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电影角色“刀哥，雷哥叫你，花天地。”

王庆林刚转过街角，便有一个小弟跑来叫道。“知道了，你们先随便转转。”

别看王庆林在江枫面前恭敬叫哥的乖样，在街面上其他一些小混混面前却是个小老大的样子，没别的，自小在老厂区这一带混，打架不下百次，街面上都知道这小子是个面和心狠的狠人，不但打架时对别人下手狠，对自己也狠，曾经在和别的小流氓比狠的时候，直接在自己手臂上和大腿上各扎了一刀，血刺乎啦的，结果在街面上得了个“刀哥”的绰号，身边也跟了四五个小弟。最近老厂区这一带被市里的大佬雷万军看上，王庆林知道这过江猛龙惹不起，直接伏低做了小，认了雷万军当老大，受雷万军指派负责老厂区这片街面，专管收铺面保护费。只是雷万军也知道老厂区这一带的人抱团，叮嘱王庆林只收外地人开的铺面，不去打厂里老人的主意。王庆林作为厂里的职工子弟，对谁是厂里的谁家又是外来的整一个门儿清，自然是最佳的负责人选。花天地KTV休闲会所里。“小刀，你们厂里是不是有个叫江枫的？”

雷万军一边玩魔方一边说，一句话就把王庆林吓一大跳，不知道雷万军怎么突然问起江枫，莫非是江枫有什么地方得罪雷哥了？那得赶紧想办法解开这梁子，他可是知道雷万军的狠恶的。“是，大哥，是有……是个大学生，本本分分的……”王庆林抬眼看了看雷万军，有些忐忑，又大着胆子多了一句：“大哥，是不是那个江枫得罪您了？我小的时候他照顾我家不少，平日里我都叫他一声哥，您看能不能……有什么事我……我能不能替他讨个情，您抬抬手……”雷万军一笑：“你还真够义气。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那小子救过你嫂子，你嫂子说认了个干弟弟。以后他那有什么事你多盯着点，该帮手可以帮帮手。”

“是是是，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王庆林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抹了把汗，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连忙又递过去一张纸和一叠钱：“对了大哥，这是这个月的账。”

“嗯。”

雷万军瞟了一眼，随手从那叠钱里抽出一半，剩下的扔了回来：“干得不错，回去和弟兄们搓两顿。”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王庆林连忙接住，又躬身点头。“回去和弟兄们说，我还是那句话，跟着我，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好好干，就一条，不许吸粉沾毒，谁要是碰了被我知道了，自己把手剁了！”

“知道知道，大哥，都知道大哥的规矩，没有谁敢碰。”

王庆林不住点头。“大哥，客人到了。”

雷万军另一个亲信大将蔡军开门进来说。“嗯，你嫂子呢？”

雷万军起身穿西装。“嫂子在呢，我去叫她。”

蔡军连忙出去。“刘导，算是给我个面子，回头兄弟我自然有份心意奉上。”

雷万军拉着宛宛一起端着酒杯冲着席上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说。那被称为刘导的中年人有些为难道：“不敢当，雷先生，你也知道，这是一部省台支持的主旋律片子，领导看得紧，我确实……”“刘导你放心，我们家宛宛也是演过电影的，不是外行，演技你放心，误不了事。”

雷万军拍着胸脯说：“这样，刘导，兄弟我呢，在街面上也还算有点面子，回头你选景的时候，只要在兄弟我的地盘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替你摆平，让你安安心心地拍片子，拍出高质量的片子来！”

“这……好吧，雷先生，回头麻烦弟妹去我那一趟，我看看弟妹的底子，挑个好角色。”

中年人估计也是顾忌些什么，终于松口。“刘导爽快！”

雷万军大喜：“兄弟我干了，你随意，回头我就让我家宛宛上门拜访请教！”

雷万军一口将大半杯红酒干了下去，旁边的宛宛也举了下杯一口干了：“谢谢刘导。”

“雷哥，还有我……”等雷万军坐下，坐在另一边陪酒的潇潇一脸谄笑地轻声对雷万军说。“去，你的下次再说。”

雷万军趁刘导不注意轻声叱了一句。“雷哥……”潇潇还想撒娇，却被雷万军一眼给瞪了回来，不敢再吭声，只能低下头暗暗地盯了宛宛一眼，转过头又和坐在另一边的蔡军换了个眼神。江枫来到绥江边，这地方离老厂区不远，老机械厂占地面积并不小，比较偏远一块的地方就在江边上，目的是为了运送原材料或者厂里的产品外销利用水运，虽说和江枫他们家那片家属区不在同一个方向，相隔也不过四五公里，骑个车都可以到了。江枫是接到宛宛的电话来的，前段时间宛宛就告诉他说最近接了部片子要进剧组，不能经常过来给他做饭了，为此还专门买了不少容易加工的东西放到冰箱里方便江枫随时自己做饭吃。昨天专门打电话说是今天在绥江边有几场戏要拍，宛宛也有戏份，专门叫江枫过去“探班”，见见世面。这是一部反映改革开放的主旋律片子，所以才特意选了老厂区在江边的厂房作为背景。听宛宛说这片子由几个有关联的小故事组成，而刘导根据宛宛的性格，安排她演了一个艰苦创业的小厂妹。“刘导，我有两个小小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片场里，宛宛正在摄像机前与导演商议。“哦？你说说看？”

“我就是这么觉得吧，第一个就是感觉小莫后边跟着的小流氓，味道不太对，感觉不太像，有点假，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我推荐换两个人。”

“嗯，我也有点这感觉，你推荐换谁？”

“让小庄安排两个人怎么样？或者直接让小庄自己上也行。”

宛宛一指正在一边忙乎的庄修文。庄修文是跟着小刀王庆林的小弟，因为这几场的拍摄正好在老厂区的江边，雷万军让王庆林负责帮刘导维持现场秩序，整天都在剧组周边转着，还很细心地准备了演员坐着休息的小板凳和遮阳伞，和剧务混熟了之后得寸进尺，直接承包了剧组的盒饭。几天的拍摄下来，刘导虽然和庄修文没说过话，但却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雷万军的手下，本来身份正是街面上的小混混，听宛宛这么一说却是眼前一亮，一拍大腿：“不错，本色出演，行，换他们，你和他们去说一声！”

说罢又看向宛宛：“好，有想法。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我和小莫对话的时候，感觉冲突还不够，感觉还可以矛盾再尖锐一点，加几句词，然后让小莫狠狠扇我一巴掌。”

宛宛见想法被采纳，也有点兴奋，继续道。“嗯。”

刘导一沉吟，似乎在想像着那个场景，评估可能拍出来的效果，才道：“我觉得可以。不过这一巴掌估计得来真的，错位拍摄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我说的就是来真的。”

宛宛点头。“呵呵，这你可得受罪了。”

刘导一笑。“能拍出最好的效果，怎么都行。”

宛宛坚决道。“行，可以试试，看看效果，不行再改。”

刘导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宛宛你不错，有股子钻劲。”

“应该的，谢谢导演。”

宛宛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也是开心。“啪！”

江枫赶到片场的时候，宛宛有场戏正在拍摄中，刚好看到一个穿着喇叭裤，似乎是扮演一个八九十年代小流氓的男演员一巴掌扇在宛宛的脸上，可以看到宛宛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显然这一下扇得不轻，宛宛则盯着对方，勇敢地护着身后的工厂原材料，闪着倔强却不屈的眼神。“CUT！”

随着刘导一声喊，算是一条通过了：“大家休息十分钟，然后下一镜头！”

助理举着扩音器大着嗓门喊。“小枫，你来了？”

宛宛拿了一瓶水，随意披上件厚外套，现在是一月，天气还是很凉的，拍的却是七月的剧情，虽是南方，但拍完了不马上加件衣服，一个不小心就得感冒。宛宛很快找到江枫身边坐下：“你看姐拍得咋样？”

“我……我又不懂，就是看看热闹。”

“嗨，其实挺简单的，无非就是背台词，然后把情绪演出来，你主要是外行，不然凭你大学生的脑袋，学这个还不是小菜？”

宛宛毫不在意地喝口水。“一会是不是还要接着拍？”

“没了，后边是别人的戏，我的今天拍完了……脏死了……”宛宛一边拍着衣服一边回道。“哦……对了，宛姐，我听说拍电影不是可以用假动作的吗？怎么刚才看那男的那……那一巴掌，打这么重？”

江枫有些不懂。“嗨，是可以，拍电影假动作多了，不过刚才那一巴掌是我要求来真的，如果不那么疼一下，我怕演不出来那种感觉，要是砸了重来，反而挨得更多。”

宛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犹自发红的脸，感觉仍然有些火辣：“不过说真的，这一下还真他妈重，小莫也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