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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思念·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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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开工以来第一场雨。不仅是雨,还夹杂霰粒,芦集人叫“鱼眼睛”,借着风势横行,打在人脸上麻涩涩的疼。寒风好像朝骨头里钻,让人感觉掉进了冰窖一样难受。挖河大军都躲入草棚,把工地留给了寒雨冷风。在草棚里,呜呜的风声里又有“鱼眼睛”击打草棚和地面的沙沙声,扰乱人的心境。秦萌教了月琴她们十个新字,就坐在灶台,借着马灯看一本今天才托小蒯买来的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建秀写好了字,复习了3遍,默默地背了3遍,就把本子铅笔放在地上,拿出刚铺好碎布码过线的鞋底,套上针箍,细心地纳了起来。惟宏这刻儿不晓得在那滩?是在跟敌人交火,还是蹲在坑道,行军,埋伏?听二爷说,那边早就下雪了,不晓得他身上冷不冷?也不晓得能不能顿顿吃上热汤热水?为什么没有写信来呢?早些来信就好了。不,还是迟几天来信,那样,我就能自家读,少要请教旁人了。实在不行就请教秦萌?就怕这丫头嘴不稳,恐怕不能代我保密。想到这里,她不禁向秦萌投去一瞥,随口问:“萌仔,你看什么书?”

“小说,故事。”

“什么故事?说些把们听听。”

“我才看,没什么好说,过几天吧。就怕你们听不懂。”

红梅嗔道:“这丫头,说话这么吖人(意为气人,欺人,压人)。”

建秀却不生气,笑道:“跟教字一样,你细细地讲,们不是就懂啦?”

“好好,这会让我看书。”

她已渐渐被书迷住,对她们有些不耐烦。红梅做了个鬼脸,继续看自己的本子。月琴趴在饭桶上,以桶底为桌,在一丝不苟地写字,认真的样子活像一个酷爱学习的小学生。建秀拉线的声音“嘶嘶”地响,过一会就低头看一下脚边本子上的字。爱情化作了无形的力量,在激励着她不知疲倦地做事和学习。1组的草棚里,众人在听文通讲大禹治水的故事。“那年头啊,天下九州,到处是大水,老大王舜说,禹有德有才,只有他才能治住洪水,就命令他负责这件大事。那辰光,禹结婚才4天,也顾不上女将涂山氏唻,急急忙忙带人去看水路,疏通河道,修筑堤坝。他有三次经过自家的门口,都捞不到家去看一看。有一回经过门口时,听见家里有小伢子哭,邻居看见了他,说,禹啊,你添儿子唻,还不家去看看吗?他说,我来不及。结果,他花了九年工夫,到底把水治住了!”

家祥问:“真有大禹这个人吗?”

文通笑道:“这是古书上记载的,不会假。”

玉文不以为然:“就算有这个人,事情也肯定添油加醋。”

建民认真地说:“们不要追究那些芝麻绿豆,只要晓得大禹治水是真就行,他一心为老百姓治水,这个精神值得们学习。”

李惟耀口气很自豪地接道:“们说不定还是大禹的后代呢!”

建民说:“其实,们这些人合在一块堆,不就是大禹吗?”

有人附和,有人在思考。门帘忽然被人掀开,郑步云出现在门口。他戴着斗笠,怀里抱着一叠材料,笑呵呵的说道:“好消息!”

李惟新问:“什么好消息?”

“你们叶建秀和炊事班被表扬唻,是扬州分指挥部的《工地报》!”

他把一张纸递给建民,说在第二页,便冒雨离去。原来是罗广达写建秀积极要求学文化的那篇,被总队宣传科报给了工程分指挥部宣传处,宣传处特意加了按语转发。建民心里乐滋滋的,嘴角挂着笑意。他看了文章标题,就请文通朗读,自家不好意思读表扬妹妹的文章。文通刚读了编者按,忽听有人叫了一声“啊呀”。惟定说:“惟宁,你被蛇咬了?”

“那里,漏雨!”

有几个人接连叫唤:“这块也漏唻。”

建民让暂停学习,吩咐赶紧转移被窝,拿脚盆等漏。外面风雨甚大,漏处不断地增加,众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说看样子非在屋顶加稻草不可了。稻草哪里来?先抽地铺的,睡觉拢(方言读[lóng],凑合)一晚,明天再弄草来添补。玉武说:“文迁四爹,要指望你唻。”

李文迁是半个茅匠,农闲常跟着大师傅替人家盖屋补漏。“二爹上年纪唻,我去!”

惟耀站起来,揭开床铺的柴席,忙抽稻草。他爸也是茅匠,他跟着学做过几回。建民说:“你一个人不行,我来帮你。”

玉武、胜我、惟定、家祥、永虎等人先后起身,跟着扒床铺下的稻草。文通却提醒说:“这种冷天淋了雨不是玩的,等我做个东西。”

他抓起铺草,飞快地删(方言读[xuān],这里的意思是将凌乱的草抽理整齐,去除短碎)了几把,然后拿几根草扎起一头,散开像一个“披风”,套在惟耀头上,说:“只能搪一阵,护护头跟棉袄,时辰长了也没用。”

惟耀说淋几滴雨怕什么,就抱着一大抱草向外冲。有人连忙替他拉起门帘。文通很快又做了一个“披风”,给建民披上。他对其他抱着草准备出去的人说:“都要披个草披,才能外去。闲着的,赶紧做。”

众人纷纷动手,学文通的样子删起草来。东边、西边的草棚相继传来惊慌的叫唤:“漏雨唻!漏雨唻!”

建民在草棚外叫喊:“三爹,你要去指导指导他们呢!”

文通答应一声,披着草跨出了草棚。惟耀冒着风雨把稻草扔上棚顶,大呼:“扁担!马灯!”

建民跟着叫唤:“快来一条扁担!拿马灯来!”

玉武飞跨几步给惟耀递去一条扁担。惟和顶着“披风”,用竹竿挑着马灯过来了。惟耀用扁担飞快地拨弄、铺整稻草。建民接过惟和手上的马灯,让他返回工棚,自家一只手举灯,一只手拿起一根扁担,学着惟耀的样子,将甩上棚顶的乱草理好。寒风裹挟着密集的雨点,无情地扑打下来,很快就湿透了两个人的“披风”,浸湿了棉衣,向热乎乎的肉体慢慢地贴近。“来草!”

惟耀吩咐。建民接着传呼:“来、草!来、草!”

玉武抱着稻草跑来,把草递给惟耀,又转身跑回了草棚。这时,陈有德戴着斗笠,拄着枣木棍,打着手电筒,一路巡视过来。李惟鸣提着马灯,傍靠打着油纸伞的先礼,默默地跟在大队长后面。罗广达、何文军、秦仁康三人去了东边。他们的草棚没有漏。建民当时想到大队长的伤腿畏寒怕冷,还有药品、账册,不能淋雨,特意跟那班搭草棚的人加厚了棚顶的草。库房和炊事班也没有漏,那棚顶是仁周用细长的小芦苇盖的,非常厚实。有德走到1组草棚边,大声问:“哪两个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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