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架木鸢，共计百十余人并肩而立，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眸中都发着精光，与挫败的李家军截然不同。李润为了庆贺这只空中作战军队的成立，特意命后厨宰了牛羊，摆了好酒好菜。李小二和陈牛一左一右，分别站在李润身侧。自从陈牛学会了驾驶木鸢，他就被破格提拔为副将，虽说李润没有官职在身，但南明本就分裂，小小的桂林城，李定国就是一方霸主。何况桂林城的百姓因李润的英勇事迹，对他十分敬重，别说是自立为将军了，哪怕占山为王，也是趋之若鹜。百姓只在乎生活的好与坏，谁是王，对他们无关痛痒。李润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士们，朗声道：“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是要让你们表明决心，眼前就一条路，剿灭鞑子，取下努尔哈赤的狗头做下酒菜。”

“往后这支军队就叫九重军，重重难关重重过，有道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需马革裹尸还。”

“打得好的，论功行赏，赐田地、金银珠宝！”

军队里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谁没个升官发财的梦，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着李润，一支队伍喊得震天响。“大明至今200余年，历代君主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们大明人最硬的就是脊梁，全是硬骨头，绝不能叫鞑子把我们看扁了！”

李润照搬历史书上的陈词，一番话说得将士们激情澎湃，历朝历代都有过屈辱、屈服的时候，唯有大明，连文人墨客都甘心殉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守下桂林，天下之大也再没有明人的容身之处，为了千千万万个明人，为了你我，必须把侵略的鞑子一举歼灭，不留一个活口！”

李润再度看向下方，他们的表情更加坚毅，背脊挺得笔直，鼓舞士气的目的达到了，但还远远不够，他所描述的大明，是曾经辉煌的大明。之所以士气颓靡都是归功于南明的怯懦，多少叛贼寒了将士们的心，仿佛归降鞑子才是最好的出路。“等会都敞开吃，敞开喝，小二，给每名将士的家中送5锭银子，只有先安好后院，你们才能在战场奋力杀敌。”

还没开战就给将士们打了定心剂，将士们欢呼雀跃。“李大将军，俺就是死在鞑子的马蹄子下，也没有遗憾了！为大明尽忠职守，是我的荣耀！”

李润却打断道：“错！我们明人不会败给胡人，妄想要改天换日的胡人，怎配跟正统相提并论，这些胡人只配活在蛮荒之地，我要的是对胡人赶尽杀绝。”

不怪他心狠手辣，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不了却后患，鞑子才有了反咬的机会，大明就会落得更惨。“将军英明！”

趁着将士们甩开膀子大口吃肉喝酒，李润回到了卧房，陈牛一路跟着，欲言又止，兴许是看出了陈牛的扭捏，李润停住了脚步。“怎得？饿着你了？”

“禀告将军，城中有人大肆散布谣言，说您擅用巫蛊之术，早就把原本的李公子夺舍了，现在的你是个妖怪，才能把清鞑子军活活炸死。”

“更有甚者说你是鬼，要吞食城中百姓的精气，用不了多久桂林就要变成死城，我真想把这些人的舌头给拔了！”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信。”

李润看着陈牛气愤的模样，脸色微变：“陈牛，人心是肉长的，我们操纵不了别人，但是这话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你可调查明白了？”

虽然他可以不跟传谣的普通百姓计较，不代表他能原谅幕后推手，眼看鞑子兵临城下，在这种关头搞得人心惶惶，不是要坏事吗？“这……我不知道。”

陈牛的回答正在李润的意料当中，这说明此人的势力不小，是有备而来，特意封锁了消息。只可惜他爹是将军。李润径直来到李定国的书房，言明此事后，李定国一点也没有惊讶：“风声这么快就传到你的耳朵里了？是东郊的欧阳家。”

“从未听说过欧阳家，我们素昧平生，为何……”李定国语重心长道：“有宁死不降的人，就难免会有骑墙派，欧阳家想的是城门攻破后，归降于鞑子，你这番举动，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他们害怕你无法抵御鞑子二次来犯，惹怒了鞑子的下场，就不是投降能免罚那么简单。”

这种害群之马，自己是个立不起来的，还要把别人也拖下水，李润攥起拳头，忽然问道：“如今桂林告急，对待反贼应该如何处置？请将军下军令。”

李定国诧异的看了眼李润，他怎么好像不认识这个儿子了？什么时候李润变得如此决绝狠辣，雷霆手段，比他都有过之而不及。“润儿，关键时刻不能窝里反，出了内乱，还如何抵御鞑子。”

“父亲，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欧阳家一心想要归降鞑子，就是我们的敌人，他骨子里流的是明人的血，却要吃里扒外，杀一万遍也不解恨！”

“区区一个欧阳家，我就不信桂林城这么多人，无人能替代欧阳！”

李润是要杀鸡给猴看，谁再动叛反的念头，就通通去死。“润儿……”“父亲你不要再说了，要是因为欧阳闹出的事端，让百姓和将士人人自危，谁还会信我？”

说罢，李润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剩下李定国喃喃自语：“润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