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流在涌动，高温的空气与冰冷的江水对撞，漩涡带着无匹的力量冲击着路明非。　　   整座白帝城都在颤抖着，但是少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双脚踩在诺顿身上如同铁柱扎在土里，稳如青松。　　   巨龙安静地被江水淹没着，诺顿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面发出了堪称绝响的嘶吼，但他在现实世界里面的身体依旧沉默。　　   “我说，老唐，你真的没有办法把你这具身体再一次运转起来？”

“虽然我承认我把你打的有点狠了……但是以你身为龙王的自愈能力，把身上腐烂的肉长回来应该很容易吧？”

路明非在水底挠着自己的脑袋，言灵·不要死没有被他停下，依旧保持着最低限度地激发。　　   他在正常状态下终究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巨龙，水下呼吸什么的，在他换上一个铁肺之前依旧不可能随意做到。　　   而在路明非的个人视角里面，老唐看着自己脚下沉默的龙躯欲哭无泪。　　   帕弥什病毒作为一种高纬度的投影，他对于三维肉体的侵蚀甚至远超龙血。　　   路明非之前对诺顿的一次又一次快速斩击并非单纯地做做样子，他当然知道龙类的皮糙肉厚和虽然比不上他，但依旧堪称离谱的自愈能力。　　   他不断发动对诺顿几乎无伤大雅的斩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一直在这只古龙龙类的身体里面埋着炸弹。　　   而他最后能够及时冲进诺顿的意识空间也正要感谢这些提前埋伏好的帕弥什病毒。　　   红色的电流在一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高温，不止是冰晶，就连那些炼金金属都被这里应外合的一击彻底融化。　　   路明非踏着自己瞬间被碳化成焦骨的双脚在诺顿的背上前进，比陶瓷还脆的骨骼寸寸崩碎，而新的血肉冲破焦壳生长。　　   镶嵌着思维信标的长枪被路明非带着惨然的笑容刺入了诺顿的头颅，两个灵魂在这一刻再一次被链接。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为了更好地完成意识海之中的战斗。　　   路明非切换了自己的意志，一个能够几乎完全免疫帕弥什力量，拥有更强侵略性的“路明非”苏醒。　　   老唐至今无法忘记那个外表和路明非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癫狂像是疯子的“路明非”。　　   不过那个小男孩的出现以及现在“真正”路明非的回归也让他终于安定了一点自己焦躁的内心。　　   更何况此刻的他需要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唐满脸愁容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巨龙身体，一瞬间爆发的高温彻底破坏了诺顿身体的绝大部分肌肉和内脏。　　   以龙王的再生能力，或许他勉力鼓动自己的血脉依旧能够重新再生出新的肌肉和内脏。　　   但现在他面对的最大问题正是这个，他只是诺顿或者说青铜与火之王几乎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他或许能够粗糙地控制这尊名为灰之王的庞然大物，但他没有诺顿的那部分记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鼓动血脉加速自愈。　　他即使占用诺顿的身躯也依旧没有龙之心，只是一个残缺的怪物。　　   在诺顿的身体里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失血和衰弱不停向死亡迈进。　　   所以他被路明非带到了他的意识海，暂时借用路明非的眼睛看着脚下沉默发生的一切。　　   “我说，非哥，我这个身体要是死了，我的灵魂该怎么活下来啊？”

“难不成要在你的身体里面做鬼，成为你的背后灵什么的？”

老唐哭丧着脸说着，他是实在看不懂自己现在的状态，路明非拍了拍他并不存在的肩膀。　　   “其实你现在的状态倒也不一定必须成为孤魂野鬼——事实上我的意识海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支撑你的存在，当但是长久之后你将不得不面临被我不自觉吞噬的风险。”

“不过离开之后我倒是也可以给你制作一个勉强能用的身体出来，就是耗时可能会长一点。”

老唐听着听着，忽然脸色古怪的开口，语气义正辞严。　　   他虽然待在路明非的大脑内，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正在和路明非进行神交，但他其实完全窥探不了路明非的意志。　　   这是意志体量带来的问题，他老唐作为龙王诺顿的一个碎片，相比起较龙王也几乎不差多少的路明非来说近乎完全被碾压。　　   他对于路明非我是就是一个寄生虫一样的存在，所以他对于路明非现在所构思的那些东西完全看不明白。　　   “我听说你们学院里面有炼金术相关的科目，但我没想到刚入学的非哥你竟然也涉及了。”

“不过人体炼成可是炼金术的大忌呀！我可不希望你为了我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个时候就不要串台到动漫了啦！”

“而且我更擅长的领域明明是机械飞升和肉体改造……炼金技术仅仅只能算作是辅修科啦。”

“所以你想要成为机动战士高达吗？”

“我可以给你造一个那样子的身体，或者说我也可以给你改造一个美少女的身体出来，体验一下别样的快乐喔！”

路明非挤眉弄眼，而老唐则两眼放光。　　   “初号机那样的身体也可以嘛？”

“当然可以，不过仅限于外形，at立场我可搞不出来。”

“那也很不错啦！很帅的诶！”

老唐大吼大叫。　　   “不过在我制作出你的身体之前，可能得麻烦你先住进我的笔记本里面……”　　   “笔记本？”

老唐挠了挠自己不存在的脑袋，愣了愣神。　　   “什么笔记本……是我想的那个笔记本吗？”

老唐忽然瑟瑟发抖了起来。　　  -------------------------------------　　   这个世界是孤独的，水下八十米，一切声音都被吞没，零矫健地在水底游动着。　　   她其实并没有离开朝圣的大殿太远，那群死侍们在她离开之前就已经争先恐后地浮上水面。　　   她的血统固然可以给那些低智的生物带来一些震慑，但是以她个人的实力依旧没有办法应对如此之多的死侍。　　   “我的女孩啊……”路鸣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零的身边，黑色西装依旧讲究得几乎不衬合环境。　　   他一直都这样神出鬼没，如同一只幽灵。　　   “不要一直嘟囔着嘴，这样子可是会变得不好看的喔！”

路鸣泽一脸轻松的水底漂浮着，零则忽然又变回了之前冷酷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孩。　　   “我知道你在想如何帮助我那亲爱的哥哥，他现在的实力太强了，就连不完全体的龙王他都可以直接凭肉体进行对峙。”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沐浴龙血之后我将会应约帮他再一次觉醒言灵，但就算这样他也只能保证自己在单独面对任意双生子之一的时候保持足够的胜面。”

“路明非他需要更好的武器，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

“即使他现在的那柄长枪也不足够他真正和龙对峙，他需要真正的神兵作为他炼器时候的参考。”

“所以现在需要我去为他取出龙王诺顿的武器，是这样吗？”

零冷淡的发问，而路鸣泽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会和你进行一次交易，这是我的权柄之一不是吗？”

“我会再一次教给你升华自己血统的办法，它会让你掌控一种可以参与路明非战斗的能力。”

“而作为交易的另一方，我需要你为我从白帝城内带出那份龙王诺顿巅峰之作的‘草稿’以及记载了他炼金术的精华的卷轴。”

“人类的炼金术应当取得的突破，既然王不见王，他们也应该在逆臣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积累多年的力量。”

“新的神族必须掌握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权与力，我会为他们加速前进的脚步。”

路鸣泽斩钉截铁，说得像是一个指挥着一整个族群命运的棋手——虽然他本来就是。　　   无法想象一个大孩子也会发出那样威严的声音，让人每个毛孔都锁紧，仿佛为了避开那股凶戾的寒气。　　   “从现在起，言灵·神佑对你解封，你可以把你能够想象的一切概念灌输到敌人或者伙伴身上，这个言灵的极限仅仅取决于你的意志和想象力。”

“现在，为我们的男孩带去胜利的前路吧，他命中注定的地方不是这里，他应该在更高的王座上孤独的直到死去！”

“我会完成您的委托。”

零点了点头，她看了看自己身后白帝城内汹涌的江水，眼神闪烁。　　   “不过，其实对于哥哥你也没有必要那么拘谨啦。”

而正事终于说完，路鸣泽也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心态，语气又充满了神经质的中二。　　   “哥哥他虽然变了很多，但我依旧了解他，他即使现在依旧孤独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

“我不知道他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但想来那也不是一个太美好的梦，他在那个世界里一定也在不停地失去。”

“我看得出来，在那个世界里他为了拯救那些他不愿意失去的存在至宁愿撕碎自己的灵魂。”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使你再不愿意失去你也不得不面对那些无可奈何的现实。”

“他给自己的武器取上梦里的名字，可即使这样他也已经回不到那些被现实埋葬的过去。”

“就在他的梦境醒来的那一瞬间，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路鸣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脸上是玩味的笑容。　　   一个小男孩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确实违和，但他却成功把握住了其中的分寸。　　   “而因为结束，他更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癫狂，就像失恋的女孩一样这个时候应该是他最脆弱最容易被打动的时候。”

“你确定不想要在这个时候进入他的心灵，成为他未来里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吗？”

男孩八卦的像是水面上某个擅长玩火的冷面少男，看着零依旧沉默如冰封的表情。　　   “可我不想趁虚而入。”

零说着，矫健的身姿逆着水流摇摆，他向着白帝城的深处游去　　   “可我也不想我的哥哥真的那么孤独啊……”路鸣泽叹了口气，他的撺掇再一次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至少对于现在的路明非和零来说，时间还有很多，他们还有机会去享受末日之前的平静。　　   他还得去给哥哥收拾烂摊子，明明哥哥依旧一点没有和他交易的意思……　　   水底的路明非已经冲入了诺顿的意识海，“路明非”狂笑着出现。　　   他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暴动，异化的龙鳞和骨刺开始生长，红色地电流则把路明非和那根长刺紧紧地锁在一起。　　   即使是他也没想到路明非竟然会自己开发出那么危险的能力，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做到了强行龙化。　　   过度的挖掘血统里面的那些东西只会撕碎现在的他。　　   更何况路明非竟然还主动唤醒了他的人格里面更偏向于龙的那个部分，能因为过多次转世带来的“寄生者”。　　   他就不怕那个癫狂的“龙”赖在他的意识里面不回去吗？　　   路鸣泽不知道吐槽自己的哥哥鲁莽还是大胆，现在的他几乎完全地被路明非隔离在了大脑之外。　　   如果路明非的大脑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是几乎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到。　　   “收拾烂摊子咯……”他穿过水流，向着朝圣的大殿赶去。　　   他急匆匆地带着这身葬礼专用的黑色衣服，甚至和零对话的时候也来不及更换，可不能把正戏都错过了啊……　　  -------------------------------------　　   “教授……”恺撒看着曼施坦因还有那些正在收拾装备的战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们需要下水去捞一下路明非还有零同学他们吗？”

“虽然那位先生说路明非已经成功击杀了龙王诺顿，但是按照之前几次战斗的情况来推断，他现在大概已经彻底力竭了。”

“在状况未知的白帝城内陷入力竭的状态十分危险，更何况摩尼亚赫号已经被引爆，水面上没有任何可以接引他们的船只……”　　   “所以，我申请下水去把他们两个人带上来。”

恺撒眼神凝重地发出申请，他可不想自己难得见到一个能够让即使是他也不由自主升起追逐欲望的男人就这么沉默在水底。　　   楚子航扭过头来，这个冷面男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曼施坦因教授能够看清他眼中的那些东西。　　   对于这场已经接近尾声的战斗，他也想做点什么。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就在曼施坦因教授沉思着的时候，总是挂着微笑的副官走到他们身边，对他们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言灵是血继网罗，一个没有什么开发余地的言灵，不过用来探索和找人正合适。”

“在我的甘感知里路明非和零，那两位屠龙英雄已经很接近水面了而，我们的救援直升机已经率先出发。”

“有些时候也还要相信一下集体的力量的，我们个人的力量虽然并不算强大，但是当我们团结起来的时候，就连天空都会被改变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