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三日，又三日后的回门。忠勇侯府早早地得了消息，派人在院外候着。霍天济心里虽有些怨言，但毕竟关乎四王爷穆子湛，见了霍言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微了责怪了番，埋怨她身子不好也不和家里说一声，真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波出去的水，爹爹不管她了吗？真是一番父慈子孝，好生让人羡慕。但在霍言心听来，这事就变得很微妙了。她昨日刚编了个瞎话应付皇后，转眼今个早上霍天济就埋怨她病了。真不知道该说皇后的情报网够大够快够强，还是说皇后的舌头比较长。“让爹爹担心，是言心的不对了。”

霍天济侃侃地点了点头，向她身后张望。“王爷今日军中还有事，说下了军营就过来。”

霍天济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笑嘻嘻地让她先回府歇息片刻。侯府的门院和内庭依旧挂着她出嫁时的红幡，满满当当，喜庆又扎眼。霍言心嗤笑一声，想来这是徐氏的手笔了吧。她那些小心思，都用在了这不上台面的事情上，也亏得霍天济是个木讷的没有留意。霍思巧入太子府只是个良娣，出嫁连正门都走不得，正红更不能配她。徐氏算是捡了她个现成的便宜，一套装扮两次使用，打了个妥妥的马虎眼。霍言心负手手挪步在院中观望，那一箱箱的嫁妆被抬了出来，估摸着比她的只多不少。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希望霍思巧能喜欢吧。“言心，你来啦。”

眼前之人缓缓走来，淡黄色的大氅映出她清秀的面容，若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霍言心还真有些不敢相认。来人走到面前，双眼弯弯笑道：“你看我，如今改称呼湛王妃了。”

霍言心扶起想要行礼的柳姨娘，说道：“姨娘这是笑话我了，今后依然还是叫我言心吧。”

柳姨娘的神色比之之前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短短几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姨娘这是成了？”

“你爹爹那个性子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

柳姨娘微微一笑，拉着霍言心到了一边，有些自嘲地说道，“皇家的驻颜丸果然是好物，此番我就是来多谢你的。”

“姨娘如今可还住在西苑？”

柳姨娘摇头，说道：“侯爷分了另一间敞亮的院子给我，可把徐氏气得不轻。”

她又看了看四周，问道：“言心你可得空？上次你走之后，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隐约有些预感，柳姨娘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霍言心带着柳姨娘来到院中一个小亭间，打发了两个丫头去外面把手着，随后问道：“可是关于我母亲的？”

柳姨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是关于徐氏的一些怪事。”

像忠勇侯府这样的官宦世家都有自己固定的府医，以前伍彤云管家时，一直用的是京城中的老字号悬济堂。可偏偏当时的徐氏偏要出府，去寻名不见经传的小药坊。柳姨娘从西苑中好不容易出来，经过几日磨合，已经渐渐熟悉了府内外的情况。她也是这几日发现，当年的小药坊竟变成了如今京城中最有名的医馆──同源堂。若是说徐氏有先见之明，霍言心是打死也不信的，许是蠢人也有蒙对的时候吧。“言心，你继续听我说，这古怪的在后面。”

柳姨娘又娓娓道来。当年侯府上哪怕是下人病了，都是派人上门来问诊。只有这徐氏，偏偏要出府寻医。柳姨娘见过几次，她头戴围帽，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后来我讲此时告诉夫人，夫人也询问过徐氏。但她始终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病来。”

霍言心眨巴了下眼睛，不厚道地笑道：“莫非徐氏有什么暗毛病？”

“那就不知道了。”

柳姨娘回忆了一下，又道，“我只记得有一日夫人和她大吵了一架，徐氏是又哭又求饶，直说着不要告诉侯爷之类的话语。”

“后来似乎夫人真原谅了她，问起此事夫人只是摇头叹气，什么也不肯说。”

出府看个病，弄到了这个地步，这的确很不寻常。寻思了片刻，霍言心不得其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约摸夫人过世前半年吧。”

柳氏叹了口气，“夫人过世后，徐氏掌了家，侯府原本的府医边也换成了同源堂。”

“只是，徐氏自己还是老样子，喜欢亲自上门问诊。”

果然不寻常，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总算有了些线索。同源堂吗，这个名字她先记下了，得了空便要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谢了柳姨娘，又给她一些银子。柳姨娘本事坚持不收的，霍言心劝说她道：“这府内上下都需要打点，姨娘就当是我的一些心意吧。”

别了柳姨娘，她有些性质阑珊。一直以来，在她印象里徐氏只是个多嘴献媚的妇人，没想到还和什么医馆扯上关系了。心里寻思着，脚下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徐氏的院子。时辰尚早，吉时还未到。徐氏遣散了身边的丫头婆子，正要和霍思巧说一些私密的话语。这倒是给霍言心行了方便，一路走来竟无人阻拦。“娘，你看我美吗？”

霍思巧喜滋滋地瞧着镜中的容颜，羞涩地问道，“太子哥哥他会喜欢吗？”

“喜欢，我家思巧生得最漂亮。”

“不过啊……”徐氏顿了顿，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除了容貌，这男人啊更看重春帷帐中之事。”

霍思巧俏脸一红，她与穆子泳早就有了首尾，怎么会不知徐氏所说的意思。娇嗔道：“娘，你怎么和我说起这些了。”

“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年你娘能入侯府，成功上位管事，都是凭借着这身本事。”

说起自己的发家史，徐氏颇为得意地又道，“男人，有几个能不好色的。玉洁冰清让那太子妃去当，你只要在一旁做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就是了。”

“可是，我这都有了身子……”“这怕什么，我在怀你的时候啊，也不是和侯爷……”屋内徐氏源源不断地向女儿传授着，多年来伺候夫君的经验。说到兴奋之处，更是嘴上没个把门。屋外的霍言心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小脸涨的通红。徐氏果然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看她这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够年轻几岁，直接替了霍思巧上阵，直接搞定了穆子泳。脸烫的如同发高烧一般，再听下去定被徐氏羞死。真是没眼看，霍言心深吸了一口气，捂着热乎乎的小脸，低头就往院外跑了出去。“哎呦。”

小狐狸只顾着自己逃窜，压根没有看清眼前的路，直直地撞入一个厚实又温暖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