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彩珠迷雾洪彪的死，给雷万军的打击很大，想当年他带了罗永强、蔡军、朱文杰、洪彪四大金刚，五人拜把子金兰结义为生死兄弟，一起闯荡江湖。山炮罗永强是个哑巴，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六七岁就一个人在社会上流浪，成天打架斗殴挣命，饿了就或偷或抢弄些东西吃，实在是搞不到吃的，只能在垃圾堆里刨食。八岁的时候被雷万军的母亲收留，便一直跟随在雷万军身边，雷万军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而雷万军家住在十分偏远的农村，家中本来还有几亩地，但收成不好，雷万军的父亲便时时上山打点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因为经常穿山过岭的，被贩毒集团看中，要他参与贩毒，专门穿行那种人迹罕至的山路运送毒品。结果有一次运毒品的过程中摔下了山涯，在山沟里苦苦撑了两天，直到雷万军的母亲见丈夫迟迟未归，央求村里的乡亲一起进山去找，才在一个山崖下找到奄奄一息的丈夫，手脚都已经摔断，为了治伤，不顾一切地到处借钱，却还是没能留住丈夫的性命，因为受了内伤，腿上又感染流脓发烧，烧得个人事不知，熬了两个多月终究还是咽了气。丈夫没了，孩子才六岁，房子和地都因为借钱抵了出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雷母带着孩子走出深山，到城市里靠收破烂捡垃圾为生，娘儿俩相依为命，这么熬了几年后，又在垃圾堆里收留了罗永强。罗永强小雷万军三岁，两个孩子从小就吃尽了人间的苦，天天和一些流浪儿打架斗殴，罗永强也因此练出了一身打架的本事，连雷万军都不是他对手。两兄弟十多岁的时候，雷母终于因病去世，两人终于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没什么手艺，只能继续在社会上打流混日子。后来雷万军认识了一个女孩，两相情悦，都要谈婚论嫁，相约私奔了，偏偏一次打架时雷万军失手将人打成重伤，生怕被警察抓起来，两兄弟一起逃离了故乡，四处流窜，流窜过程中又认识了蔡军等三人，因都是云州老乡，五人结识后拜了把子成了兄弟，一起跑到了绥阳，凭着在街面上好勇斗狠，洪彪和罗永强两人又是战斗力极强，慢慢混了几年，才终于成了绥阳地面上的一大势力。雷万军是头头，罗永强等其他四人则号称四大金刚，在绥阳江湖上打出了偌大的名号。其中蔡军和朱文杰都上过学，有一定的能耐，雷万军将花天地会所和牛村的赌场分别交给他俩打理，洪彪则小学都没毕业，最喜欢打架，打起架来不要命，下手也狠，成了雷万军在绥阳抢地盘，震慑小喽啰的一头猛虎，外号洪疯子。而如今，老四朱文杰在牛村赌场被警察一枪爆了头，洪彪又在旧车厂与蝎子刘抢地盘的械斗中中了枪，也是不治身亡，五兄弟一下没了俩，雷万军在花天地自己的老窝里痛哭不已： “老五，你好命苦。虽说咱们混江湖的，也不指望有什么好下场，可也没想到你和老四都死在警察手里。”

“大哥，据说洪哥不是警察杀的。”

旁边站着的小刀王庆林突然轻声说道。“什么？不是警察杀的？什么意思？”

雷万军一愣。“听说警察那边把旧车厂的案子定性为‘六七枪案’，如果是警察开的枪，不会这么定性，既然是枪案，意思就是说枪不是警察的，他们要破这个非法持枪的案子。”

王庆林是绥阳本地人，认识的人多，不是雷万军这些外地人的关系网能比的。“‘六七枪案’,不是警察开的枪？你是说老五是蝎子刘杀的？”

雷万军惊异问道。“蝎子刘的小弟里我也有认识的人，据说也不是蝎子刘的人干的，他们没枪，蝎子刘也是很恼火在找那个开枪的人，不过这消息我还没确认。”

王庆林又道。“你是说还另外有人，趁着老五和蝎子刘的人打架的时候打了黑枪，杀了老五？谁？”

雷万军万料不到还有这样的转折。“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大哥。至于到底是谁就不知道了。”

“查！给我好好的查！”

雷万军眼中闪着凶光道。“是，大哥。”

朱文杰和洪彪一死，雷万军手下无人，而小刀王庆林是本地人，人脉深关系广，做事又精明能干，已经越来越得到重视，慢慢成了雷万军颇为倚重的一员大将。“对了，还有，我原来交代老五两件事，一个是老四的事，说是可能有内鬼给警察漏风，结果把老四给堵在了牛村。另外一件是咱们的地盘上有人卖彩珠。这两件事本来老五都在查，现在老五没了，这两件事也一起交给你，和老五的事一起，三件事，都交给你，给我好好查，查个底朝天，到底是什么人在跟我过不去，还害死了我两个兄弟！”

“是，大哥，我会好好查的。”

王庆林连忙点头领命，却是一迟疑，欲言又止。“怎么？你知道？”

雷万军眼一闪。“第一件事不知道，第二件彩珠的事，我……”“说！有什么话都说！”

雷万军死死盯着王庆林。“彩珠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点，这事好像……好像和军哥有关……”蔡军是雷万军的四大金刚之二，拜把子兄弟，王庆林有些忐忑，吞吞吐吐地斟酌着怎么说，声音越来越低。“老三？好像？什么好像？查！给我好好地查！查出来什么消息直接跟我说，无论是谁！”

雷万军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狠狠说。“是，大哥。”

王庆林应声答应。+++++++++++酒吧喧闹，人声鼎沸，中间的舞池中，一堆的青春少男少女在快速的音乐声中疯狂扭动着身体，摇晃着脑袋，将长发甩得零乱，无论男女。这里是中堂江志国地盘上的一个酒吧，小刀王庆林坐在吧台旁，身前摆着一瓶啤酒一只酒杯，啤酒瓶中只空了小半瓶，酒杯里则还剩下一半，显然他并没有喝多少。小刀并没和任何人说话，只是不住冷眼在酒吧各个角落里扫过。这个吧台的位置在酒吧的稍偏的一个角落，除了正好被中间的舞池挡住的对面之外，从这里可以看到酒吧中大部分的位置，虽然酒吧里的激光灯随着节奏不断地闪烁，令人有些刺眼之外，若是适应了环境，基本还是可以略微看清楚各个位置的人在干什么的。王庆林很喜欢看港片，还有一些谍战片，港片里的古惑仔系列、警匪系列、赌系列之类的，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他平日里在街面上好勇斗狠，在小混混中以敢拼命出名，但恐怕很少人知道，他也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喜欢琢磨事情，就譬如说他看谍战片的时候，喜欢琢磨特工接头时观察环境的思路，选择位置的手法，还有打架时如何挑选脱身的路线等等，都喜欢自己琢磨出一套东西来，而现在，他仿佛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一个警察的卧底，或者优秀的特工，冒着暴躁的危险在打探消息，居然莫名的有一种激动和兴奋，在喧闹的酒吧中，他感觉自己很冷静。突地，他站起身来，朝着一个角落走去，刚刚还坐在他身旁似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也随即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去，显然是跟着他的小弟，这里是中堂江志国的地盘，王庆林小心一点也是必须的，毕竟他现在也算雷老虎跟前有点身份势力的大将了。+++++++++++王庆林走到酒吧的一个角落里，那边是一张台桌，桌上横七竖八摆着十来个空酒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却见在座的居然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的干干瘦瘦的，短短的卷发，一脸焦黄的颜色，总挂着一种淫邪的笑，一看就是那种街面上的小混混模样。女的很年轻，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画着很浓的那种烟熏妆，假睫毛都快有两厘米长，典型的一副小太妹模样，已经喝得有点神志不清，醉眼迷离。小刀王庆林冲到二人桌前，一把夺过小混混手里的一个打开的纸包，纸包里有六七粒花花绿绿的豆子般大小的药丸。“你们谁啊？”

那小混混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白了一眼小刀，凶巴巴的质问。“带到车上去！”

小刀轻喝一声，根本没理他。两个小弟马上围了过来。“你们知道我是……”小混混一句话没说完，突地感觉腰间顶了个东西。现在天气还不冷，衣服穿得不多，明显感觉那东西尖尖的，几乎都要刺破腰上的衣服，顿时把声音收了回去。小刀一把扶住小太妹，小太妹已经有点迷糊了，回头看了一眼小刀，神情有点鄂然：“庆林哥？”

“跟我回去！”

小刀轻喝一句。虽然不熟，这小太妹他也认识，也是老机械厂子弟，见过几次。两个小弟一边一个夹着小混混，手上的刀还顶在小混混腰间，却盖了件衣服，免得被人识破，三人并排着往酒吧外走，后边则是小刀扶着已经站不稳的小太妹。出得酒吧，走到一辆商务车旁，将车门打开，两个小弟挟持着小混混上车，小刀则将小太妹扶到副座上坐下，拉过安全带固定好，又转过来坐上驾驶座。整个过程都没人说话，小刀感觉自己就像抗战时在日本鬼子占领区的那种特工绑架汉奸一样，在鬼子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绑走，一阵微微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