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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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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欢声笑语,后院清冷孤寂,仿若是极乐世界与阴曹地府,仅由一道墙分隔开。

不知名的春虫在冷寂的夜晚叫嚣着,叫人心头感到一阵烦躁。

白流霜拿着药物进了谢潮生的房间,走到床边,不由得对这张难得的睡脸端详起来。

他的一双桃花眼媚得生艳,艳而柔情。平日里被这双眼盯着看时,总禁不住令人脸红心跳。

此时却紧紧闭着,似乎还做着噩梦,冷汗直流,嘴里不住呢喃着什么。

白流霜低下头想听,却听不真切。欲再凑近些,却被谢潮生呼出的热气烫红了耳廓。烫得她连忙起身,像只受惊的小鹿,不知作何反应。

良久,她才沉静下来,吸了口气。准备给谢潮生包扎。

因为伤的是右臂,而躺的方向刚好是右手靠里,白流霜需要俯身才能凑近。

她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剪出一个口子,将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裂口很长,伤口极深。

白流霜可以想象到,当时那名刺客是下了杀心地刺向谢潮生心口。而谢潮生躲避及时,朝一旁侧开,剑便直直穿过手臂从另一头穿出来,再从里面生生划开半边手臂肌肉皮肤。

白流霜一阵心疼,只觉得划破那名刺客的大动脉便宜他了。

可又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不然难得的一条线索便会消失。

这条线索大抵是谢潮生这场局里不可或缺的,不然他也不会不惜设下这场可能失去性命的一局。

令她更气的是,谢潮生不知何时竟与刘乐君串通一气,还是在瞒着她的情况下。而花娘似乎也早与谢潮生结识,在她们还没偶遇前便参与进来。

甚至那场偶遇,或许都是预谋已久。

只有她,作为答应要保护谢潮生的人,却什么都不知晓,像个傻瓜一样被排除在外。

若不是她今夜烦闷出来喝酒,目睹到刺客离开,甚至可能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她着实不是个合格的侍卫。

白流霜心里想着,手中已经是自发地给谢潮生清理好伤口周围的血迹,开始上药。

温热的肌肤裹着冰凉的药膏,触上滚烫的肌肤,不由得被烫得缩了一下手指。

白流霜心里有些诧异,抬手摸上谢潮生的额头,烫得大概能煮熟一个鸡蛋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一个受伤如此重的人,长途跋涉,消耗了大量体力,还吹了风,怎么可能不加重病情?

她连忙快速给谢潮生涂上药膏,又用绷带卷了几圈,绑了个不太好看的结。

起身到隔壁问花娘哪里有冷水和干净的毛巾,急匆匆地去接了一盆水抬到谢潮生房中,放到桌上,拧干毛巾来到床边坐下,动作轻缓地给谢潮生擦脸,小心得像是用力一点便会惊醒这个沉睡的美人。

刘乐君走了过来,看着神情认真的白流霜,语气有些苦涩:“姐姐,要不我来吧?”

白流霜抬起头,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照射进眼中,似乎有些闪光,刺得刘乐君心里有些疼痛。

“小君,不要将我一人排除在外好吗?我也想做些什么……”

白流霜的语气尽是自责与委屈,刘乐君听了,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气,半晌才道:“姐姐,男女有别。”

白流霜一怔,她方才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毕竟从来如此,无论是和师父还是和云悠相处时,似乎都没有多想,没有羞涩没有顾忌。

仔细一想,从小到大,自己似乎没交过什么女性朋友。小时候可能还是师父的原因,导致周围可接触的人都是男人,可后来自己出去闯荡江湖时,也是没有交上几个女性朋友。

她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自己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观念了,男女有别的观念在她的世界里极其浅薄。转念一想,或许谢潮生方才避开他也是因此吧?只是为何心中竟有些空落。

白流霜将手中毛巾放回水盆,走出房间,在院子栏杆上坐下,从开阔中空的院子望向夜空,发觉先前被阴云遮盖住的弯月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显露出来,竟比刚升起时还要亮上几分,而先前那成片的阴云亦是不知所踪。

她看着这轮弯月,觉得如果之后将要面对的如它一般便好了。

拨开云雾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刘乐君打开门时,见白流霜坐在栏杆上望着月亮发呆,便走到她身旁,轻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才与他谈判,让我来替你。”

白流霜知道刘乐君口中的“他”指的是谢潮生,将视线从月亮移到刘乐君身上,抬手按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傻孩子,从他在我面前讲出这件事时,这场局我便已经逃不开了。说起来,他还真是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人心里的防线,叫人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说罢,便率先走入房中,帮谢潮生捂好被子,继续给他擦汗。

谢潮生仍旧陷入在梦魇之中,嘴里不断说着呓语。

此时白流霜勉强能听清几个字音——

“祖父……曾祖父……不要……可恶的……”

白流霜虽然觉得不应趁人不备时套话,可还是忍不住再次凑到谢潮生身前,想要听个真切,嘴上还带着些引诱的语气,问着:“可恶的什么?”

谢潮生却不再说下去,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定……一定……”

白流霜便觉一阵心虚,抬起身子将毛巾扔进水中,挤干净水后盖在谢潮生脸上,不敢去看他的脸。

随后进来的刘乐君见了,语气有些无奈:“姐姐,他不病死也要被你闷死了。”

白流霜一惊,连忙将毛巾拿开,便见谢潮生脸色似乎被憋红了几分,身体本能地用力大口喘着气。

白流霜有些愧疚和尴尬地挠了挠头,将毛巾搭在木盆上慌忙逃出。

“我……我去换水!”

刘乐君叹了口气,盯着昏睡着的谢潮生,眼神复杂,似嫉妒似不甘似无奈似怅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别人听。

“她真的很傻是吧?傻到都不忍心去责怪她……”

说罢,却又转身看向窗外,透过玻璃看着被折射扭曲了形状的弯月,又道:“可你终究是会辜负她的吧?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在白流霜进来前,又将所有神情敛尽,似乎方才那明察秋毫的人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等到花娘从刺客房中走出时,天色已经大亮,前厅早已重新归为死寂,只有些许通宵达旦寻欢作乐的客人,此时有些脚步虚浮地往外走着。

花娘微微闭上眼睛,抬手遮挡住光线,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

一直待在阴暗的房间埋头专注缝针,持续熬了八个小时的她,此时面对晃眼的阳光只觉得有点眩晕。

她一只手扶着墙歇了半晌,才略有好转,挪开挡住眼睛的手,转身走进谢潮生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只见刘乐君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死——大抵只有睡着的他,看起来才像个小孩。

白流霜坐在床边,微微斜靠着架子床门柱浅寐。手随意地搭在床上,被陷入梦魇的谢潮生紧紧握着。

花娘好整以暇地看了几眼,便见白流霜悠悠转醒,睁眼望向她时,只惊诧了一霎便恢复神色,道:“是花娘呀,一宿没睡了吧?不先去歇歇吗?”

白流霜想要抬手揉眼睛,却在抬手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动弹不得,一低头,见谢潮生紧紧抓着他的手。

这才想起凌晨不知几点开始,谢潮生便开始胡乱扯着床褥,她刚凑过去便死抓着她不放,怎么也挣脱不开,便干脆放任不管,坐在床边睡着了。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摸谢潮生额头,见虽仍比常温高,但比起昨日已经退下不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将谢潮生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后,她起身走到花娘面前,道:“你还好吗?应该很累了吧?要不先去歇息好再过来吧?这里有我看着。”

“我作息原本便与你们不同,晚些时候再睡也是没事的。倒是你,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别等他们还没好,你又倒下了,净给我加活。”

花娘拉着白流霜一间房前,强硬地让她躺到床上睡觉。

“大夫的命令最大,现在你得听我的,好好休息!”

说罢便起身关了门离开了。

窗外阳光照射进来,室内并不至于昏暗。

白流霜看着花娘坚定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躺好,没多久便重新沉沉地睡了过去。

花娘回到谢潮生房中,站在床前,看着双眼紧闭的谢潮生,语气有些讽刺地开口道:“哟,什么时候醒的?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潮生眼睛这才缓缓张开,却没立马回答花娘的问题,反而眼睛在可见范围内扫视了一遍。

花娘见了,嗤笑一声:“被我拉去休息了,可照顾了你一整晚呢!还拉着人家不放。”

谢潮生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耳尖的嫩红却已是出卖了他。

“我也是在她出声的时候才醒的。那时候松手,场面多尴尬呀!”

花娘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还能动吧?自己转过来,伤口在里边不好弄。”

谢潮生这才发觉自己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包扎过了,还打了一个凌乱的结。

“真有她的作风。”

谢潮生低声笑了一下,将身体转了个方向,靠着另一边,让花娘可以坐在床边检查他的伤口。

花娘将包扎的绷带解开,看着那极深的伤口,仍不住揶揄道:“你真敢赌!怕是他再进一寸,你这条手臂都不用要了。”

“怎么?是怕我断了一只手,还是怕他断了一条命?”

仿佛花娘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谢潮生云淡风轻地回道。

“你还想不想要你这条胳膊?”

花娘也没有正面理会他的调笑,只掀了下眼皮瞅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便是再说一句他这条胳膊便会彻底废掉。

谢潮生这才闭口不再多言。

花娘检查完伤口情况,见已经消过炎了,便又伸手去探了探谢潮生的额头,把了一下脉,让他伸出舌头观察舌苔,再问了些他自身感觉。

等着一系列功夫做好,花娘这才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背和干涩的眼睛。

“白姐姐处理得不错,暂时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太深,暴露时间太长,我先给你消毒,之后再进行缝合。”

说罢,花娘正准备起身去拿药箱,却被谢潮生叫住。

“你还是先去睡一觉吧,我怕以你现在的状态,会一不小心给我治死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许虚弱,不过并不至于有气无力。搭配着有些许贱贱的语气和欠揍的话,让花娘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死了倒给我省心。”

花娘哼了一声,拿起药箱便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停顿了下脚步,回头盯着谢潮生看。

谢潮生也不恼,就这么回望她。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是花娘先松了股劲,敛下眉眼,说道:“谢了,让我再次见到他。”

“不客气,帮我在他嘴里套出话就好。”

谢潮生听罢,狐狸眼一眯,颇有副奸商的模样。

花娘不怒反笑,头也不回地走开。

是啊!他们不过是互利互惠的交易关系罢了,谈何谢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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