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的告别突如其来。一顿可口的晚餐和一盒完整的零配件是皓送给两个一起生活几个月的老妪的礼物。“蒲老妈，我的厨艺有没有惊艳到你？”

“皓，你的厨艺确实了得，虽然我现在胃口越来越小，可是依然看得出你的用心！谢谢你了！”

“什么？仅仅是用心？”

“这可是从你们人类满汉全席里拷贝出来的佳肴！”

“是吗？皓，我真没吃过，所以真不知道你做菜的来历！”

蒲老妈童年吃的苦，皓是没见过的，现在恐怕蒲老妈也要忘记了，这样豪华的大餐在历经沧桑之后早就荡然无存，而皓却淘宝似的找到菜谱，还模仿做了出来，蒲老妈惊讶大于惊喜。“皓，你真的是最聪明的智能人！”

“所以，我们才要，”皓的话欲言又止，转而跟斯文特说起了话，“喂，智能老古董，这是送给你的！”

斯文特接过皓的礼盒，翻看起来。整整一大盒零件！“这一盒零件够你更换一段时间了，虽然我帮你重装了身体，可是你的这些古老配件不一定哪天就又会散架。所以我利用智能仓库的废旧零件帮你做了全身所有的零件，有了它，保证你继续是全城最年长的智能人！”

斯文特接过皓的礼物，揉起了眼睛，“太感谢了，皓先生！”

“哈哈哈，老太太，等我有时间了就研究研究泪，让你不要总干揉眼睛！”

皓看着斯文特干涩的眼睛，自信地大笑了起来。“好吧，不跟你们两个煽情了，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废话了，我还有很多工作！”

“那好吧，皓，我们就不挽留你了，不过蒲宅随时欢迎你回来！”

蒲老妈一边说一边将皓送到了门口。“等我老了，就跟你俩一起在这里养老！这真是一个舒服的地方！”

皓挥挥手走出蒲宅，回头却没有再看蒲老妈，而是用目光扫射在斯文特的脸上。“S计划提前完成了一个月，皓，你真棒！”

D佬第一次这样夸奖皓，皓顿时感激涕零。“如果有机会，真想一睹您的尊容！”

皓依然虔诚地听着D佬的传感语音。“会的，皓，计划就要成功一半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现在你要开始下一个计划了！”

“H计划，我正在想办法！”

皓在汇报H计划时，显然没有S计划那样自信满满。“皓，H计划并不是很容易，位置一直不能确定下来，下面就要看你的了，不要让我失望！”

D佬的信任和鼓励让皓感到自己在整个计划中无与伦比的重要。“D佬，我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

说再见的还有关关。在水漂木屋的一个傍晚，方清扬终于相信关关不是宛如，硬邦邦的身体确实不是那个如水的爱人。方清扬痛哭流涕，福苏只能任由他情绪的释放，在这样一个状态下谈工作不是一个好的时候。关关很认真地看着方清扬，安静地等待人类感情的宣泄。“爱一个人原来可以是这样一种表达！”

关关心里想着人类高深莫测的情感世界，她见过沉浸爱情中的菲菲，开心快乐甚至是骄傲，当然后来菲菲失恋了，那之后的菲菲一提到自己的男朋友就会愤怒憎恨，所以关关认为爱就是两个极端喜欢和讨厌。而现在的方清扬，菲菲不知道这样的泪水是表达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感情，可是以方清扬见到自己时情绪的失控来说，这应该是一种浓浓的爱意，原来爱的极致是用泪水来表达的！关关的脑子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长久地陷入繁忙的拯救地球工作的脑子，终于可以游离一会儿，用来想一想人类、智能人、爱情、泪水这些远离自己的情感纠葛。就在方清扬又一次拥抱自己的时候，关关敏感地听到了方清扬胸口的跳动，“是心跳吗？”

关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方清扬低头看着胸前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点点头。“我能贴近听听吗？”

关关的要求让福苏也感到意外。方清扬情绪控制了许多，但是依然难以说出口，只是又点了点头。关关侧过耳朵紧贴在方清扬的胸口，强有力的“咚咚”声震撼了关关。“心跳的声音好大啊！”

关关一脸激动的神情让福苏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清扬也在泪水中咧开了嘴角。“你们不是也有频率波动吗？”

福苏问着关关。“可是这不是一样的声音啊！”

“怎么不一样了，都是代表我们还活着！”

方清扬松开了关关，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始终不愿意将手从关关的肩膀移开。四目相对，跟一个男人脸贴的如此近，既使是智能人，关关依然难为情，如果她的脸会红，现在一定像一颗红苹果一样了。一旁的福苏看到这尴尬的场面，赶紧拉开了方清扬。“清扬，时间不早了，我和关关要回核心指挥中心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再和关关联系吧！”

虽然福苏希望关关能多在方清扬身边待一会，可是关关的尴尬，方清扬沉浸的悲伤，现在只能带着关关离开这个地方，让方清扬安静一会。方清扬接受了这个现实，却一下子难以从过去的情感中挣脱出来，只能机械麻木地送关关和福苏出门，而此时，一直没有出现的东篱也出现在了送客的门口。“关关，这是东篱，清扬的忠实陪伴者！”

福苏介绍着东篱。“您好，您是？”

东篱一身笔挺的浅灰西装站在一身休闲拖着拖拉板的方清扬身边显得格格不入。“您好，我也是智能人，水漂木屋的管家！”

东篱做着自我介绍。“您好！您工作很认真，从外表就看的出来！”

关关好奇地看着不修边幅的主人和干净利落的管家，心里想着这样的搭档是否能融洽工作。东篱绅士一般地亲吻了关关的手，“以后我会协助主人帮助你们工作！”

“东篱，你今天话很多呀！”

看到东篱的动作，方清扬在背后轻拍着自己的老伙伴。福苏也笑了起来，“你的高端智能人已经学会献媚美女了！”

“哦，当然不是！”

东篱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关关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工作服，“领导，要不要返回工作岗位！”

“你现在才是我们的领导，我充其量就是顾问！”

福苏和关关开着玩笑，挥别了方清扬和东篱。“你这个老家伙，看见美女就眼直！”

方清扬假装打骂着东篱。“当然不是了，主人，只是她很像女主人！”

“想念宛如了？”

“是的，不止你想，我也想念她啊！”

东篱一副老实的样子让方清扬一脸不屑。“你个老滑头！是不是想借机去核心指挥中心看望福苏的美女秘书！”

听到方清扬的话，东篱呵呵地笑了起来。星空观测室里，方清扬打开了大屏幕，向着宛如失踪的地方看去，依然空空荡荡，一片漆黑。与关关的相遇让方清扬倍加想念宛如，可是关关不是宛如，宛如又在哪里？也许当年让宛如成为第一个试验品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可是这么多基因球都安安稳稳的，唯独宛如失踪，方清扬感到一阵心痛。如果能，方清扬也要微缩成基因球去浩瀚的星空寻找宛如，可是现在还不行，地球危机并没有解除，五行助推计划还要进一步完备，人类基因保存也还需要他再继续努力。工作没完没了，生活也没有轻松惬意，地球的危机要什么时候才能解除，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还有那些高级智能人能不能与人类和平相处，方清扬感到压力倍增。东篱煮的咖啡香气飘忽而来。幸亏还有自己的老伙伴陪着，方清扬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想着。“主人，咖啡煮好了！没有放糖！”

“那就放点盐吧！”

“什么？”

“对，放点盐吧！”

东篱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个爱好是什么时候有的，东篱迷惑了。一杯加着盐的咖啡放在方清扬手中，呷一口，方清扬皱着眉头锁起了脖子。“难喝吧？帮你换一杯吧？”

方清扬摇摇头，继续一滴滴品着。“又苦又咸！”

“你的爱好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刚才！”

“嗯？”

“这个味道和泪水相比应该差不多吧！”

“泪水？”

“关关不是尝了泪水吗？”

“又苦又咸的泪水！将苦和咸排泄出去，人类就能舒服一些？”

“是吧！东篱，你对感情的理解越来越深刻了！已经可以抽象化了！”

“我们就不可以，没有途径排泄，只能有两种极端的感情！”

“也许以后会，你们越来越聪明了，总有一天可以跟人类没有差别了！”

“我们为什么要效仿人类？”

“智能人的发展不就是朝着人类的方向吗？”

“智能人就是智能人，只能在自己的领域范围内向更高级发展，我们成不了你们，就像我们永远不会有泪水一样！”

听着东篱的见解，方清扬认同地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好多智能人想要取代人类，和平相处不是更好吗？”

东篱看向了疲倦的方清扬，咖啡的提神并没有抵挡浓浓的困意。“是人类放弃了自己！”

东篱轻轻地说着并关上了观测室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