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微沉着脸色，吱呀一声的用力推开了院子的木门，丝毫不在意门开之时，那一声异常清晰的吱呀。她不介意告诉里面的老东西，自己来了。月光如水，静静的洒落在种着各类草药的院子里。方舒脚步不轻不重的踏了进来，眯眼看着前方的尽头处。屋子的大门并未合上，半遮半掩的留着一道手掌宽的间隙。那里面，隐隐绰绰的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她而坐，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方舒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鬼。她的目光早已锁定了那道身影，浑身上下因竭尽全力的隐忍而不自觉的颤抖，一双眼眸中几欲喷出火来。若不是早有叮嘱在先，她身上的戾气只怕早已控制不住的蔓延开了。她这一生所有的痛苦，几乎都是拜此人所赐。尽管眼下只是一道背影，可即便是化作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方舒摸了下脖子上的麒麟坠，女鬼蓦然感觉有一股清凉之意从灵魂深处透出，这才让她冷静了不少。压抑着心里的愤恨，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的走了进去。“呵呵，你终于来了。”
纹身老人转过身，看着方舒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模样：“我可等你很久了。”
方舒蹙着眉，瞥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一眼。果然和视频中那白发苍苍的模样不同，这老不死的看起来，甚至比怪脸前辈还要年轻些。她收回目光，淡漠的问道：“等我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要问。”
纹身老人笑着端起桌上的茶壶，像这里的主人一般熟练的倒了一杯茶给她：“请。”
方舒可没兴趣喝他倒的茶，顺势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些冷意问：“怪脸老人的死，是你的手笔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
纹身老人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副颇为欣赏的样子看着她：“小女娃娃，你这身本领从何处学来的？”
方舒闷哼了一声：“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没有的。”
纹身老人倒也不客气的笑道：“不过说真的，老朽很少见到你这样的年纪轻轻，本事不小的好苗子。”
“若你愿意，我可以收你做门下弟子。你我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身上那道诅咒，我可以立马解开。以后整个灵羊村，乃至更大的世界，都是你我师徒二人的了。你看如何？”
方舒哑然失笑，她倒是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东西，特意在这里等自己，原来是想拉她入伙的啊？“小女娃娃。”
纹身老人看着她的反应，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神里的光芒却闪烁着凛冽的寒意。“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舒呵呵一笑的抬起头，端着手中的茶杯似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半晌后，才淡笑着道：“你野心倒不小，还想把手伸出灵羊村之外去啊。”
“你该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纹身老人嘴角上扬，脸上满是自傲的神情。方舒微眯着眼睛，淡笑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计划很有把握。”
“也是，如今怪脸前辈身死魂消，整个灵羊村，也没有人能阻止你了。”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
纹身老人自负的笑道：“小女娃娃，我是很惜才的。”
“看你资质不错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拜我为师。”
“以后你可坐享荣华富贵，任何事物皆随心愿，我想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方舒勾唇一笑，端着茶杯的手凑到嘴边上闻了闻，片刻后才低声道：“茶是好茶。”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她笑着端起杯子，递到了纹身老人的面前，一副要敬上去的样子。这在玄学之中，是可以看作拜师礼的。这一幕，看得她身后的女鬼彻底傻眼了，一方面不愿意相信，她会背叛竹笛老伯和自己。一方面又忐忑不安的担心着，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就意味着自己满盘皆输。那她的复仇大计和竹笛老人的牺牲，都要付之流水了吗？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方舒将杯子递到了纹身的面前，没有心跳了的她，却紧张得手心额头都在冒汗。看着方舒递过来的茶杯，纹身老人满意的一笑，似乎很赞许她的决定。刚伸出手准备接过来时，却见方舒笑眯眯的将杯子微微倾翻，在身前画出一个一字。半杯茶哗啦啦的洒落在地。这不是拜师，这是祭奠。纹身老人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眯着眼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厉色起来：“你什么意思？”
方舒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轻缓的道：“还不够明显吗？”
纹身老人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刚刚那一杯祭茶，犯了他心里最大的忌讳。当下蹭的一声站起来，一双眼阴鸷的盯着她：“小贱人，你这是在找死！”
对他的威胁，方舒自若的一笑，毫不介意自己的话会激怒他，依旧不咸不淡的反问道：“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收我为徒了？”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条老狗同流合污？”
“好，好！”
纹身老人气极反笑，眸光中满是讥讽之色：“看来，你和那老东西一样冥顽不灵！”
“不过，你可别忘了那老东西的下场是什么！毒蛇噬心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你能灭怪脸前辈的口，不过是他本就大限将至罢了。”
方舒慢条斯理的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淡笑道：“我这条命可硬的很，你要拿，也没那么容易。”
“呵呵，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纹身老人冷笑道：“但愿两天之后，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吧！”
旋即，他愤然的一甩衣袖，转身朝着院子外走了去。方舒悠闲的坐在椅凳上，眼看着他走远后，才侧身看着女鬼笑问道：“刚刚有没有很紧张？”
女鬼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如实的点了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