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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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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锐不明白,也不好受,想套话,阿杰闷闷不乐,两个大人物也闭口不提,只好想想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会面结束后,阿杰同郝锐一行离开,慕若夏独自一人回自己的公寓。因临时告知提前结束出行,回到家时保姆张姨还在厨房忙着做菜。张姨四十五岁,孩子正在读大学,慕若夏招保姆的时候看中她的手艺,让她为自己工作一年,并把自己的一套房作为她跟着自己来到江城的报酬。虽是雇佣关系,她们却很少碰面,她外出时就让张姨过来打扫卫生,在饭点前做好饭菜。她在家时如果不想有人打搅,张姨也不会来这工作。雇主性格怪癖,但因为工作轻松且薪资高,张姨也乐意做这份工作。现在失去了味觉,慕若夏比以前更没有食欲,坐在吧台上看着热腾腾的饭菜,拿着筷子却迟迟不夹菜。张姨做好蛋花汤,看她心情不好,以为自己做的菜不合她的胃口,带着龙城腔自责道:“怪我一直做这重样的,你应该也吃腻了,我再做几道菜。”

慕若夏制止她,说:“不用。我没觉得腻,只是现在没什么胃口。”

张姨放宽心,憨厚地笑道:“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做出来。”

“好,我想到了一定跟你说。”

想到还没有做完的事,慕若夏还是吃了一碗。考虑到张姨在江城没有亲人,慕若夏有时会陪着她一起用餐。张姨饭量大,又有活力,看着她吃饭的时候慕若夏的胃口也会好点。晚饭过后,李云翔带着温悦一起到访。温悦仔细观察她的脸,说:“若夏,你去哪了,好像变黑了些?”

她答道:“出了一趟远门。”

慕若夏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对温悦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变化这件事,她倒觉得有些开心。温悦从包里拿出喜帖,笑道:“三天后一定要来,不来我们就绝交!”

她笑着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去。”

意外能有很多种,到时候创造一个就好了。张姨打扫完厨房准备离开,刚开门,方琳抬着大行李箱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客厅的慕若夏,飞速脱鞋朝她跑过去。慕若夏才注意到方琳,就被她压倒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拿抱枕护体。“琳······琳姐,你怎么来了?”

慕若夏对于这个私人心理医生兼死党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她生气的时候。方琳抢走她的“护盾”,怒气冲冲地训斥道:“我不来看着你自生自灭吗?我都听张姨说了,你每顿的饭量都不到一碗,你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你对得起我吗?生怕自己活得太久是不是?你还设法躲开我,是想做什么?你说啊!”

“琳姐,还有人在,注意形象。”

慕若夏挤出笑容,示意她抬头看看周围。方琳抬起头,才注意到旁边的温悦和李云翔,瞬间收起自己的气焰,扶起慕若夏,端正了坐姿,淡定地给自己倒水,说:“不早说。”

“你没给机会啊。”

方琳猛地怒视,笑道:“怪我喽?”

“哪敢!”

慕若夏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让张姨辛苦下先做宵夜再回家。方琳忙完在龙城的事马上就赶来江城,实在是饿了就没拒绝慕若夏的示好。慕若夏为三人做了介绍,三个人的工作本就会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所以这第一次见面的气氛并不尴尬。知道两个人是来送喜帖的,方琳先是祝两个新人新婚快乐,然后很快与温悦成了无话不谈的人。因为见识过方琳的社交能力,慕若夏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十点一到,温悦带着愉悦的心情拉着李云翔一起离开。人一走,方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捧着慕若夏的脸仔细看,语气比刚进门时温柔了很多,问:“最近没有好好睡觉吧?”

“刚从西藏回来,还没好好休息。”

看着她淡漠的眼神,方琳明白她不想解释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能帮到的,也就只有陪伴了。“今晚我陪你睡。”

慕若夏摇头,说:“今晚你好好休息。”

她很清楚,跟自己待在一起的话,方琳是睡不好觉的。跟温悦聊天的时候,方琳大致明白慕若夏以前在江城的人际关系,也知道她的部分心结在哪,想了想还是问:“你要去参加婚礼吗?”

“我会找借口推脱。”

方琳继续问:“真的不参与你哥哥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慕若夏顿了一下,说:“那就远远看一眼。”

婚礼那天,慕若安和顾以辰也会在场,陪在新人旁边一整天,她还是不打搅了。方琳捏她愁苦的脸,拉出一个笑脸,笑道:“我会陪着你的。来,给姐笑一个。”

天刚亮,慕若夏听见开门声,马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方琳对此屡见不鲜,识破她的小伎俩,轻敲她的眉心,问:“想吃什么?”

她缩进被子里,回道:“香菇瘦肉粥。”

相处了两年,方琳摸清她的脾性和习惯,慕若夏也不排斥她亲近。方琳喜欢下厨,慕若夏就让张姨停工几天,等方琳离开后再来上班。她并不是不能自力更生,只是想自己回过神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她不明白身为富二代的方琳比别人更在意自己的原因,也不打算探究清楚。她们本该是萍水相逢,现在却是挚友,极大原因是方琳的主动接近。同时心里明白,方琳有不可说的秘密,也在确认不会对她身处的境况造成威胁之后她才决定深交。方琳给她乘粥,漫不经心地问:“听张姨说,你最近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嗯,觉得多尝试些东西挺有趣的。”

她偏爱龙城的甜,在生病之后,饮食变得清淡,在味觉渐渐消失的那段时间,觉得平时吃的菜味道淡了许多,自己多添了盐,张姨发现了这点,做菜时加的料的量符合正常人的口味,后面发现盐的消耗量比以前多,这才发觉不对劲,在方琳问关于慕若夏的饮食情况时反映了着情况。慕若夏微笑道:“张姨这么容易就被你收买了,难道是我给的工资不够多?”

方琳小尝一口,粥的温度刚好可以入口,把粥递给她,说:“张姨是好心,你看你,脸白得像鬼一样,想让我们多关心你,多劝你照顾自己。”

自从慕若夏结束工作之后,她也想方设法给她补身体,但没起多大效果。她觉得自己被看扁了,方琳只比她大三岁,却总像老妈子管自己未能独立的孩子,每天操心她的事,直言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方琳摆摆手,说:“我知道,但你总不上心。人要学会爱自己,不要总想着操心别人的事。”

慕若夏瞥了她一眼,说:“这句话也同样适合你。”

方琳翻个白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跟帕西分别已经有一周,药材也陆续送到江城。结束用餐后,慕若夏出门,方琳留下来收拾自己的行李,随后再出去逛江城的风光。对于慕若夏的一些事,方琳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即使两个人现在是很亲密的朋友。慕若夏回到明远博士的别墅,金源院长带着六个人在打扫卫生,不见金源院长人影,不用猜,她知道那老头去了书房。昨天临别时,她就把钥匙打开大门的钥匙交给了他,凌晨五点的时候,金院长就带着自己的人进来了。慕若夏正准备去实验室,突然被人叫住:“若夏,你怎么来了?”

看到方邺的时候,慕若夏感到意外,反问:“你怎么回国了?”

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前给方琳过生日的时候,那时他还在国外当大学讲师。方邺答道:“半年前我就回国跟着金院长做项目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在这?”

慕若夏答道:“这是我名下的房子。”

方邺怔了一下,昨晚金院长兴致冲冲地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到江城,和其他人一下飞机就赶到这做劳力了。在他们抱怨的时候,金院长解释了不安排其他人过来打扫的原因。这个别墅将是他们未来的秘密研究所。他笑了笑,说:“听院长说是一个熟人的学生捐赠的,没想到是你。”

慕若夏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昨天已经和金院长谈妥,让她培养一支团队进行兽人研究。不过她没想到金院长人老却激情未减,不到一天就组建好了团队。她说:“琳姐不知道我的身份,希望你帮我保密。”

方邺说:“来之前,我们已经签好了保密协议。”

“挺好。”

她和方邺本就不熟悉,加上两人沉闷的性格,谈了几句话后两个各忙自己的事了。她现在还需要用实验室,所以方邺等人只知道实验室的存在而不知道里面的陈设,但知道金院长对这实验室赞不绝口,他们也更加想早点进去参观。不过,他们现在还分不出精力去诱导慕若夏同意他们的要求,在别墅安顿下来后,慕若夏就把手头的资料让他们学习,全新的知识,不认真学习半个月是不可能理解的。方琳在与哥哥约好的见面地点看到慕若夏,感到意外,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慕若夏从她的表情可以猜到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恰好碰到就一起来了。”

实际上是等她处理完第一批药材后,方邺就在门口邀请她一起吃晚餐,顺便在路上达成仅他们两人知道的协议。不过,方琳过来她理解,但为什么许默淮也来了?方琳以为他们不认识,为慕若夏介绍了满脸灿烂的许默淮,并解释说:“今天送星志去医院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默淮哥,想着哥哥和默淮哥很久没见了,就把他一起叫来了。”

“他又跟人打架了?”

慕若夏问,这小子,上大学了也没消停,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琳口中的星志姓龙,龙家和方家是世交,方琳也算是看着龙星志长大的。慕若夏两年前担任过龙星志的家教,成功改造了不良少年,并促使他考进了江城的第一学府。方琳笑道:“可不是,都大二了,还到处跟人打架,不过,这次救了个萌妹子,就不教训他了。”

慕若夏问:“严重吗?”

“还行,眼睛和嘴被揍肿了,因为怕毁容才跟我去的医院。”

“看来下次见面得给他特训了。”

她打架向来没输过,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关门弟子在别人的手下吃瘪。方琳聊完龙星志的事,发觉在场的两个男人表情不对劲,他们两个已经几个月不见了就没什么话说吗?她不知道的是,方邺的妹控病又犯了,自己的妹妹一见面就先聊别人,把自己冷落到一边,心情瞬间不好。许默淮因为看到慕若夏和方邺一起过来,醋意大发。方琳和慕若夏坐一排,因明显感觉到方邺产生的低气压,方琳主动和许默淮换了位置,方邺才变正常。方邺的妹控症状有多严重,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许默淮记忆最深刻的是小时候刚上三年级的方琳被高年级的男孩子表白,方琳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方邺以为自己的妹妹会被人抢走,把人打进了医院,此后断了方琳的桃花雨。而慕若夏对方邺的印象也是病入膏肓的妹控,每次方琳跟异性聊天,在一旁的她也能感受到无法掩饰的杀气。因为方琳喜欢吃火锅,吃饭的地点也定在了火锅店。坐在方家兄妹对面的两人默契地当听众,因为方邺正专注地听着妹妹讲最近的工作。方琳在别人面前是善解人意的知心姐姐,在方邺面前就是乖巧懂事的可爱妹妹。吃饱后。慕若夏用去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再待下去也是碍眼。方邺找她吃饭是为了和方琳谈话,方琳带许默淮过来也是希望方邺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不要讲令她烦心的事。在路上的时候,方邺就讲了约她吃饭的原因。方琳为了她,不顾方母反对,把已经延期了两年的婚约再次推迟,并把已经安排好的工作推了,私自跑到江城,还跟家里人断了联系。事情因自己而起,慕若夏过意不去才答应帮方邺约方琳出来。慕若夏刚出火锅店,许默淮也找借口退出饭局,很快追上她,问:“想去哪里?”

“回家。”

“我送你。”

“不需要。”

慕若夏直接拒绝,但许默淮没想放弃纠缠,继续问:“后天的婚礼你去吗?”

“去。”

许默淮和李云翔熟识,她可不会说实话。许默淮明显不相信,问:“真的?”

慕若夏反问:“你觉得呢?”

许默淮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她,问:“如果去的话,能到医院帮我把贺礼送过去吗?”

慕若夏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还会缺人帮忙?”

见她没有拒绝饮料,许默淮暗自庆幸让店员热了瓶牛奶,发自内心地笑道:“会,因为工作很忙。这两天都有手术,明天的单身派对只能去后小半场,后天也只能让你帮送贺礼了。”

她问:“为什么不选其他人?”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先遇见的你。”

她不信这是真心话,问:“你是怕我不去吧?”

“我可没这么说。”

他又笑了,慕若夏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笑。如果是性格开朗,那他也应该会在别人面前经常展露笑颜,可是她看见他和别人相处时,也没这般爱笑。想到他喜欢的人是谁,她也能下个结论: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莫名其妙地开心,好奇心和新鲜感真的会害人变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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