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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祢衡枭首平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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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芳赞赏道:“程锐妹子想的按线这个方法好得凶的,我们姐妹们一个都没话说。”

冯中吾说:“你们看程锐妹子做事多漂亮啊,宗政的福分啊,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做婆娘,彤刮刮的。”

女人们说笑声嚷成一片。

季天姿这一天也是打的二叉辫子,只是额头上没有刘海,显然是大娘儿,况且她的儿子也已经五岁。相可文笑着说:“季天姿小姐,今日也是年轻人打扮,如若有刘海的话,还就能充了去。”

季天姿摆着头说:“今日小妇人洗头的,闻听皇上请客,一时间盘鬏忙不过来就打了两个长辫子。但小妇人也并不是跟了程锐她这个宗夫人后面学的。”

裘妍笑了笑,说:“她们五桌上打辫子的除了季天姿和程锐外,还有齐敏和岑丽两个。”

冯一枝说:“她们年轻貌美,打辫子好嘛。妈妈鬏儿一梳,明显老气了很多。但是,女人做了人家的婆娘,不把个鬏儿盘起来,还打辫子就显得孩子气。再者,打辫子也要看各人的长相,个子矮的人打辫子就不能长,一长就显得个子更矮。脸长的人必须要有刘海,大圆脸的人,刘海就要留得很短,不然就长得挂两边,脸形能拉长些。”

戎廼清说:“我看我们妈妈们盘鬏也蛮不丑的,你们看冯通政鬏儿一梳,多干蔓啊。”

冯中吾摸着自己的鬏儿说:“我冯中吾也是一个老婆子呀,戎通政你竟然来寒碜我,太不应该了。”

相可文说:“这说明你们俩友好相处,总比相互攻击好的呗。臣妾不怎么会打扮自己,夫君周中启嫌臣妾挪堕,夜里也不肯睡在一起。嘻嘻,臣妾居然也不感到怎么寂寞呀。”

覃丽琼说:“相评事,你日白,臣妾亲眼看见你家两人好得不得了,打情骂俏,哪家夫妻两个也不像你家两人啊。再者,你相可文打扮还是出众的,还妄自菲薄做什么的呢?”

相可文竖着两手招架道:“覃侍郎,你说话全不留情,把妹子的脸都被你说红了。唐夫人厉害,臣妾不得不竖起两只手投降。”

岑丽说:“小妇人也要绕鬏儿了,孩子生养下来,还打二叉辫子就显得不识时务,一个大娘人家还充个小姐做什么呢。”

程锐急忙说:“我程锐一个小妇人也是潘夫人这么个意思。”

齐敏笑着说:“说来说去,就是臣妾和伍夫人季天姿两个不识时务。唉,不识时务就不识时务的吧,反正自己感觉好,随便怎么打扮自己都行。小妇人齐敏在外边斥候,散漫惯了,嘻嘻。”

单姝说:“唉,我单姝已经是老妇人,今后在家里教教孩子识字、练武。”

贺丽蓉说:“许夫人,你两个孩子多大呢?”

“大的许珮今年八岁,小的许金荣今年三岁。”

此时长治帝的母亲韩夫人叫孩子们挨个儿拜见长治帝,永平公主芮惠秋走到长治帝面前跪着喊道:“孩儿拜见母皇。”

长治帝说道:“惠秋儿请起,去见见那边的各位长辈。”

永平公主便跑了过去招呼道:“各位大妈,各位婶娘,各位夫人,请接受晚辈一拜。”

说着便行了跪拜礼节。

陈王芮庆福也跪拜道:“孩儿庆福拜见母皇。”

长治帝说:“庆福儿请起,到那边拜见各位长辈。”

接着鲁王芮庆利、宋王芮庆明、四子芮庆贺、四岁的五子芮庆皙都一个一个的拜见了长治帝以及诸位夫人。两岁的芮庆乂才刚刚学会走路,也要跪拜母皇,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梁玉英说:“皇上福分大的,儿孙满堂。”

长治帝说:“朕如若是黎民百姓的话,可也苦死了。说的要把每个孩子都照应得好好的,抚养成人,不容易啊。”

康春兰笑着说:“有个富翁在家里请客,桌子摆得不平,他就叫佣人用金砖头垫桌腿子。有一次他到朋友家里吃酒,也是桌子不平,朋友便大声喊了四个儿子,说:‘我家要招待上门的长辈,桌子要放平了,你们四个人,每个人负责一个角,要把桌子弄平了。’富翁感叹道:我请客,桌子放得不平,用金砖头垫平了的,不抵你家四个活宝,从头至尾桌子都没有摆动。”

冯中吾打着招呼说:“皇上,臣妾回去了。”

长治帝点着头说:“你好走哇,没事的话,到朕这里玩玩。”

冯中吾说:“臣妾会来的,到皇上这里抱抱孩子。”

冯中吾到了通政司办公处,便拿出《女四书》看了起来。黎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碰了门,冯中吾似乎没有发觉,仍旧看着书。黎歆跑进来抱着她就吻了一会,冯中吾便“呜呜”的叫着,说:“黎歆啊,你好长时间没曾到本妇这里玩,今日怎想起来闪魂到这里的。”

“最近有点小事,也就怠慢了你,还望冯通政你多多谅解。”

冯中吾抹了抹额头上的长发说:“唉,我冯中吾算得上天底下一个堕落的女人,没脚蟹啊,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能逢场作戏,跟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起鬼混哟。”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冯中吾眼下不是受到皇上的重用嘛,让你做通政司的左通政。你要晓得,朝廷里有好多的人羡慕这个官儿呢。”

冯中吾手抓黎歆的胡子说:“我个小女人叫个哨棒掉在茅缸里,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一天到晚只能苟且偷生。你看看呀,人家单姝、迟网英武艺高强,上阵杀敌。这是老的,小的朱巧兰,还有男佩秋,……她们也跟男人一样,杀敌如切瓜。文的方面,康春兰、章如珍、程锐,她们都是满腹才华。枚香、芮琼芳、齐敏这些人善于排兵布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哪像我个冯中吾连自己的身子都没有自主,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你们男人的俘虏。你们男人呢,高兴起来来捧脸,不高兴起来就将我们女人束之高阁,如同身上脱掉的一件衣裳。”

黎歆笑着说:“唉,瞧你说的啦。我怕你嫌我黎歆老,又没有姜承德漂亮,——但是,你越过越漂亮,你是敖炳十大美女中的第四美女嘛。我黎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子底下,就是死掉也是一个风流鬼呀。”

冯中吾摆过头说:“嚼你的舌头根的,你要吃我冯中吾的豆腐,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黎歆随即喜魂就上来了,……

女人心满意足地起身梳头盘鬏。黎歆跑到她的身后,嬉皮笑脸地说:“我黎歆九天玄女都不爱,就专爱你个美女冯中吾,嗨嗨。”

说着便摸了摸冯中吾刚盘上的鬏儿。

冯中吾没有理睬他,只顾插首饰。黎歆招呼道:“冯通政,今日对不起你了,送你一个碧玉发夹。”

冯中吾没有吱声,拿过去插到耳朵上方,翠色的发夹使她增添了妩媚。

黎歆刚刚离去,相可文走了进来,咋呼道:“冯通政,你越发漂亮,有男人打扮你了吗?”

冯中吾说:“相评事,今日让你捉奸捉到了,只是没有告发。唉,做个女人,真的是个下贱货。妾是知道的,跟黎歆打得再火热,终究是个露水夫妻,过一天算一天呗。”

相可文说:“大谷不说二谷,我相可文在外边人家喊周夫人,其实我本来是个殷夫人。吴平亡了国,夫君被俘虏,最后还陪同慕容城皇帝一起做了刀下鬼。我做了周中启的妇人,也是苟且偷生罢了。周中启是个什么人啊?是一个山贼,后来归顺了你们敖炳,当上了将军。长治皇上将我相可文配给他为妻,哪有个不从之理呢?我相可文薄风命,竟然一直不生人。如若生个人,我也就死心塌地做个守家的婆子,不再抛头露面。”

冯中吾笑着说:“我冯中吾是被阉割了的女人,绝对不得生人的。相评事呀,一个好好的女人不生人,可能女人自己也有点责任。你看,皇上怎生了那么多的儿女?她三十四岁的人一共生了九个。”

相可文说:“七个吧。永平公主和陈王这两个孩子是欧阳宗宪带过来的。”

“不错,长治帝曾经生了个名叫淑秋的公主,被妖后牛莉害死了。另外,长治帝坐大牢的时候,夏培流玩了她,她怀了孕,之后出了牢房,叫郎中给打胎打掉了。你说,不是九个的吗?”

冯中吾扳着手指说道。

相可文说:“冯通政呀,我听人说,皇上那个被牛莉害死的女娃并不是皇上的,是冒充的,也就是说,狸猫换太子,真的女娃怕的是当今的昭平公主。……也就日鬼的,皇上会养儿的,这里有什么说法?”

冯中吾诡秘地说:“你来呀,我告诉你。”

说着抱着相可文耳语了一阵。相可文摸着头说:“皇上的这个经验还真的值得贱妾学学的。”

相可文忽然抱住冯中吾的头,吻她的嘴,过了一会,才笑嘻嘻地说:“好个漂亮的冯中吾,难怪男人要做你石榴裙下的风流鬼,我个女人看了你都要惯惯哟,宝贝儿。”

冯中吾揩了揩自己的嘴,自嘲道:“冯中吾生下来,名声虽不是妓女,实际上过的还真是妓女的日子,今日又遭到你的戏弄,根本没得办法。相可文你个女人也蛮厉害的。”

相可文嘻嘻哈哈地说:“走了,冯姐姐,下回还来你这里玩玩。”

她今儿神采飞扬,兴奋起来,哼着小调往自己家里走。周中启见她高兴,便招呼道:“今日中午在皇上那里喝了多少酒儿?”

相可文抱着周中启说:“人家要跟你上铺。”

周中启说:“天还不曾黑下来,等吃过夜饭再上铺吧。”

“不,现在妾就要跟你那个。”

相可文温柔地贴着夫君结实的胸膛,抬起两只手抚摸着他的腰,做着地闭了眼,似乎沉浸在无比的幸福气氛里。

翌日,枚香传令周中启立即赶到安丘前线,说有大的行动。她已经把住了祢衡的命脉,决定派小股部队深入到海边,蚕食那里的村庄。她已经打发了仲秋、高年、徐荣等三拨人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迂回到祢衡的后方。祢衡以为把守住土堡一线,再强大的敖炳军对他也无可奈何。殊不知枚香是个思路相当缜密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跟着你祢衡的节奏走,总会想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案。

周中启一到安丘,枚香就叫他紧贴着土堡搞军事演习,分散祢衡的注意。旌旗飘飘,战马在奔驰,尘土飞扬起来了。

祢衡站在土堡城墙上,狡黠地看了看,他摆动着手掌,说道:“枚香啊,你个女人呀,老子稳坐钓鱼台,不怕浪头颠,哪个会上你的穷当的啊?想诱惑我出兵,没门!”

两天后,周中启却搞起阅兵来,整齐的队伍从阅兵台上走过。祢衡一直瞪着眼远看,他要弄清楚枚香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马。厄依歪,从早到晚,兵马不住地走动,鬼知道她有多少人马。祢衡不敢大意,日夜巡视土堡城墙,还派人在通向海边的路途不停地巡逻,确保运输线畅通无阻。

祢衡苦着脸对僚属们说:“本将这些天一直担忧枚香使阴招子,她明里搞军事演习,还举行大规模阅兵,是向我祢衡炫耀武力呢,还是迷惑我们的?还真摸不准她的诡计。诸位,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军师余镇说:“枚香是个女中枭雄,采用的是阴阳结合的组合战法。目前,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拿下我土堡,但是,半年多过去了,不等于她拿不出好的办法来。不才想啊,她如果强渡吉水,然后迂回到海边,再往回一勾,这就两手包住土堡。到了那时,我们就很难撑得住几天。所以,我们必须派几个到吉水北边跟原岛守城将军神鸣、颂娦守城将军宇文华,还有秋园守将虞冲加强联络,用以截断枚香的进军吉水以北的路线。”

宇文有说:“祢将军,我们要加强土堡到吉水一路的工事建筑,防止枚香出动斥候摸准这一带的哪个链条有漏洞,穿过这条防线,那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虞侯秋钟说:“祢将军,我们要深入士兵里多加慰问,防止营中哗变之事的发生。”

祢衡点头说:“患难见真情,我们是对每个士兵都要进行安慰。”

参将王希贵说:“敖炳的女人就是厉害,母老虎瞅住你发起雌威来,你还就没办法。恐怕敖炳女皇也向枚香这些女人们讲讲战术的。”

祢衡说:“芮芬奇这个女人能当上女皇,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但这个家伙杀伐心太重,动不动就将犯人的头砍下来挂到城墙上。我祢衡如若落到她的手上,头肯定要戳到太白旗杆上,起码要示众一个月,骇人听闻的啦!”

余镇说:“芮芬奇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杀人如麻,阴险狠毒。咦,也就日鬼的,芮芬奇竟然会养儿的,年年爬起来都谈生养。唉,大凡漂亮的女人性欲都很旺盛,至于会不会生养孩子,则是各个不同的女人。”

祢衡说:“本将在敖炳,有一次曾想跟这娘儿睡觉,没得了,母老虎瞪了我一眼,那个手只轻轻的一推,我吓杀了,趁她那几天没反应过来,就逃到了海滨。要不然,她真的要了我的命,还不如同捏的一只蚂蚁。唉,世上的男人真的都死光了,当今这个世上就没有哪个男人玩得过她。她重用的女人也个个都有本事,眼下这个枚香就是缠杀人的母夜叉。”

王希贵建议道:“我们派人禀报朝廷,请皇上派人增援土堡。”

祢衡摆着头说:“没用的,皇上也急杀了,北线已经被敖炳割去了十五个县城,虽说跟敖炳签订了《平都和议》,但他们随时可以举兵南下,直逼洛城。本将派人联系原岛的神鸣、颂娦的宇文华、秋园的虞冲,他们竟然都说抽不出人手来支援土堡,只能各保一方啊。”

监军米奇太监说:“祢将军,目下形势确实危急,依老奴看,海路必须畅通无阻,假若我们溃退下来,还可以登上猕猴岛,隔海跟枚香对峙。因此,我们要派一些人马在东边,做好准备不测事务。”

余镇说:“不才也是这么个意思。土堡固然是固若金汤,但长久耗下去,军民精神会导致崩溃的,迟早要生出事变来。有了吃喝,人心才能安定下来。在这个基础上才能齐心协力拒敌于国门之外,否则就无从谈起呀!”

祢衡便同意抽调五千人马分布在津门、潮汐、昂水三个县城,如此一来,四个点连成一线。不料,在水溶庄被枚香派兵撕了一个大口子,随即扩大战果,向土堡作迂回包抄。

祢衡听到斥候禀报说水溶庄出了事,急忙派出宇文有的五千人马过去补上这个缺口。周中启摆下的口袋阵,将宇文有率领的五千人马包围得水泄不通。

宇文有想冲到水溶庄抗拒周中启,哪里抽得出兵马,越动空间就越小。士兵们不理睬宇文有,丢下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争先恐后的往周中启部队跑过来。凡是主动投降过来的人都吃上了热饭热菜。

宇文有看到自己的人马消失了一大半,叹了一口气,叫手下人打起了白旗子,走在前头向周中启投降。周中启将宇文有迎接到军中营帐里,设宴款待了他。

周中启说:“宇文将军,你如若想在敖炳立功的话,可以协助马衷将军带着一万人马占领潮汐、昂水两个县城,坚决截断祢衡的海上退路。你如若不想在敖炳立功,我们可以放你到吉水北岸,绝对不得害你性命。”

宇文有说:“我是败军之将,回去必然被处死,还不如为你们敖炳效力,不求敖炳女皇封赏,只求给我生路。潮汐、昂水两地我宇文有都很熟悉,保证能够封住祢衡的海上逃路。”

周中启随即将作战方案禀报枚香,枚香随即任命周中启为东海一线主将,宁竟为监军兼虞侯,千贞为军师,宇文有为军需长、李松为副军需长,节制马衷、原平、安华容、尚光四个参将,统领仲秋、徐荣、高年、邓才兴、史前、呼延伟华六个独立斥候卒。

周中启接到枚香的命令,迅速改编了宇文有的五千人马,分散到马衷、原平、安华容、呼延伟华等四人率领的部队里,将近两万人马一路直奔潮汐、昂水两地杀来。祢衡先前派出的五千人马这会儿竟成了惊弓之鸟,丢下武器四处逃命。周中启便率军占领了两个县城。仲秋等人的六个斥候卒却分散到咽喉要道的村庄里。

王希贵身边只剩下不到一千的人马,战战兢兢地把守津门。他命令部将宋奎说:“你把二十条海船准备好,一有不测,我们就可以渡海到猕猴岛。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把主公接到这里,而后渡海。”

王希贵不放心,又派了心腹房劶带领一百人另外准备船只。房劶发誓地说:“奴才无限忠于主公,绝无二心。”

他前脚跨出津门城,就被史前发现。房劶首先来到庞余镇不问青红皂白,看到海船就令人强行开到窑子湾。可是海船是打鱼人的命啊,怎么能让人开走了的呢?房劶对把住海船不让开走的渔民说:“你吃了豹子胆啦,今日朝廷征用到你家的海船,必须无条件听候征用,如若阻止,立即砍头。”

渔民一家十多口顿时哭声一片。

窑子湾已经有八条海船,房劶留下八十人看守。他带领二十人继续察访,庞余镇再也找不到一条海船,那就只能沿途向北或者向南搜索。房劶对一个喽啰说:“许根,你带十人向南到鲍家村察访,一发现有船,就立即把船开到庞余镇的窑子湾,凡有反抗一律打死。”

许根双脚并拢,哈着腰说“是”。

史前对陈绍富伍长说:“你带二十人跟住那许根,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将他们十一个人制服,制服不住的就毫不犹豫打死,绝对不能放走一个。”

陈绍富弯着腰说:“史卒长,保证完成你交付的使命。”

史前带着剩下的三十人跟踪房劶,房劶到了神潼湾,一看到海船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连跑似跑的。要上那海船需要转过祁家嘴,他刚转过弯,来到一进房屋西边,胳膊被人扭住,嘴巴被塞上一块脏兮兮的布条子。他带的十个人也是这样被解决掉的。

捆绑着的十一个人被押到庞余镇的东边,史前说:“应裳,你带上你的四个人向北监视窑子湾的动向,一有异动情况立即向我禀报。”

应裳随即走了。史前又叫王川带人向南迎接陈绍富到此回合。

殷行广将房劶推了上来,史前说:“把他嘴上的布条拿出来。”

房劶咳了一阵,史前吼道:“房劶,你别要再咳了!否则就叫人操住你的颈项让你咳个够!”

房劶哭着说:“这么脏的东西塞到我的嘴里,光臭气就够我受的。将军,你有什么话要说,小的尽管答复你。”

“你是王希贵的什么人?不许撒谎!”

史前审问道。房劶说:“小的是他跟前的幕僚长兼行军主簿。”

“王希贵命你搜集海船,意图是什么?”

“以防不测,登船逃往猕猴岛。”

“除了命你出来找船,够有其他找船的人?”

“有。”

“是谁?说!”

“是偏将军宋奎,他要找的都是大海船。”

“他在哪个地方?”

“他们在潮汐、昂水两县的地域,至于具体位置,小的不怎么清楚。小的是王希贵另外派得来找船的,宋奎他并不晓得。”

史前说:“房劶,你要得不死,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如若阳奉阴违,随时打烂你的头。如果你为我们立了战功,回去一定上报女皇,她会对你进行奖赏。你听到了吗?”

房劶点头哈腰地说:“小的绝对不敢心存二心,一定听从将军你的吩咐。”

“王川,给他把绳子解开。”

王川听了,随即解了绑缚房劶的绳索。

正在此时,陈绍富的人马来了,他们也绑缚了十一个人。史前随即审问了许根,许根马上表示归顺敖炳。史前这才让房劶跟许根见了面,吩咐他们俩:“将窑子湾那八十个人和八条船完整无缺地弄过来,就算你们两个人立了一功。”

周中启接到史前的禀报,命令原平立即收编房劶一百人,同时监管窑子湾所有船只。房劶被原平委任为本部副军师,许根为副卒长。

宋奎突然遭到马衷、安华容、尚光三部人马的围歼。宋奎见大势已去,便打着白旗投降。

祢衡闻听细作禀报,说沿海昂水、潮汐和津门三个县城皆落入敖炳人之手,大惊失色。军师余镇说:“土堡最多只能守一个月,粮食吃光了,城里就必然生出大乱。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海路不通,但向北渡过吉水尚有活路。”

参将秦冲说:“我们守土堡快有一年了,枚香是我们挥之不去的梦魇,这个女人对我们太有法子了。祢将军,我们真的不能再跟这个女煞星耗下去,赶快寻求退路吧。”

祢衡跺着脚说:“朝廷不顾我们的死活,恐怕只顾洛城的安危。我一直派人向朝廷告急,朝廷老是叫我们挺住。挺住?已经快有一年了,回复我的还是这两个字。”

虞侯秋钟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现在不走,还待何时?”

祢衡睁大眼睛说:“怎么走?枚香是摆不脱的母老虎,我们要走,千万不能让她发现我们的意图。我决定留下三千人守住土堡,此处粮食能支持他们一年多。余军师,依你所见,让谁留下守城呢?”

余镇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李文才可以留下。”

祢衡说:“好,我提拔他当参将,苟静做他的军师,其余僚属由他自己调配。”

祢衡为了保守撤退的机密,私下召见李文才,说道:“朝廷派人从海上支援我们,我要亲自带领人马打通土堡前往潮汐、昂水一路的通道,与此同时清缴敖炳人的小股斥候人马。现我提拔你为参将,苟静配给你充当军师,其他僚属你尽管任命,事后由我禀报朝廷认可。”

李文才见自己由偏将军提拔为参将,心里乐开了花,表白道:“我一定不辜负主公对末将的厚爱和提拔,人在城在,一直坚持到主公凯旋之时。”

祢衡说:“我们俩到城墙上巡视一下,看够有哪一处需要加固的。”

祢衡与李文才把整个西城墙都跑过来了。

祢衡离去时,李文才发觉他并没有向东,而是直向北,心里当时就泛起了嘀咕:这哪是打通海路之举,分明是北上渡吉水征兆。李文才心想自己还是守住土堡为好,此后主公回来,定然承认自己为参将。可是两天之后,西城墙被炸开一个大缺口,守城将士怎堵得住?李文才只得弃城向北,也奔吉水而去。

李文才没走多远,就陷入了包围圈。最后他只得向枚香投降,三千人马一个都没有走得掉。

话说祢衡走到水溶庄,突然冒出无数的人马直奔他砍杀过来。祢衡叫道:“康明确,你带人向东冲过去,给我向前冲啊!”

偏将军康明确带着两千人马没命地向东狂奔。监军米奇见康明确打开通道,带着随从急忙跟了上去。高年卒长带着五十人截杀了过去,米奇慌得从马背上掉了下来。高年上去就是一刀,将他送进了阴曹地府。

祢衡跟了上来,发现米奇监军尸首分了家,嚷道:“后面的人赶快跟上来。”

他瞅了瞅往东的路道,眯着眼想了一会,说:“向这边的小陶庄走蓝河谷。”

祢衡所带的人马只剩下八百多人,其余的全部走散了。

祢衡从鱼山经草丛小路进了蓝河谷,枯水季节在此畅通无阻。他爬上了半山腰,再往前走就是津门县地界。正当他庆幸摆脱枚香的追兵,伸了个懒腰,说:“这里如若出现伏兵,我是没法向东而去的。”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祢衡,老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祢衡吓了一跳,赶紧转弯向北而去。那东边出现的人马是徐荣的,不过五十个人,他们冲杀了一气,随即隐身而去。

祢衡到了米横沟,喘了口大气,查点人马,少掉了三百多人。他带着残兵败将重新钻进了鱼山里,从山洞里穿过,到达津门地界。一整天没有进餐,这会儿突然感到饥饿难忍,便让人生火烧吃。

山区里冒出黑烟,显然表明山区里有人。枚香命令将鱼山所有通道全部封死,禁止任何人出入。祢衡肚子里进了点食物,不敢宿在鱼山里,拼命地向北钻去。当走到鱼山北哨所,忽听到仲秋猛地吆喝:“祢衡,你还往哪里逃?再顽强的话,捉到你一定剥皮塞草。”

祢衡打了一个魂惊,掉头就跑。他来到西哨所,邓才兴卒长大喝道:“祢衡下马投降,免你剥皮塞草。”

祢衡脸色煞白,转身就跑,战马早就丢掉,身边什么人都不顾,只顾自己逃命要紧。他知道向南有一个河谷能走脱鱼山,发现跟在他后面的只有十多个人。

虞侯秋钟说:“主公,余镇军师在翻越山腰时,不慎失足,落崖而死。”

祢衡哭着说:“今日我死无葬身之地,眼前只有这条道能够跑出鱼山。唉,就是跑出鱼山也是九死一生啊!”

几个人发现山腰里有胡萝卜,便用刀挖了好多。祢衡拿了十多个胡萝卜,捞起身上衣裳擦掉胡萝卜上的泥土,就大嚼了起来。看他那吃势,简直如同吃了山珍海味。

他们实在跑不动了,此时而且是深更半夜。睡在半山腰的嘴子上,忽然山里下了一阵小雨。小雨过后,他们还是睡着了。

清晨,祢衡看到东方明亮起来,便叫醒了十多个随从:“赶快离开这里,到了潮汐就奔海边。”

祢衡没走多远,发现前面有敖炳大队人马,赶紧缩了回去,往小坪村而去。这里人烟稀少,荒凉的山地没有开垦,庄稼地自然很少。祢衡想在庄稼地里随便弄点吃的,遗憾得很,没有找到。

进了小坪村,猛地里发现有股人马正向他这里奔过来。祢衡没命地原路返回。他的随从们怎么可能反应过来,始终跟在他后边的只唐翔一个人。再次进入山地,祢衡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翔说:“此处叫平阴林。”

祢衡说:“我们到老百姓家里换上衣裳,装扮成山地老农吧。”

两个人看到山脚下有一个草屋,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那草屋里,唐翔开门进屋里偷衣裳,没料到远处劳作的老农见了,大声喊道:“逮贼子!逮贼子!”

祢衡吓得掉头就逃,躲进了草窝里。唐翔只偷到一套衣裳,没命的往山地里奔跑。后面有两三个青年在紧追不放,唐翔围住山腰跑,总算把尾巴甩掉了。他瘫倒在悬崖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唐翔终于能喘过气来,但他要找到主公。他仍旧回到山脚下,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正要穿上偷来的衣裳,心里一阵难过,他咯了咯,竟然吐出大块的血饼。头陡然一晕,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祢衡孤身一人,哪里也不敢走,想到剥皮塞草,浑身痉挛起来。他哀嚎道:“我祢衡聪明一世,如今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该派命绝于此啊!”

他解下腰带,在一棵松树上打了个死结,自缢身亡。

隔了一天,周中启带人搜山,这才发现祢衡的身子悬挂在树枝上。周中启当即叫人砍下了祢衡的头颅,带到土堡挂到西城墙上。

吉水以南地区全部被敖炳人马占领,活捉了虞侯秋钟、参将秦冲等数人。

枚香正要渡过吉水,向北岸进军,新泰太监前来传达长治帝旨意,暂缓进军吉水北岸,防止海滨君臣渡海远遁。朝廷派翰林院大学士康春兰到丹朱省省府驻地盛安与海滨大司徒神究重新签订《盛安和议》:保持现有原状,敖炳不再对海滨用兵;海滨追认北方深岸、春藤等十五座县城为敖炳国土,承认吉水南岸安丘、土堡等八座县城为敖炳所有。海滨承认敖炳皇帝芮芬奇统领海滨,海滨宇文健去除帝号,改称海滨王。每年春节前必须派遣大司徒或者大司空前来平都送达贡品,朝拜敖炳皇帝。这真是:罗网密织死祢衡,城下之盟签和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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