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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招工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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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枫被分到一个掘进班里,这儿暂时不叫队,总称是岳原矿区指挥部综合施工队。里面划分了好多班,有机电班、掘进班、支护班、运输班等八个班组。主要任务是从南风井往北掘下山,与青吉方面施工的主副井南头的南大巷贯通。除了掘进其他也没地干,风井没职工宿舍,因大部分职工都是岳原周边的,离家近,往返骑自行车比较方便。个别三四十公里开外的职工,他们也是骑自行车,只不过早起早来会,晚到家会。遇到坏天气,就在工房里胡乱凑合一宿,反正也没女工。时枫距家近,新买一辆“金狮”牌二六自行车。从前骑的那辆带车兜的,是借别人的,今儿为了上下班方便,是必配的。车子其实也挺新,但不是在商店买的商品车,而是在市场上、自行车行里买的二手车,比起商店里的商品要少好几十元钱。他本村有个专门倒卖自行车的,与时枫关系相当不错,况且时枫还要喊那人叔,是让他长眼买的;买来后,那人让时枫把前后“瓦”和铃全部卸掉,上面涂层油放着,车杠和叉子以及能裹的地方,里面用油纸先裹一层,外面再用塑料包皮缠上,说骑几年拆掉包皮再安上“瓦”和铃不折钱,时枫就这样很仔细的办了。他上班很正常,八四零点三班倒,班班都是他先到。班前会开过,他从不磨磨蹭蹭,总是先换好衣服,按会上安排的要带什么,就主动到工具房带上,虽说他从前是个采煤工,可现在掘进头的活他也不生疏,必定他是干好些年的工人了。而到掘进头打钻放炮他就不行了,他是攉煤工出身,因风钻那玩艺他从没摸过,虽说对这东西不生疏,但没亲手操作过。他立志:学!一次班长让他接管子,他问班长:“是接风管还是接水管。”

班长说:“两样都短都得接。”

于是,他便顺着风管向后跑,到了风截门跟前,他迅速将风关死,扛根风管就朝前跑,到前头,先放风,然后迅速卸掉“便头”挂在煤墙上,让“便头”倒搭拉着,意思是别让进了脏东西,钻受影响。他把风管先系好,然后夹好皮垫再用螺丝一同上紧,对班长说:“你看一下别让人靠近,我吹吹压风。”

一会儿风管里的风由弱变强的吹了起来,管子里的脏东西、小石块、铁锈等全吹了出来,关了风,他又跑到了前头,将“便头”接好,对班长说:“风可以恢复了。”

同样的办法,两根管子他自已仅用了半个多小时,从截风到接,再到吹到试,直到恢复,样样都一丝不苟,是那样的熟练又是那样的迅速,深受班长的称赞。这活干得被机电班长看到了。不几天,机电班长非要时枫去机电班不可,为此他原先的班长还和机电班长吵一架,说什么也不放,最后还是被机电班要走了。井下,要说在机电上出一手好活那的确不容易,光凭接接风水管,吊挂吊挂,做做皮带扣,整治整治托辊,那是学不到什么技术的。接线,看个电路图,整治个自动倒台、三专两闭锁装置,那是需要学问的,让时枫干这个,他是干不了的,他仅五年级毕业,能有多点理论呢?而“拿手”的只不过是勤肯、“眼头”活就是了。机电班看中他要他,就是想把井下一般的机电人员交给他负责。风井落底向北已掘一百多米下山,接近总长度的十分之一。这天早饭刚罢,施志安就急匆匆的换了衣服,来到井口排队准备下井,那把钩工打招呼说:“施指挥长,今天还下?”

施志安微笑着回答:“下,下,下面活紧,下去看看。”

施志安到了井下,走出罐笼,又急匆匆地向北大巷走去。越往里温度越高,大巷里干活的人有的赤着背,有的干脆就穿个短裤。施志安走了一段路程,背上的汗明显湿透了褂子,他刚想解开纽扣,迎面来了好几盏灯往外出,其中有位班长用灯扫了一下施志安的脸,他认得他,张嘴招呼道:“施指挥长下恁早?”

施志安说:“不早,八点多了。”

那班长忙招呼手下:“快!快!八点多了。”

又对施志安说:“施处长,别慌往里去了,我们放第三炮。”

施志安“奥”地一声停住了脚,和夜班的同志蹲在了一起。他问:“你们的警戒距离是多少?”

那班长回答:“直巷一百米,拐弯巷八十米。”

施志安又说:“可千万注意好安全!”

那班长点点头说:“情愿不干,也得保证安全。”

三声哨响过后,那班长又倒着数了五个数,然后高呼:“放跑了!”

连着三声。紧接着就像闷雷一声巨响,不大会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浓浓炮烟,夹杂着一股腥涩难闻的味道。施志安和工友们来到迎头,班长先是敲了棒、问了顶,然后招呼人们各干各的。施志安问了句:“前面风量够不?”

那班长说:“够够,上一炮才测过。”

施志安又问:“人员够用的吗?”那班长先是笑了笑,说:“这距离越来越远,运距加大,人员真的有点不够用了。”

施志安点点头。升井洗澡后,施志安回到处长办公室,就和杜处长商讨打算下一步招收一批农协工的事。第二天,岳原矿区指挥部的大门前,就贴上了招收农协工的告示。来回过往的人们,无论骑车的、步行的,和那些在工地搬砖的、掂泥兜的,免不了要下车瞅上几眼。其中一位岁数大点的老者说:“谁家的孩子也不愿出来下井,这活干不干的无所谓,有口稀糊涂汤能挂上碗,也不干这。”

还有一位岁数更大一点的说:“从前犯了事的人,只要到矿上下井,就没人再找,没人再问了。”

又一位穿戴略好的人说:“好铁不打钉,好孩子不当兵。当兵的死了没埋,下矿的埋了没死。”

几个人转脸瞅那人一眼,都没说话。……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来报名的也没有。直等到第十天,才从岳原最西部的天齐过来一个,此人矮小的个子,倒是聪明,但瘦猴一般。一问才知道是跟后妈过活,爹又不当他后妈的家,看上去,也怪可怜,再问,才十七岁多一点,不到十八。有人便出主意说:“你硬杠子年龄都不够,咋报名?抓紧去老城公安局办个临时身份证,只需十块钱,年龄写够十八多点,就能报上名了。”

第二天,那人又换换衣裳,带个帽子,果真就报上了名。也就是这天,施志安从风井回到了指挥部。杜处长让他回来看看招工情况,一问才知道情况很糟糕,社会上根本不认可下井这样的工种,人家情愿去砖、瓦窑厂拉土,也不干这下井的活。施志安刚从劳资部门查问过情况回到他的指挥长室,夏殿昌推门进来了,他感到很惊讶,忙招呼:“哪阵子风把你吹来了?”

夏殿昌把提包放在施志安办公桌上,先是笑笑:“从家过来。”

施志安问:“有事?”

夏殿昌说:“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了。”

施志安一听没啥大事,笑笑将倒好水的杯子递给了夏殿昌。夏殿昌接过杯子坐下,抬眼盯着施志安问:“听说你这招人?”

施志安问:“你咋知道的?”

夏殿昌笑笑说:“你这大门前贴着告示呢,谁不知道?”

施志安笑了笑:“这活可能都不太热乎,不热下井这活。”

夏殿昌点点头,又望着施志安说:“经济越落后,人的思想越落后,他们就根本没想着发展二字,这样,你给我留几个指标,我回去,山里人肯定想干的多,下井这活总比在石料厂好得多吧?”

施志安点点头。说着话,夏殿昌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用红布抱着的东西,施志安望了一眼:“哈哈,啥东西还这样神秘?”

夏殿昌郑重地:“志安,能认出这是啥工艺品吗?”

施志安坐在办公桌后,仔细地端详了好大一会,用手掂量掂量轻重,自语道:“这不是什么工艺品,应该是出土的,从色泽上讲,是有些年头了,从重量上讲,比青铜器还重。”

他又用手重新掂量一下,望了望夏殿昌说:“不敢是纯金的吧?”

夏殿昌哈哈大笑起来:“要是纯金的那不发财了?”

施志安也笑了笑,然后又一本正经地:“你已经发过财了,还要发多大?你这个大队书记在原山弄多少钱,我不清楚?”

夏殿昌说:“好了好了,我请你行了吧?”

施志安先是笑笑,后又郑重地说:“你从哪弄来的?”

夏殿昌说:“是山南村袁文廷送与我的,他说是他老辈里传下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我就更不知道了?看着重量,是不是古代的青铜器?就是铜的也值不几个钱。这次给我招几个工人,就送给你了。”

施志安摇了摇头:“我可不要,如果是出土文物,可能还值几个钱。你可千万不要买卖这东西,弄不好是要坐大牢的。”

夏殿昌点点头:“这事我清楚,咱不是买卖的,更不是自己盗的,值不值钱,放你这书架上,做工艺品吧?”

施志安笑了笑连忙摆手:“别别别,放我这做啥?给你弄丢了我可赔不起,再者,我这是个公共场所。”

……直聊到快中午,夏殿昌转了话题说:“玉芬不在这,你这哪有个家的样子?”

施志安说:“她不在这,有你吃饭的地方就是了。”

提到玉芬,夏殿昌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郑重地问:“她啥时候能调过来?”

施志安说:“说来现在都能来,咋着都得等天一考过试再来。”

一提考试,夏殿昌来了精神:“那我今天不走了,顺便也说说夏芳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施志安就回到了风井。将指挥部的招工情况汇报给了杜处长,杜处长长长地叹口气说:“现在社会上,对这活不认可,看起来、咱们只能靠这些干着的人们了,让他们发动身边人。”

施志安点点头说:“那咱就在班前会上说说,发动发动?”

杜处长点头。第三天,夏殿昌领了七个人早早地就来到了指挥部,他先是敲副处长办公室的门,再是问别人,最后得知施志安昨天就回风井了;又打听去风井有没有直达车,别人告诉他只能坐到高台,然后坐机动三轮去风井。夏殿昌征求另外七人的意见,是去还是不去,七人都表示去风井找,其中一个说:“夏书记你放心,来回车费都是我们七个的,保证不让你掏一分,给我们操心办事就已该感谢您了。”

夏殿昌哈哈笑了一下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咱们今天回不去。”

几个人找工作心切,其中的一个说:“我们出来做啥来,急于回家哪里能办成事?”

他们几个进了风井的院,正碰上施志安拿着碗去吃饭,施志安要请他们去外面的饭店吃,几位执意不去。夏殿昌对施志安说:“今午咱就不在一起吃了,你下午有会去食堂吃点吧,我们几个在外面的小吃店随便吃点,咱下午说正事,我给你带来七个兵。”

施志安点点头。下午,施志安写了一封信交给夏殿昌说:“你还是得带他们回新城指挥部,找劳资上的xxx报名,具体事宜劳资上会安排的,要走程序招工,你也可先回原山……”这次时枫介绍过来两个亲弟弟。他的大弟弟中学毕业,因成绩的主要原因,高中沒考上,就一心无怨的在家种起了地。年轻人哪能安心天天下地劳作呢,总得想个法儿弄点零花钱吧?再说了,国家政策都已变化,已由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过渡,人家会骑自行车的大闺女、小媳妇,骑着自行车后面带个大夸筐,这边买那边卖都开始倒腾起小商品,从中弄两个,何况他弟弟一个大老爷们呢?他的弟弟想得花开一般,可做起事来就稀松带平常了,赶集赶会上街卖东西,他抹不开脸,光觉着跟“小”多很一样,没那脸皮。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就去向他哥讨教。当时时枫调不回来的时候,真正有不想上班的念头,想着自己干别的事情的确自由。对他说:“当个工人是最不自由的,你看现在窑场的砖疯抢,他们抢了干啥?不就是盖房子吗?你看水泥瓦,一天一个价的往上涨价,一车石沫才几个钱?加工出来水泥瓦要翻好几番,你在家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又自由又能赚到钱,多好的事情呢……”他的弟弟时维斌想了想,这主意不但妙,而且还实惠。又想想自己下一步还得盖房子结婚,这水泥瓦是必须的,来讨教哥还真的没白来?于是就听哥的动手干了起来……开初,时维斌一天能加工近三百块,去掉成本,也能赚个三四十块钱,应该是高兴的,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开初,村里还有人过来看看,说说话,问问价钱啥的,时间长了也就无人再来。年轻人受不了寂寞,就想着买台收音机,里面有说有笑的。可身上的钱不够,只好瞅时枫傍晚下班回来,借十元钱配上才买了台上海“红灯”牌收音机。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心里还是闷闷不乐的;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工序恁繁琐:一大早起了床,就得压水挑着浇昨天拿掉模子的,不浇水荫,一出太阳就干,干了就会“烧”,“烧”了的水泥制品特不结实,就成了废品。浇了水就得赶紧筛石沫,块大的必须筛除,不然多加水泥还整不平。筛好石沫就得码瓦,码瓦就是昨晚加工在模子上的,过了一夜就凝固好了,要立起来拿掉模子才能再加工……看着赚俩钱,其实就是掏力、麻烦的血汗钱。不知咋弄的,现在他的弟弟看到这活,就心里烦,死活不想干了。收音机里的广告让他来了兴趣:他决定去济南学无线电、钟表修理。他的这个想法不是没道理的,往后的日子收音机、手表是要进千家万户的,现在农村说媳妇实行的三转一响,三大件,它不就占了两大吗?只要它多起来,坏的就肯定多……三个月学习期满回来,他真的开起了店,集会上收、家里面修,心血来潮的时期真干得不错。还不到一年,听哥说矿上招工,又䎿傍晚来找时枫,时枫说:“你还是个百事不成来……”时枫的这个弟弟,是老四,刚满十六,死活不愿继续上学,非要跟哥下井不可,没办法,只好办个假临时身份证,也和不愿意再修理手表、收音机的哥哥一起过来了。让职工介绍周围的人过来,倒是一件很好的选择,不几天就陆陆续续来了四十几个人。劳资部门领着他们去了老城医院进行了统一体检,除了色盲、传染病外,最后确定了三十七人。其中包括夏殿昌领来的几人,他们通过了短期培训很快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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