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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红楼鼎革 > 第35章 佳偶在望

第35章 佳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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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柳湘莲答应三春姐妹制作玩偶,回来后便画了详图,让柳三去寻匠人制作。尤氏母女则住进碧竹居,又拨了三个丫鬟过去,正好一人一个。  多了尤氏姐妹相伴,柳湘莲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一晃而过。  十几日前,和乐坊坊正请来法师们捉鬼杀妖,结果惨遭失败,孤魂野怪仍在夜间横行无忌。  不知何故,法师们终于良心发现一回,亲口承认,因冤孽深重,鬼怪太过悍厉,难以化解,他们已然束手无策,请街坊四邻们自求多福。  这话一出还了得?和乐坊闹鬼之事越传越玄,谣言汹汹,人人自危。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些人本不信这等捕风捉影的虚妄之事,可天天听夜夜听,也难免疑神疑鬼,心中不安。行人光天化日走在路上,都会觉得街面上鬼气森森,时有阴寒侵体。  别家生意如何不知,反正薛家木店的生意算是完了,顾客渐少,于是率先关门歇业。  接手木店的是一家名为“三和”的商号,说是要在此建仓库,不惧鬼怪作乱。传闻该商号实力雄厚,有勋贵和皇商入股。  而且木店交易价格和平时相近,三和商号并没有趁机压价,显得高风亮节。听闻此事,附近人家渐渐找上门来,商谈买卖房屋事宜。  安土重迁是传统,许多人家并不愿搬迁,有的人也根本不信闹鬼,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而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敢逆市买进的三和商号!只是百般查访,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  即便自己不信,耐不住闹鬼的氛围一旦形成就很难消散,各家商铺生意大受影响,亏本经营的不在少数。就算不做生意,可家里老人小孩也受不得这一惊一乍,生活大受影响。  不得不说,柳湘莲这一手够缺德,扰了多少人的安宁生活。  但也没更好的办法,若非不得已,好端端的谁会卖房?多给钱也不成,只会刺激对方狮子大开口,最后也未必能够拿下,反会泄露自家意图。  更不要说三和商号本就没有足够本钱,完全是在透支未来预期,画了好大一张饼。  在闹鬼事件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无奈转卖房产,而买家只有三和商号。  不是没有别人想买,只是三和商号出价最高。  一时之间,卖家太过踊跃,以致“财大气粗”的三和商号也不得不宣称资金周转不开。  解决办法是先签转让契书房产过户,同时定下借贷合同,约定高额利息,皇商薛家为还款做担保。  卖家能多得一份利钱又风险极低,除了着急用钱的人家,大多没有异议,同意此种交易方式。  或有一二家认死理死活不愿搬离的,最后也帮着在附近购买了宅子,置换出去。  最后以薛家木店为中心,连成了一大片,约有三四百亩地大小。  邻里街坊看了都觉好笑——虽说南城地价低,可与城外相比也贵的上天。既然需要这么大地方,何不搬去城外!  只能说三和商号的股东有钱烧包的。  大事已定,无需继续遮瞒,三和商号出资举行了一场盛大法会,请来四十九位法师消灾驱邪,轰动一时。  说来也怪,法会之后果然不再闹鬼。虽然谣言仍在传播,也无须计较,日久自消。  ……  这段时间柳湘莲没事便去秦家,与秦业讨论戏园子如何设计。  现在场地确定,需要实地勘验,以便确定设计方案,秦业欣然允诺。此前只听柳二郎高谈阔论,未见真章,他并不百分百确信。  经过现场勘验,秦业方知果然大手笔,没些魄力断做不出这等事。  勘验过程中,荣府嫡孙贾琏和薛家家主薛蟠,全程都跟随在侧,听从柳二郎吩咐。  秦业大受震撼——他才多大便有这等能为?等有了功名入了仕途,还得了?  暗暗作出决定,与其将可卿嫁入朽烂污浊的贾家,做毫无实权的重孙媳妇,不如就进柳家做当家大妇,掌管家大权。如此,即便过几年自己走了,钟儿的生活也有保障,可卿不会不管弟弟的。  他虽有意招纳金龟婿,却不好主动提出,否则岂不自降身价?该怎么让柳二郎主动求婚呢?佳偶难得,未必不是他过于看重门第,条件太高。自家小门小户,如何得他垂青?  秦业一时竟觉困难重重,忧虑起来。  勘察完毕,他邀柳湘莲去家中小坐,又命人准备宴席。  秦业性迂,颇重礼教大防,对儿女严格管束。这时为拿下金龟婿,也顾不得了。再不下手,万一便宜了别人,岂不悔之无及?于是命可卿姐弟出来相见。  借口也很好找——世交嘛,理该多亲近。  他相信,以柳二郎的聪慧,必能闻歌弦而知雅意。  柳湘莲听了面色如常,心下大喜过望,已然明白秦老头对他“心动了”!  不多时,秦可卿姐弟依次走进来,先向秦业请安,而后才转身向柳湘莲问好。  柳湘莲早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回礼。  秦钟年幼,性情柔弱,向来不喜应酬,问好后有退缩之意。  秦可卿聪颖灵秀,对父亲的心思揣摩的明白——上次偷看柳二郎舞剑被父亲发现,他竟罕见的没有训斥,今又让她领着弟弟出来会客,其意已明。  所以落落大方,举止温婉,也趁机观看这位柳二郎。  柳湘莲目光扫过,并未多看——依稀见得少女眉眼如画,天青色襦裙淡然清爽,似炎夏里一股清凉香风。  他转向秦业,笑容温和,朗声说道:“钟弟钟灵毓秀,秦妹妹貌若天仙。世伯真是生的一双令人歆羡的好儿女!”

秦可卿听他赞自己‘貌若天仙’,不禁粉面堆桃,螓首微垂,心头小鹿砰砰乱撞。  秦业老神在在,安坐如山,淡然吃茶。冷眼瞧去,柳二郎虽未失态,但在女儿出现时,眼睛明显一亮,便如夜中望月,倾慕之情毕露,行礼动作也稍有迟缓。可见亦有情意,偏偏故作轻松而已。  秦业心中不是滋味,女儿天姿国色,不意竟是要便宜这竖子了!  作出决定之前,他对柳二郎越看越不舍,作出决定之后,越瞧未来女婿越想打一顿。这心态也真是古怪难言。  有了几分把握,秦业便让可卿退下,只留秦钟陪客。  一席酒宴觥筹交错,宾客尽欢方罢。  秦宅门外,秦业执手作别,随口问道:“贤侄,最近可寻到了良配?”

柳湘莲心中一动,神色落寞:“良配岂是容易寻得的!”

秦业皱眉,关切询问:“莫非贤侄对门第要求太高?”

柳湘莲苦笑:“世伯休要打趣!小侄孤苦伶仃,只求别人不要嫌弃我,我哪有嫌弃别人的资格?”

“如此说来,应当不难才是呀!”

秦业叹息,注视着他,意味深长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此亦寻常事。不妨多请些冰人,仔细寻访,必有所得。”

柳湘莲拱手告辞,上马离去。  骑在马上,只觉浑身舒爽,摇头晃脑的哼着“今儿个真高兴”,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自然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自己的“金弹”攻势下,秦老头终于耐不住诱惑,作出决定了!接下来便是上门提亲!  回家后,柳湘莲找来柳三商议此事。  一老一少,绞尽脑汁,除了请贾母做主婚人,也想不出更好办法。可她上次明显有推脱之意。  不管如何,柳湘莲决定趁热打铁,先将此事说定。  于是次日,他便带柳三来到秦家。  秦业诧异,难道这么快就来提亲?若是提亲,该请媒人前来商议,怎么反倒自己来了?  迎进客厅,落座后询问来意。  柳湘莲神色坦然,看门见山道:“世伯也知小侄一直为婚姻犯难,昨日回家后深思,秦家淑女知书达理,堪为良配。分明近在眼前,小侄却视而不见,到处寻访,真是有眼无珠。本该请媒人上门与伯父商议,但是,唉,家丑不可外扬,小侄也不敢欺瞒世伯。”

他转头看向柳三,抬手请道:“请三叔代我言之。”

秦业听得纳闷,不解何意。  柳三面色肃穆,朝秦业拱拱手,沉声说道:“秦老先生,俗话说‘子不言父过’。二郎至诚至孝,也不愿多说伯父之过,那便由我这家奴来说。当年老爷和太太去世,各房长辈不顾亲情,强夺我家产业,此事传遍京都,无人不知。幸好老爷早有预料,将多数产业转移外地。如今二郎成亲,他们定然从中阻扰。是以不敢聘请媒人,以免泄露消息。”

秦业不禁色变,眸中生忧。  他对此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双方关系竟恶劣至此。皱眉问道:“不知贤侄是何打算?婚姻乃人生大事,不可不慎。若无家长主婚,一旦你那些伯父闹将起来,有礼法大义在手,恐怕这婚事算不得数,喜事反倒成了悲事。”

柳湘莲听了点头,知他所言非虚,此乃律有明文。  等他说完,方道:“世伯勿忧,小侄已请了荣府老太君做主婚人,她老人家是小侄外祖母,亦合礼法。今日登门是特请三叔来为我做媒,三叔养我长大,便如父亲一般。”

不管柳三原来是何身份,进入柳家后不过是一介家奴,柳二郎竟说“三叔养我长大,便如父亲一般”,不仅令秦业动容,更令柳三深为感动。  铁血汉子忽的热泪盈眶,虎躯微颤。心说,这倒霉兔崽子终于长大懂事了,自己没有白受这么多年折腾!  柳湘莲笑着打趣:“三叔,你一个大老爷们,头发都白了,怎么学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别在世伯面前丢了我的面子!”

“臭小子,净胡说!谁哭哭啼啼了!”

柳三瞠目回怼,声音哽咽。  柳三强作调理,心绪稍平,向秦业说道:“秦老先生,我家二郎是个好孩子,不敢说文武全才,在世家子弟中也堪称俊杰。他立志报国,如今一身武艺,将来定能搏出个好前程。至于财货,我家亦不缺,不输公侯之家。不知可否成全一双小儿女?”

秦业面上仍有忧色,迟疑不语。  柳湘莲忙道:“世伯放心,若有阻碍,小侄必解决干净,绝不令您为难。此前,婚约秘不外传便是。”

秦业本有心择其为婿,虽存在柳家作梗的隐患,但有贾府老太君做主婚人,这隐患也未必多严重。沉吟考量一番,觉得并无不妥,终于点头。  柳湘莲大喜,出言感谢,言辞恳恳。柳三笑着取出备好的泥金庚帖,请秦业填上秦可卿姓名和生辰八字,再由他收起。  这是“六礼”中“问名”。  先前柳三提亲,是“纳采”,接下来该是“纳吉”,又称为“合婚”“批八字”。即男方将女子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卜得吉兆后,通知女方家缔结婚姻。  其实只是走个形式,秦可卿是抱养的,生辰八字估摸着也是秦业自拟,无需在意。  大事儿已完,大功告成,闲谈一阵,柳湘莲和柳三告辞离去。  屋内安静下来,香烟袅袅,秦业感到空虚袭来,又有些犯愁。  柳二郎如此小心谨慎,可见压力不小。他到底准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万一柳家人连贾家太君的面子也不给,非要闹事,也不是容易应对的。  纵然他见识丰富,也实在想不出妥当的办法,不禁替柳二郎感到为难。  独自坐了一会儿,秦业起身,踱步回到内院。  秦可卿正站在一棵石榴树下,伸手摸着红艳似火的石榴花,凝神痴想。  秦业走上前去,低声问:“你都听到了?”

秦可卿被惊醒,俏脸陡红,堪与榴花争艳,慌乱摆手否认:“没有!女儿……”  手足无措,词不达意,不似往日娴静淡雅,竟有娇憨之态。  秦业为之失笑,不由问道:“你知为父要问什么,便说没有?”

秦可卿听了无语,美眸满是幽怨,瞧着老父不言不语——自从认识了柳二郎,爹爹说话愈加轻浮,都怪他!  秦业虽看好柳二郎,毕竟尚未发迹,终究有些不放心,担心看走了眼。  “你怎么想的?可中意此人?将来若不能随心如意,是否会怪罪为父?“  秦业温声询问。  纵然有许多考量是为了儿子,他也希望女儿能得良配,一生幸福。  秦可卿低下螓首,呐呐低语:“女儿听爹爹的。”

“我明白了。”

秦业幽幽叹息一声。  女儿心意如此,好坏便随天意罢,自己何必庸人自扰呢?  他转过身,缓缓走了。  小小庭院中,莺啼婉转,有佳人倚花而立。  明眸中笑意盈盈,俏脸上火云弥漫,分外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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