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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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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能这样说呢?不过分。吞糠咽菜的人脸色灰暗,嘴唇苍白、干裂,那是穷的象征。鸡鱼肉蛋美酒吃喝的人脸色红润,嘴唇紫亮、光泽,象涂了层油,那是富的体现。富地流油就是人们常说的,谁谁谁发大财了,富的流油。而原山人都发财了吗?没。在那个薯干充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里,能像原山人那样,锅里馍里不见杂面,衣服不沾补丁气,周围人羡慕,才都这么说富的流油。岳原城里的小混混有事没事地骑车往山里跑,与原山人说长论短,套近乎,结拜兄弟。岳原县三十二个人民公社的书记都乐意来原山参观学习,在公社书记的主要交通工具仅是辆大链合自行车时,只要说来原山,他们就早早起床往这赶,谁也不甘落后,谁也不愿不来。一句话,这里有串串肉吃,有鲜美的卤菜。城里人还没品尝过的串串肉这里就有三家,来这一趟胜过一趟县城,谁不来呢?这里的日子要比周边的日子提前十多年,这里的公社书记是县委委员,这里的大队书记能和其他公社书记平起平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不假,原山人富靠的就这山,吃的就这山。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是宝,都能换钱。每年春天的庙会,在山坡上随便薅几把草就能换钱,人们都知道那是麦冬草,下面结的椭长小果果,是冲茶保喉的良药。山上的树木,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慧人种下的洋槐,繁衍了漫山遍野。太平车、土牛车的时代,它是做这些车的最佳原料,当太平、土牛车退出历史舞台后,平板车问世,它又是做平板车的首选用料,都知道木质硬实,耐风吹日晒雨雪浇淋。山表层的红土,不但肥沃能养草发树,使自己不被风化流失,而且还是做各类瓷器的上等用料,土坯做成啥样,再怎么烧不变形不开裂,还好挂釉。山石就更不用说了,青青如玉。土坯毛草房的时代,无论穷富,谁家盖房,最下层必不可少的要摆放一层或多层毛石,防水防潮。不是夸口,这山的青石做出的石碑,是世上一流的,远隔千山万水的名人名家,王侯将相,达官贵人都来这订购石碑,都往这送钱,这———就是这儿富的根源。岳原县的水泥厂、陶瓷厂、石料厂、劳改场等都坐落在原山周围,不知道的要问,劳改场建在这做啥?那些被判了刑的,只要刑期半年以上的,都送这开垦毛石,加大经济收入。因此,岳原三十二个公社的财政收入,仅原山小镇就占百分之七十以上。贸州地委论证了这一潜力远景,一声令下,修通了原山至贸州的铁路———地方小铁路。一声汽笛长鸣,紧接着又是两短声,院子里正看腕上表的施志安慌忙走进办公室,顺手拿起桌子上红、黄、绿三色旗子,出了挂有:贸州地区地方小铁路原山站的院门,上了铁路旁的小路,一溜小跑往西去。小火车过了黑风口铁路桥,缓缓地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停车场,它不敢冒然前行,必须由站长接车指挥,天天如此。此时的施志安三十六岁,虽说个子不高,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一口气跑了两公里多,来到车场西部的道岔口,很正规的立正在那里,挥动着手中的旗子,嘴里吹着用细绳挂在脖子上的哨子,车头吐着大口大口白烟开始起步,缓缓进入车场。当最后一节列车长坐的车厢行驶他跟前时,他一纵身跳上脚梯架,进入车厢。里面的列车长余彪早已站立起身等候他进来,忙示意:“施站长您坐”。施志安没客气,一边落座一边仰脸问:“还顺利吧?”

列车长带着笑意咧嘴点头说:“顺利顺利!”

施志安坐在列车长的位置,这儿往前能看到整个列车,包括车头,是专门设计在最后看车的。……在施志安拿旗子顺轨道往西跑去接车的时候,他连襟时枫用自行车带着周梅来到院门前,两人仅看到他慌忙的背影,时风欲喊又止。时枫推车往前走几步,着眼一下门东旁白底黑字的牌子,推车进院。周梅拎着个黑提包跟在后面,前面车把上倒挂着的四只芦花公鸡,可能是不舒服的缘故,扑棱一下,尖叫了两声。时枫没在意鸡的叫声。把自行车扎在那里,走到门里环顾一眼,里面除了办公桌椅和墙上挂有许多锦旗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他退出屋子自语:“能就他一个人吗?”

周梅抱着黑提包着眼一下车把上的鸡子说:“恁吗远,鸡能提留死不?”

时枫走到自行车跟前,握住鸡爪拎起放在地上,捆着腿的鸡仅一只趴那,余下的三只都闭眼像睡着,周梅说:“看看这仨死吗?”

时枫用手拨弄一下,鸡动了动睁开眼:“哪能死。”

他站起身望了望院外,正在犹豫中,打外面过来一个人,穿着十分干净得体的黄褂蓝裤,笑了笑对时枫:“你是———”时枫也微微一笑,没等那人再往下问,随口自我介绍道:“我是时枫,来找志安哥的。”

那人忙伸手与时枫握了握说:“施站长去接车了,一会就回来。”

周梅近前一步问:“我姐也不在。”

那人笑着把脸转向周梅:“你是说玉芬妹子吧?”

周梅点点头。“她在公路管理站上班,距这有三四里路呢?”

说着话向时枫伸了一下手做个引领的动作说:“你俩屋里歇会。”

时枫点点头说:“好的好的。”

周梅这才把鸡往屋跟前挪了挪。那人又介绍说:“这三间是大办公室,西边两间、外间也是施站长的办公室,里间住。就在这大办公室等会吧。”

时枫随他来到大办公室,那人忙捞了捞桌边的椅子说:“你坐你坐。”

时枫坐定,周梅也来到屋里,把包放在桌上,那人忙又捞把椅子对周梅说:“你坐你坐,大老远的,歇歇。”

说着话眼向四周环顾一番,是在寻找茶杯,接着又说:“这办公室的人不常在屋,还真没茶杯来。”

时枫忙说:“不渴不渴,不用忙活。”

那人转脸望着周梅问:“要不先给你姐说一声,看她中午能早回来会吗。”

周梅说:“咋给她说。”

那人走到角落里的桌旁,左手按住电话机右手摇了几下,把话筒贴近耳边说:“喂———给我接下公路管理站。”

然后把话筒放回原位,和刚才一样左手按机右手摇,他觉着摇的手一沉,这说明那边不再响铃,已拿起电话,他忙把话筒贴近耳边:“喂———公路管理站吗?”

话筒里传出个女人的声音:“对,对,你哪位。”

那人听出是周玉芬,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殿昌,家里来了两个客,施站长去黑风口接车还没回来。”

电话里传出:“谁,让他接个电话。”

殿昌转脸看了看周梅,示意她过来接个电话。周梅到跟前接过话筒贴近耳边说:“姐———是我。”

周玉芬听出是妹妹,在电话里安排她等会,说自己一会就回来。挂了电话,殿昌看看腕上的表已是十点半。又看看时枫,这才突然想起缺点什么礼节性的东西,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莲花女香烟,抽出一根递向时枫。时枫忙站起身用手礼节性地挡了一下说:“别客气,我不用烟。”

殿昌笑了笑说:“咱俩一样,我也不用烟,到把这事给忘了。”

火车一声鸣笛,殿昌站起身对时枫说:“施站长回来了。”

时枫也站起身与殿昌抬步往外走。火车缓缓停在院子门前的轨道上,突然从第二节车皮里跳出两个人,一男一女。坐在最后边列车长坐位上的施志安,正要在车停稳离开坐位时,突然的两个人影让他看得真真切切,他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样,厉声喊道:“余彪!怎么弄得,车皮里咋跳出两个人?”

嘴里喊着手指向前面的人影。余彪也看到了,但又仔细地瞅瞅,没别地说,愧恨自己工作失误,自责起:“什么时候上的,又怎么能是他俩呢?”

施志安用生气的目光看看余彪,然后说:“必须当一次事故处理,你好好写份检讨,至于如何给你处份,要党委会上研究再做决定。余彪耷拉着脑袋,脸如寒霜打过一般随施志安下车。施志安下了车,不再理会余彪,快步地往前走去。他刚才看到的人跳车,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和夏芳。施志安紧追了一阵子,终算追上了,但也到站院门前,他大喝一声:“天一!”

两个孩子听到喊声,都站住脚,施天一转过身:“爸!”

施志安用十分生气的目光瞪着他俩:“不要命了是不!敢扒车?”

夏芳低着头向前挪了一步:“叔———不怪天一,扒车是我的主意,俺俩五点多就起了床往站上跑,恐怕见到人,这不……”施志安看看两个孩子的身上、脸上弄得很脏,灰头土脸的样子,一种疼爱之心油然而生,但又考虑到安全才是大事,不得不又一声训斥:“谁的主意也不行!万一……”此时的殿昌、时枫后面还跟着周梅,已来到大门前。殿昌看施志安在训斥孩子,知道他平时是不轻易发怒生气的,况且自己的女儿也在内,放慢了脚步。时枫看施志安在训斥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不紧走两步,脱口而出:“哥,你回来了。”

施志安这才不得不收起怒容,冲时枫展开微笑:“你从西边啥时候回来的?”

时枫微笑着回答:“前天。”

施天一转脸看到周梅,急步跑到她跟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姨,您啥时候来的?”

周梅用手抚摸着施天一的头说:“姨———才来到”夏芳看到父亲也在场,忙几步到殿昌跟前,伸手捞住他的手说:“爸———”殿昌说:“以后可不许再扒车了,多危险,你志安叔不是吵你们,他是担心万一出事,后悔就晚了。再者,这也是他们的规定,你余叔也要受处分的”人们向院里走去。施志安并没向大办公室里领人,而是去了西边自己住的两间屋。人们坐定,天一、夏芳忙着倒茶水。倒毕,施天一对施志安说:“爸,您们说话,我出去玩啦”施志安点点头。殿昌用眼示意一下施志安,然后出屋,施志安随后到了外面,殿昌看了看腕上的表说:“志安,十一点了,刚才给玉芬打过电话,她说她一会就来,饭别再自己做了,我让饭店送几个菜算啦。”

施志安的手忙往上衣口袋里摸,殿昌的手捂住了他摸口袋的手:“不要再掏了,在你家吃这么多顿都是我配嘴,你就给哥个机会,让我掏一顿吧?”

施志安执意要掏,殿昌执意不让……施志安回屋,殿昌出院门。刚转身,周玉芬打门外过来,殿昌招呼她:“玉芬回来啦”周玉芬笑着回答:“咋,别走别走,中午在这吃。”

殿昌点着头说:“中中中,等会我过来”周玉芬进了屋,边招呼时枫啥时从西边回来的边进了里间,她把包放在床上,转身出屋,看了一眼施志安说:“你俩说话,我和梅赶紧做饭。”

施志安说:“你拔开炉子烧些稀的,馏一下馒头就行,殿昌说从饭店叫些菜。”

周玉芬说:“那行。”

周梅随周玉芬出了屋,顺着这遛红砖瓦房又往西走三个门,来到了屋山头下搭的一间小屋里,这就是施志安的厨房。周玉芬让周梅坐在小櫈子上,周梅说:“姐,你歇着,我做”周玉芬说:“你不知道东西放哪的,你歇着吧”说着话就弯腰拔蜂窝煤炉盖子,边干活姐妹俩边拉起家常:“这个殿昌是和我哥一个单位的”周梅问。“不,不是。他是这后边夏庄村的,姓夏,叫夏殿昌,这个大队的大队书记。你哥这单位的整个石料厂全部坐落在人家的地盘,这村的年轻人都在石料厂上班。他这个大队书记呀,太有能耐了,和咱现在的白县长是干亲家,人家这村家家户户都有钱,富的流油,你说他这个大队书记好当不好当。他比你哥还大一岁呢,你看穿得,黄褂蓝裤的,多入时,比公社书记还风光”周玉芬边说边向锅里拾馒头。“嗨———咱们那乡下还吃不上饭呢?现在正要分啥责任田,把生产队的地全部分给农人们种,他们这儿分吗?”

周梅问。“他们这也在说分,都说分了好管理”周玉芬说。“我看他对俺哥恁嘛好?”

周梅问。“哈哈,他们这村的经济收入不是全靠你哥,人员上班由他组织,全在石料厂干。他们的山石原料不全是有你哥收购。说白了,你哥就是他们的财神爷、摇钱树。你说,这两家的关系还能差喽。去年,你大爷的碑碣基本就是人家送的,你知道带有碑首的碑碣要多少钱吗?”

周玉芬把声音变得低低说:“需要三四千块,我哪买得起,人家只收咱三百块钱。嗨———别管咋着,我也算对得起我爹了。我费那么大的劲,他也没进烈士陵园”。周玉芬显然有些伤感地说。“我就不明白,正儿八经的革命烈士咋就不能进烈士陵园?”

周梅问。周玉芬抬起头接着说:“人家民政部门说了,淮海战役烈士陵园那是正规军牺牲的同志才能进去,你大爷虽说是烈士,牺牲时是区长,可时间早,要等以后再说,嗨———我等不及呀。不说这个了,大老远的跑来,就时枫用自行车带你来的?周玉芬问。“俺俩一递歇的带呗。对了姐,能不能让时风也调咱这边来干,刚才说的这儿就像天堂一样,在西边恁嘛远,一年才回来两趟,在家的时候折合也就一个多月。”

周梅显示出一副忧愁的样子。然后接着又说:“以后两个孩子还得上学。”

周梅说到这,停止了话语。“也就是。要么我给你哥说说。唉———对啦,小灿灿断奶了吗?”

周玉芬问。“没有,下午我还得急着回去。”

周梅说。姐俩正说着话,施天一从外面端着一个水杯进来,走到周梅跟前说:“姨———喝点水。”

说着话将杯子递向周梅。周梅接过水杯,用慈祥的目光看看天一,微笑着说:“长大了,更懂事了;听你妈说上中学了。”

施天一点点头,然后从角落里捞出一个小矮櫈坐在了周梅身边,和姨显得特别亲切。周玉芬插话说:“你哥(指施志安)怕在岳原上靠不住,毕竟是个县城,就把他送到了贸州一中,贸州一中是咱这个地区最好最高级的中学,夏殿昌看把天一送去了,非缠着你哥把他家闺女夏芳也送去不行,高低你哥又二次去找人,刚才和天一扒火车的小女孩,就是夏芳,他们家又不缺钱,能去得起。”

周梅点点头说:“和天一是同学。”

施天一说:“一个班。”

周梅又微微一笑。这边屋里,时枫在恳求施志安,想从西边调回来:“……哥,调不过了我就不打算干了。”

施志安睁大眼睛望着时枫说:“傲了这么多年,也转过正了,丢了你不觉着可惜?”

施志安心理清楚,年纪轻轻两地分居怪不是个事的,可他心理清楚的东西本不想告诉时枫,现在看来,不说又真的怕时枫不干了,只好接着说:“从大的方面说,下一步国家的政策要变,你知道今年的严打,是建国后除镇压反革命外,是最大的一次,这就意味着要整顿社会秩序,从根本上转变。准备下一步撤销人民公社,转变成乡,大队转变成村民委员会。这地方小铁路,开山打石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下一步要封山,省里不让再开采,开发旅游业。这原山的确是块风水宝地,地下宝藏数不尽,虽说每年向国家上交两个多亿的地方铁路,可也保不住。早两天领导找我谈话,说下一步准备大力开发岳原煤田,成立岳原矿区指挥部,你还是等等吧,到那时这事肯定好说。”

时枫听得入神,眼睁老大问:“你说这事很快。”

施志安说:“很快,说上马就上马,到时缺你这样的人,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吗?”

时枫得意地点点头。夏殿昌手里拎着两瓶用报纸裹着的酒,急急忙忙的来到屋里,站在施志安的办公桌外,平和地说:“施站长,咱拉拉桌吧,菜这就送来了。”

施志安说:“那行,用报纸裹着还怕人看见。”

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夏殿昌笑了笑,忙把手中的酒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和施志安脸对着脸将办公桌往外挪了挪。转身想往大办公室再拿两把椅子,一抬脸施志国到了门前,夏殿昌早就认识他,忙带笑招呼说:“兄弟来得巧,正赶上饭时,洗洗手这就开吃,你先坐,我再搬两把椅子。”

说着话走出屋。施志安正要往外走,见弟弟来到面前问:“你这是从矿上来还是从家来。”

施志国说:“从矿上。”

施志安边往外走边说:“洗洗手吃饭。”

时枫也站起身,随他俩出屋。几个人来到西边的厨房门前,施志安已从厨房端水出来,他把水盆放在屋角的盆架上,洗了一把又让其他人洗。施志国抬步进了厨房,老早的、主动地给周玉芬打招呼:“嫂子做啥好吃的了?”

周玉芬笑着说:“小国来了,不再生嫂子的气啦?”

“哪儿话呢嫂子,你这都是为我好,感谢你我还来不及呢?”

施志国笑着向周玉芬深深地鞠了一躬。周玉芬被他这一举止弄得禁不住心中好笑,对他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了,笑脸中抿嘴一瞥,伸手拍了一下施志国的肩膀说:“小样,就是嘴甜,去洗洗手吃饭吧。以后再来早会,早到嫂子就不管你吃啦是咋?”

施志国笑了笑说:“不是来的晚,是路远。”

周梅也站起身:“你不也是在咱这矿上干着吗?”

施志国点点头:“是,姐。”

厨房外施志安几人洗了手正准备离去,周玉芬走出屋说:“志安,等会菜给俺拨点,俺仨在这屋吃。”

天一随口道:“四个来,还有夏芳呢?”

周玉芬笑了笑:“四个、四个人。”

施志安同时枫、施志国、夏殿昌来到东边的屋门前,施志国突然问:“我咋没看到我二哥?”

施志安停住了脚,微笑的脸镇静下来:“他回家了。”

然后又抬步往屋里走。夏殿昌趁他俩入屋没看见,捞了一把施志国留在门外,低声对他说:“你不知道兄弟,早些天你二哥领人在工地干活,节余两袋水泥,让一个人弄走了,可能给你二哥几块钱,被施站长捻走的,他原则性太强,我讲情都没讲下来。”

施志国点点头自语:“还不是为了家里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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