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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惊闻北云返京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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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将传旨的内侍和探事司番子们,送出到小院门口,而后折身返回小院。  这时,徐北云早已经坐到了树底下面。  徐忠望着世子发黄的脸色,他的嘴唇翕动。  难道是天子又使唤世子什么难办的事情了?这才让世子的脸色忧郁得发了黄?  瞧着世子那张蜡黄的脸色,这得是多难办的差事啊!竟把世子愁成如此神色。  林竟和徐勇也是不解地望着世子,直到王宁端来一盆清水和一条毛巾。  等他们瞧见世子用毛巾仔细地擦洗一遍后,他们这才明白,感情是自家世子又在扮鬼作弄人了。  “徐勇,你即刻去吩咐牛叔,让他准备一下,咱们很快要回神京了,让他尽快处理完昨夜的事情。  你嘱咐牛将军,让他告诉那些盐商,钦差已经醒来,晚上我要在汪府带伤宴请盐商。  随后你便留在牛将军身边,听候他的差遣。”

将手中的毛巾递给王宁,徐北云抬首对徐勇吩咐了一句。  除了王宁,众人一听,神色微动。  徐勇肃声答应一句,不敢多问,急匆匆地出了小院。  “世子,咱这就回神京了?这江南的景色,咱们还没有好好瞧清楚呢!”

徐忠叹息了一句,主要是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去过那名满天下的秦淮河,坐一坐河道上的那些画舫!  “要不?我们随世子回京,你请世子留你下来游顽一些时日?”

倒了水的王宁复回到树下,闻听徐忠的话,轻笑着打趣道。  “那不成,世子去哪,我徐忠便去哪!世子身边怎少得了我的侍奉。”

徐忠大眼一瞪王宁,不满地回了一句。  徐北云不理会徐忠的拍马屁,从坐位上起身,带着他们三人出了小院,准备前往玄墓蟠香寺,去接黛玉和宝钗回来,顺便解决一下妙玉的最后去处。  ……  却说回一个时辰前,玄墓蟠香寺后山这边。  黛玉和宝钗,她们俩人是第一次瞧见妙玉煮茶。  妙玉她在第一沸时舀出一瓢水,酌茶时,更将每只茶碗的沫饽均匀。  从备器、择水、取火、候汤、泡茶、酌茶这些过程来看,妙玉确实茶艺精湛,邢岫烟果然没有说错。  见多识闻的薛宝钗,从妙玉的茶艺手法中,瞧出了一丝丝茶圣陆羽的煮茶酌茶之法。她的杏眸泛出了一丝光泽。  黛玉见状,含情目中也是带着惊讶的神色,她也瞧出了妙玉的茶道精湛之处。  “请!”

随着妙玉一一将三盏茶推至黛玉、宝钗、岫烟的面前,而后又斟了两盏,给侍立着的平儿和鸳鸯俩人。  聪明的妙玉已经瞧出,一直侍立的这两位丫鬟打扮的美貌女子,她们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一般的丫鬟,故而,妙玉也替她们各斟了一杯茶。  平儿和鸳鸯也是一脸惊叹,道了一声谢后,见林薛两位姑娘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品了一口,她们这才近身,端起石桌上的那盏茶,细心地品尝起来。  “好茶!妙玉居士这一手精湛的茶艺倒是让咱们大开眼界,茶经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想不到这梅花雪水煮出来的茶汤,竟是如此绝佳。“  薛宝钗品尝完,脱口而出直接称赞了一句。  对于宝钗来说,冷香丸的用料采用‘雨露霜雪’等四种水。来自于‘天’的天水,便被世人认为更加难得。  世人皆是认为,越是难以收集的,那么便越好。  薛宝钗对于雪水煮茶也是第一次品尝,但她常常服用冷香丸,里面有雨露霜雪,对于雪水煮茶,倒是让她觉得相得映彰。  林黛玉茶汤甫一入口,含情目便是一亮,闻听宝姐姐的称赞,她先是望了一眼满是惊艳的宝姐姐一眼,这才抬眸看向妙玉。  这下,黛玉是彻底相信邢岫烟所言,观这位妙玉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想来此女子也是一位心性高洁之人。  也难怪恬静的邢岫烟,如此推崇这位名唤妙玉的女子,感情是她们两人性子相近。知交莫如是了罢!  “妙玉姐姐今儿是有甚么心事吗?”

邢岫烟早已经品尝过妙玉的茶道,今日竟然能够吃到她珍藏多年的梅花雪,想来不单止是因为林薛两位姑娘的到来。  聪慧的邢岫烟也不会把这事戳破,不过她还是略有担忧地望着妙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妙玉听问,眸子转动了一下,这才轻声说道:“过不了多久,我便要离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一时的感慨,倒是让妹妹给瞧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不已。  邢岫烟先前也是听妙玉说过,这处后山小院可能会被庵里收回,没想到妙玉当下说的,却是要离开蟠香寺。  难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寺里出了甚么变故?  突然,邢岫烟想到了方才她进来时,门口按刀而立的四名陌生男子。  此前也有陌生的人来拜访过妙玉,不过那些都是妙玉家里安排过来的人手,邢岫烟自然是以为,方才门口的那几个男子,也是妙玉家里给派过来的,如此,那些男子才会不问直接让自己进了这处。  这时,听妙玉说出她将要离开这座寺庵。邢岫烟秀眉轻蹙:“难道是因为,方才门口的那些人?”

黛玉和宝钗,因为是第一次与妙玉相见,心里虽有疑惑,但她们俩人显然是不好多问,这时闻听岫烟说门口还有陌生人。  “咦,方才我们过来时,门口处倒是没有瞧见有任何的人呀?”

黛玉轻蹙罥烟眉,不解地问了一句岫烟。  薛宝钗也是不解地看着邢岫烟,她和黛玉一样,都觉得邢岫烟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女子,她如此说,显然是在她过来的时候,当真是在门口碰到了陌生人。  想到这里,薛宝钗回转身子朝鸳鸯轻声说了一句:“还要麻烦鸳鸯姐前去相告徐姑娘,将这一事情告知徐姑娘,请她带人好好看一下周围。”

鸳鸯笑着答应一句,而后迈步出了茶亭。  黛玉见状,稍显紧张的秀美玉容,随之散去不少,云大哥才刚刚被人行刺,如果此处出现不明人士,倒是需要她们多留一个心眼。  妙玉见状,并没有开口相劝,总不能让她说出,前几日她和一个陌生少年同处一座小院罢。  毕竟,她不单止是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居士,还是一个妙龄女子。  一旦这个名声传出去后,作为佛门中人的妙玉,素来恬淡的她,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  就是那位少年与女居士共处一晚,这个名声对当官的那位少年来说,显然是会成为一个把柄,未来肯定是会被他人拿此来攻讦他。  妙玉虽然是一名修行的居士,但她在寺庵听那些官太太们说得多了,耳濡目染下,对官场上的这些道道,倒是有所了解。  邢岫烟心急妙玉的落脚处,继而问道:“要不,妙玉姐姐随我们一道前往神京如何?以姐姐的佛门修行,到了大周神京城,想来哪边会有许多的寺庵扫榻以待。”

黛玉听完岫烟的话后,含情目忽闪几下,娇声附和一句,因说道:“岫烟姐姐的提议不错,神京城因为贵人多,寺庙也自然是整个大周最为繁多的地方了。  姐姐当可前往一试。往后我们还能再在神京城相见。到时候,还是要找妙玉姐姐讨一杯茶喝。”

黛玉一时情急之下,连语气中的居士变成姐姐二字也不自知,看来她是极为欣赏这位妙玉的为人了。  这时,平儿笑着插话道:“林姑娘,你忘了?府里正在修建别院,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是喜爱礼佛之人。  我听我奶奶说过,别院里面会修建一座寺院,到时候,府里指不定还要到别处去请一位女居士,眼下这位妙玉居士,不正是府里想要的人选吗?  更何况,我观这位妙玉居士谈吐不凡,又得邢姑娘如此推崇,林姑娘当可将妙玉居士请回荣国公府,说不定呀,还能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哩。”

黛玉听完平儿的话头,含情目一亮。是哇!今儿闻听云大哥遇刺,一时心乱如麻,向来聪敏的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薛宝钗瞧见黛玉的神色,心里面便已经猜到了黛玉有所意动,她也跟着开声相劝一句,说道:“平儿说得不错,过一段时日,岫烟也会随我们一道返回京师。  如果妙玉居士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倒是可以随我们一道,前往神京城,等你到了荣国公府,见了老太太她们后,妙玉居士再作决定也不迟。”

邢岫烟抬眸朝黛玉和宝钗投去感激的神色,而后转过螓首,略带期待的脸色,紧张地看着妙玉。  如果真如平儿所说,往后她又可以和妙玉继续待在一起,煮茶论话了。  妙玉环顾四人,当她瞧到岫烟眸中希冀的眼神,她先是垂低螓首想了一下。  似乎那位少年并没有要限制她的举动,之前他也有言在先,但凡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位少年都会安排人手将自己平安送到。  想到这里,妙玉这才抬起螓首,轻轻点了一下。  邢岫烟见状,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灿烂的笑容。  黛玉见状也是捂嘴轻笑,她现在对外祖母可是想念得紧。  想来往后外祖母瞧见了这位妙玉姐姐,指不定得有多欢喜呢!  宝钗和平儿也是轻轻一笑。  只有平儿略微感觉到奇怪,好像队伍又多了一位。  一时茶亭里的气氛轻松异常,众人开始闲话家常,偶尔夹杂着一些佛门道法。  就在这时,鸳鸯跟在徐北云的身后回到了后山小院。  薛宝琴、晴雯和香菱她们带着十二位小戏官,已经前往山上游顽去了,此时的这处后山,倒是不见她们的身影。  徐北云远远闻听茶亭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神情略微一怔。  好嘛!果然是女子较之男子,她们女孩子之间,更加容易亲近,瞧这情形,林妹妹和薛妹妹和妙玉居士,三人相谈甚欢。  “方才惊闻邢姑娘说这处地方有陌生人,婢子倒是没有想到,却是大爷给安排的人手,莫非是大爷,一早便已经识得这位妙玉居士?”

跟在徐北云身后的鸳鸯,美眸里藏着一丝窃笑,先是轻轻眨了一下,这才轻声问了一句。  徐北云闻言,回转身子,刚好瞧见鸳鸯柳眉下的笑意,他俯近鸳鸯的身旁,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今晚就让你来侍枕!”

说完,徐北云带着一丝笑意,抬脚走出小院后门,朝茶亭那边走去。  鸳鸯被大爷的那句话,直羞得她脸颊发烫,双腿不自主地感到发软。  望了一眼大爷远去的身影,鸳鸯轻轻啐了一口,小手按住脸颊轻轻拍了几下,这才迈步,跟上前面的徐北云。  就在徐北云抬脚迈上石板小道时,只见亭中的邢岫烟,正起身取下他先前吹过的那支陶笛,随后放在她的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见状,徐北云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位端雅稳重,知书达礼的邢岫烟,竟还会吹奏陶笛。  徐北云驻足在石板小道上,准备聆听邢岫烟吹奏一曲。  脸色还在发烫的鸳鸯,来到大爷身前,瞥见大爷停下不前,她刚要发声询问,耳边却听到一道悦耳的笛音。  茶亭中的众人,她们的注意力皆是放到了邢岫烟的身上,倒是没有人发现徐北云的到来。  空灵之下带着浑圆醇厚的笛音,一时响遍这处后山茶亭。  不多时,邢岫烟一曲奏罢,安静侍立在大爷身后的鸳鸯,掩嘴轻笑,娇声道:“大爷,婢子倒是没有想到,这位瞧起来安静平和的邢姑娘,倒是一位懂得乐理的女子。  我们院子里的晴雯和香菱,常常在我耳边叙说,她们说大爷可是一位乐理大师哩?  婢子以前一直在荣庆堂侍奉着老太太,倒是从未有听大爷吹奏过,等大爷甚么时候得了空,想要吹奏的时候,大爷记得一定要告诉婢子一声,婢子可得要好好听上一听。”

闻听身后鸳鸯的话语,徐北云无声地笑了笑,好像还真是如鸳鸯所说,每次他在桂花院里吹笛子的时候,鸳鸯都没有在场。  想到这里,徐北云轻轻点头,说道:“这有甚么,你是我房里的大丫鬟,我紧着谁也不会落了你,放心罢!”

鸳鸯听见大爷将‘房里’两字咬得很重,她的粉脸瞬间红了一片。  “呀!大爷来啦!”

随着一声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却是宝琴和晴雯她们,闻听到笛音,这才从山上赶了下来。  小角儿跑在最前面,等她瞧见大爷的身子,马上惊呼出声,脚下加快了步伐,奔跑着朝大爷和鸳鸯姐这边冲了过来。  小角儿奔跑起来,头上的那两个总角颠来颠去,倒是把鸳鸯害羞的心情冲散了不少。  “你慢点儿跑,一会摔倒准又要小吉祥担心了。”

鸳鸯抬脚往前两步,伸手将急速冲将过来的小角儿一把抱住,轻声训斥了一顿。  小角儿眯眼嘻嘻地傻笑一下,谢过鸳鸯姐将她身子拦下后,这才笑着和大爷见礼请安。  不多时,晴雯和香菱她们带着一众小娘子也来到了茶亭外面,众人纷纷和大爷请安。  从小角儿的惊呼声始,茶亭里的众人便已经瞧见到了徐北云。  黛玉和宝钗两人,美眸熠熠地瞧着那道身影。  邢岫烟在看见云大爷时,便第一时间垂低眼帘,不敢多看一眼,而她的那双素手,已经是紧紧地捏紧了那支陶笛,她的这一举动,却是落入到脸色平静的妙玉眼中。  妙玉眸中泛起一丝疑惑,她觉得岫烟在见到那位少年时,整个人变得安静了起来。  突然,妙玉瞥见邢岫烟手中,正拿着她刚刚吹奏完的那支陶笛,她心里马上想起,前两日,那位少年,可是在他的嘴边,吹奏过岫烟手上的那支陶笛。  难道?岫烟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妙玉朝邢岫烟投去一丝隐晦的歉意眼神。  正在顾自不安的邢岫烟。  突然瞧见妙玉投来的眼神,岫烟却是以为,应该是方才自己的神情被妙玉瞧见后,她在担心自己。  等徐北云笑着抬脚走进茶亭,众人纷纷起身迎接。  平儿从茶亭里迎了出来,笑着说道:“大爷来得不是时候,先是错过了这位妙玉居士的茶艺,又错过了邢姑娘优美的一曲笛音。”

说完,平儿与鸳鸯晴雯她们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嘛?那平儿你可有学会了妙玉居士的茶艺,到时候,我倒是可以欣赏一下平儿的茶艺。”

徐北云回了一句平儿,脚下却是没有停顿,直接进了茶亭。  等那位少年进了茶亭,妙玉却是一时难住了,石桌只有四张椅子,虽然她是这里的主人,但她总不好赶一位让座,而自己适才所坐的椅子,现下还有余温呢,她也不好直接让给这位少年落座。  毕竟,还是要避讳着男女有别。  徐北云见妙玉美眸一直瞧着石桌下的椅子,稍微一看亭中的人数,便猜到妙玉是在难为椅子的数量问题。  “你们不用理会我,我今日过来,是要过来兑现给妙玉居士承诺,请问妙玉居士可有想好要去的地方?  适才我在城里收到了陛下的旨意,过不了多久,可能就在这一两日便要回京了。这才过来问一下妙玉居士。”

众人一听,初初被徐北云那句承诺给疑惑住,后来一听徐北云马上要返回神京,一时间将前面的话给省略了。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徐北云要返京的消息给震惊住了,倒是忽略了,大爷原来与那位女居士有猫腻。  黛玉听后,心里不由自住地一紧,素手紧紧抓住手中的绣帕,云大哥要离开了,她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薛宝钗听后,眸子里则是泛起一丝喜意,高兴之余,倒是没有发现身旁黛玉的异样。  徐北云在说出那句话时,便一直留意黛玉的神情。  果然,林妹妹在听到他要返回神京的消息,神色无比慌张,还有一丝担忧。  徐北云没有多想,他朝林妹妹投去一记安慰的神色,而后温声说道:“别担心,我不会不告而别,肯定会安排好一切,我才会返回神京,林妹妹无须担忧。”

薛宝钗见云大哥如此说,她这才注意到神色不对的黛玉。  等她想到林妹妹父亲的病情,薛宝钗不由得在心里轻轻一叹,她莲步上前,伸出素手,轻轻拉住林妹妹有些冰凉的小手,轻声安慰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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