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被一层温暖笼罩着，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守城的将军看见有人上了城楼，急急忙忙地带了人过来，指着而俩人呵斥，“哪里来的狂徒，还不快快下去！”

苏清听见声音，慌忙从空灵中抽回神来，轻轻推开了夜靖歌，双颊通红。夜靖歌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隐隐发着幽光的眸子。“恕我眼拙，冒犯了夜王殿下，还请夜王殿下恕罪。”

守城将军看清来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夜靖歌不看他，像是轻松随意地抛出一句话来，“既然眼拙，那留着眼睛也就没什么用了。”

那守城将军听了，面如死灰地呆在那里。这是要他挖眼睛？苏清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夜靖歌。夜靖歌微微仰着这头，露出他流畅分明的下颚线。苏清低头看了看地上不住磕头的人，地上已经有了些血迹，有些不忍。城楼不许人随意上来是有明文规定的，这将军也只是尽责罢了，便开口替他求情，“王爷，将军也是秉公办事，无意冲突了。”

夜靖歌仍然一言不发，低下头来看着她。两人对视着，他鼻息轻轻地落在她身上，看了她良久，才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叫夜靖歌。”

苏清的脸更红了，扭开头不看他。夜靖歌看她这副某样，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眼神又落回了地上。左右不过是叫一下他，又有什么关系？挖去眼睛，说不好连命都没了，毕竟人命关天还是不与他计较了。苏清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夜靖歌？”

夜靖歌“嗯”了一声，语气暧昧。“守城将军兢兢业业，只是一时唐突，无意冲撞了，如今他也认了错，眼睛就给他留着吧？”

苏清说到，向地上的守城将军使了个眼色。守城将军心领神会，急忙叩头认错。夜靖歌看着了苏清一眼，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对下面黑压压跪着的人，转过头去苏清说，“罢了，就依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守城将军如释重负，满心感激地朝苏清行了礼，匆匆带着人退了下去。苏清的脸却又是一阵潮热，那几个字爬进她耳里，整个心都酥麻麻的。就像戏折子里昏君宠溺爱妾一般，百依百顺。夜靖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几捋头发，就着琉璃瓦坐了下来。“传闻说你是个玉面修罗，果真半分不假，人家不过是没看清，至于挖人家一只眼睛吗？亏我听到关于你的传闻的时候，还替你有些不平。”

苏清也顺势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天灯说到。“哦，传闻？传闻里是不是说，我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人恶魔？是衣冠禽兽，玉面修罗？”

苏清愣了一下，“你都知道？”

夜靖歌侧过身，一脸狡黠地看着她，“我觉得说的不假啊，我本就是在阎王殿里做了几回客的人，能从地狱里爬出来，那也是我的本事。这玉面修罗嘛，玉面是真的玉面，修罗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本来就名副其实啊。云清为何要替我抱不平呢？”

“我，我是觉得你为了这个晋朝出生入死，他们却这般说你，说你是个冷血的魔头，甚至还咒你死，这群人怎么这般不要脸面。”

苏清头脑一热，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堆什么。“你在心疼我？”

夜王朝她挑了挑眉，眨了眨眼。“我，我怎么会，我这是秉公说话。”

苏清一时语无伦次起来。夜靖歌忽而身体往前凑，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苏清整个人往他怀里靠了过去，夜靖歌微微低头，苏清以为夜靖歌要亲她，慌乱地闭上了眼睛。夜靖歌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松开握住下巴的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苏清愣了一下，睁开眼，看见他满目笑意，又想起刚才自己闭眼……“登徒子！”

苏清骂了他一句，粉色由她的脖颈一直蔓延至耳尖，推开他，蹬了蹬腿，离开了檐角。夜靖歌笑着追了上去，将手锁在她的腰间，“你骂人的样子，甚是娇俏。”

两人翩然地向城楼下的房顶滑过去，一白一紫，像极了盛开的重瓣洋紫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