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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军器局匠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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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库房,当先看到外面的耕牛,李自敬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气苦。  耕牛瘦弱老迈,都是恹恹没有精神,身上毛发粘着草料,其中几头,更是连牛毛都脱落大半。  再一一扫过籽粮,农具,这下彻底忍不住了,籽粮还算好些,目测粟米五石,豆,麦,高粱共计五石,与之前洪承畴许诺的,只不到四分之一。  还有犁耙等农具,个个锈迹斑斑,齿牙断掉,木把皆无,李自敬随手拿起一把土锹,轻轻一掰,还不曾用力,土锹片口就被掰断了。  李自敬怒道:“这位兄弟,督粮洪大人允诺拨付的籽粮少了一大半,俺就不说了,你看这些农具,耕牛,哪个可以使用?”

那家丁冷冷说道:“洪大人允诺的,当找洪大人,俺们防守大人只拨付这么多,若是不要,自请回去吧——”  李自敬被呛的眼睛冒火,忍着怒气,又问道:“还请这位兄弟带俺去州城军器局,寻些匠户拨付给俺,好建造墩堡,修补下农具?”

家丁不理会,李自敬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从马世泰身上找来所有散碎银子,差不多四五两,全都塞给了这家丁。  家丁收了银子,这才皮笑肉不笑说道:“早干嘛去了,若是早拿出来让俺得些酒钱,也不难为你了。”

“行吧,刘大人刚才已经吩咐过了,你们现在跟着俺去军器局吧!”

李自敬二人出了知州府仓库,来到不远处的军器局,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家丁带着一众匠户出来:“喏,这些匠户便是刘大人拨付给你们的,快些带他们回去吧——”  “俺有事,先去耍了——”  说罢,家丁匆匆离去。  二十匠户,套了十多辆骡车,大多都是他们的家伙事与各自家当被褥等,其中一辆车上,有去壳粟米五斗是这些匠户的口粮。  李自敬看事已至此,虽心中不爽至极,但在州城内也不好发作,只得让这些军器局的匠户,帮忙装上刘淇拨付的十石粮食农具,带上耕牛,再求见洪承畴,告辞出来,与马世泰一道,领着匠户耕牛农具籽粮等物,原路返回。  不过,随后李自敬细细看着这些匠户,又有些失望,全都是面有菜色,瘦弱不堪,离自己的期望有些远。  走了三个多时辰,一行人回到了李家站,李自敬喊来三叔公,郑善长二人,再多搭建几个窝棚地窝子,安置好匠户。  那些被划给李自敬的匠户们,个个拖家带口,挑着自家简单行礼,忐忑的跟随二人后面,他们换新东家了,不知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李自敬的名声,他们听过,李自敬几人,杀鞑靼很厉害,不过论起管理一地,军屯开荒,手下众多杂事,他能应付的过来么?  一众匠户各怀心思,心中迷惘,沿途在郑善长的提醒下,小心翼翼避开新挖的陷阱塌窖。  李自敬卸下粮食,分开籽粮与口粮,然后吩咐其他人存放在库房内,再牵去耕牛,好生喂养。  最后大声吩咐道:“再过来几个人,快去煮些稠粥来,要插筷不倒的那种,给新来的匠户兄弟充饥。”

来回五六个时辰,已到了晚饭时间,看匠户疲累的样子,想来早已饥肠辘辘。  听到李自敬的话,新来的匠户一阵骚动,他们心中寻思,看来新东家心肠不错,与让人畏惧的外貌不合,要是再能管理屯田,养活众人,那就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李自敬说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应:“好的,我们这就去熬粥,大家伙先暂且忍耐些。”

李自敬转头一看,说话人是醉娘,左右伴着大霞婶与王杂毛老娘,跟刚下蛋的母鸡一样,高傲的紧。  她们身后,晁四娘与宝乐儿,一左一右,低头耷脑,双手合握捧在腹中,莲步轻移,款款而随。  李自敬长大了嘴巴,诧异看着,久久无语。  等待中,醉娘带着两位红颜,终于吃力的抬出几大桶米粥来,李自敬想去帮忙,但看到红颜目不斜视,不理不睬的样子,讷讷停住脚步。  桶内,粘稠的米粥,还在轻微滚动,浓郁的米粥香味,随着热气飘出老远。  匠户们一阵骚动,个个使劲的抽动鼻子,咽着口水,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  他们以前在州城军器局,虽是州城,但军器局管理者乃军汉出身,打仗练兵行,管理事物就差了许多,所以,军器局比之艾家庄人,远远不如。  军器局治下的匠户,自然受上官所累,贫穷的很,平日里多以麸糠野菜充饥,米粥这样的好东西,难得一见。  匠户们纷纷才能够自己行礼中,拿出碗筷,有李自敬马世泰二人在旁,不敢拥挤,全都自动排队,依次等待领粥。  大霞婶与王杂毛老娘递碗,醉娘掌勺,每每舀满一碗热粥,晁四娘与阿依慕就飞快接住,然后递给等待的匠户。  还温声细语说道:“大人恩德,你们要谨记,慢些吃,别烫着,后面还有呢。......”  李自敬心中感动,遥遥对醉娘竖了大拇指,醉娘把头一扬,满脸骄傲。  等匠户们吃喝完毕,其他被解救女子,也都抬出一桶桶稠粥,与醉娘几人一起,招呼所有忙碌的大艾家族人,守御百户所军户,李家站老人们,过来晚食。  至于三叔公刚找回来的,外出逃荒不顾家里的李家站年轻人,则只有麸皮谷糠粥。  想要吃好的,先好好表现再说。  所有人们欢呼一声,兴奋前来,分成四队,蜿蜒成长长的队伍,耐心等着轮到自己。  李自敬厚着脸皮,插队到醉娘面前,领了一碗稠粥,大口喝了起来。  还是醉娘心疼自家敬哥哥,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塞给李自敬。  晁四娘就过分了,手里抓着一大把不知从哪里搞到的野枸杞,洒在李自敬碗里米粥上。  败家娘们,这可是中药材,况且,俺还年轻,用得着这玩意?  醉娘看着李自敬黑黑的眼圈,白了一眼晁四娘,手指点在她额头上,骂道:“小狐狸精,每日里贪欢偷吃,需知女人腿长,男人腰伤,你这么长的腿,要害死我家敬哥哥不成?”

晁四娘脸红成一片,低头讷讷不敢言语,醉娘又说道:“这几日,你们两个,跟我一起睡,不许偷钻敬哥哥被窝。”

晁四娘点头,福了一礼,很是乖巧,宝乐儿虽不通汉家礼仪,也似是而非跟着行礼。  李自敬大口喝着粥,嘴巴里还鼓鼓的塞着鸡蛋,闻言不由得热泪盈眶。  青梅竹马,疼我者莫过醉娘。  待众人吃喝完毕,李自敬咳嗽两声,站在众人面前,李来亨眼力伶俐,忙大声喊道:“管队官大人要训话了,大家伙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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