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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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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已经擦了深色,又掺了一点紫红,隐约可以看见点点星光,月浅浅地印在一角。晚风轻轻地吹,是荷叶晒了一天阳光的味道。苏清和竹苓在前面走,夜王和夜洵跟在后面。街上的彩灯已经挂上了,地上投映着各样的画案,小摊贩站在自己的摊点后面,热情地吆喝叫卖,街心广场的烟火表演已经开始了,数米高的铁树绽开千朵万朵的银花。前面两人有说有笑地在每一个摊点上停下来,后面的两人气氛有些沉闷,夜洵则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家王爷,生怕哪一句话不对,被扔去后院喂狼。夜王穿着便服,白袍掩去了他身上的戾气,倒显得有些温润,已近而立之年,却丝毫看不出痕迹,倒似翩翩的世家公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脚下的步子很是轻快,不紧不慢地跟在苏清后面。竹苓拉着苏清兴奋地这边看看那边逛逛,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凑到跟前去,糖葫芦颜色鲜艳红润,个个饱满,头上的糖花又摔得极为漂亮。“小姐……”苏清一面笑着打趣她是个馋虫,一面把身上的钱袋解下来递给她。“给我来两只糖葫芦。”

竹苓接过钱袋,朝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伸出两个手指。“小姑娘,四文钱。”

老爷爷笑盈盈地拔了两根糖葫芦递了过去。一个世家公子抢在竹苓前面递过了银钱,接了糖葫芦。“这位姑娘的钱在下出了。”

竹苓有些惊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拿糖葫芦,有些窘迫地看向苏清。“在下姓陈,敢问姑娘芳名?”

那姓陈的公子顺着竹苓的目光看过去,停在了苏清身上,谦逊地朝她行了礼。苏清正要回礼,却被夜靖歌一把拉到身后,抢了话头,“她的芳名也是你能问的吗?”

那姓陈的公子看见夜王有些惊愕,一时间忘了见礼问安。“怎么,见了本王不行礼问安么?”

夜王的语气扬了扬,凤目的余光瞥向了他,犹如一把利剑,吓得那陈公子连忙躬身抱拳作揖。夜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扫了他一眼,“陈公子有时间在这里问贵女芳名,不如回家去多看几本策论,省得陈尚书日日替你说话赔脸。”

陈公子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匆匆地行礼走了,手上的糖葫芦给撞掉了也不管。“王爷这是做什么,逼得他这般窘迫?”

苏清看着陈公子仓皇逃走的样子有些想笑。夜靖歌敛了眼神里的冰霜,避开她的话头,问她,“还吃糖葫芦吗?”

苏清看着地上被踩碎的糖葫芦,有些心疼,抬头看着夜靖歌的眼睛,轻轻地点点头。夜靖歌淡淡地一笑,微微颔了颔首,叫住了卖糖葫芦的老人,把剩下的糖葫芦都买了下来。夜洵一惊,迅速拿了一个银币递了过去,接过老人手上的糖葫芦桩。老人千恩万谢地拿了银钱走了,夜靖歌挑了一只糖花甩得格外好看的,递给苏清。然后朝夜洵使了个眼色,夜洵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地皱了皱眉。夜靖歌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眼睛朝竹苓瞟了瞟,夜洵才恍然大悟,忽然喊了一声,“竹苓姑娘,我跟你说个事。”

一边喊一边靠了过去,“我同你说……”。夜洵绘声绘色地给竹苓讲了很多趣事,引着她走开了。苏清接过夜靖歌递过来的糖葫芦,看着他朝夜洵挤眉弄眼的样子,笑着问他,“王爷支开竹苓做什么?”

“她不顶用。”

夜王一本正经地说到。“竹苓哪里不好了?”

苏清不解,偏着头看他。夜王看着她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喉结上下动了动,半晌才说,“她不会挡桃花。”

苏清想起刚才夜靖歌把别人吓跑的凶狠模样,忽然笑了起来,引得来往的路人侧目。“挡桃花?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姑娘家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多多注意。”

夜靖歌被她笑得有些不安起来,耳尖有些泛红。苏清一面笑,一面悄悄指了指不远处彩灯下的女子们,“王爷的桃花恐怕都可以开满一山了吧。”

夜靖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棚下确实有不少女子往他这边看。夜靖歌有些得意,尾音扬了扬,“本王自然是绝代风华。”

听见夜靖歌说自己绝代风华,苏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夜靖歌看她笑得满脸涨红,俯下身子,挨着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便笑着走开了。苏清听完他说的那句话,立马就止住了笑,脸涨得更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狠狠朝着夜靖歌的背影骂了一声“登徒子!”

夜靖歌听见这一声骂,似乎更加地开心了,步子不觉轻快了些。苏清看他走远了,连忙跟上去,街市上人太多,苏清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糖葫,在来来往往的人挤着走。苏清看他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等自己的意思,连忙叫了他一声。夜靖歌闻声立住了脚,转过身来,看着她护食的样子忍俊不禁。苏清看他在笑自己,有些不满,一面推开拥来的人群,一面喊着他。夜靖歌插着手,往前走,一把把苏清拉了过来。苏清被他拉得一时没站稳,跌撞在他的胸口,正想咒骂他,一抬眼,对上了在他眼里分明闪亮的水光。夜靖歌笑了笑,搂住苏清的腰,低头轻语,“那好你的糖葫芦哦”说着,携着她往沿街的屋檐飞去。苏清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城楼的檐角上。檐角上一弯弯浅亮的月色,檐下一片万家灯火。街心的广场处已经有人点了天灯,暖橘色的光晕一寸一寸地缓缓升上来,点亮了寂寥的天幕。苏清被灯笼点亮了眼,手上的糖葫芦也觉得格外的甜。苏清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没注意脚下,踩了空,整个人往后仰,惊慌间手上的糖葫芦也掉了,沿着金黄的琉璃瓦往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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