怎么了？难不成又病了？”

沈清安冷哼，“何止是病了?她是得了双人病!”

“双人病?”沈清婳思忖，瞬间懂了。

她倒也不意外，彩碧说白姨娘呕时，就隐隐有猜测，可能有喜了。

“几个月了？”

沈清安又揪了几朵小黄花，闷声道：“三个月。”

三个月?沈清婳若有所思。

“不行，太憋屈了!我要找梁祈福那小子喝酒去。”

沈清安说完就风风火火大步离开，初石看了沈清婳一眼，忙急急跟去。

沈清婳站在原地无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