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顾右相承认裴若衣的医术不错，居然能看出他的思乡之症。但要说她的医术神到一眼就能断症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怎么信的。“也就是说，这裴姑娘看出来曹德江得了不治之症，需要用大量的鹿茸膏，她就让你帮她买下京城的鹿茸膏，想狠狠宰上曹德江一笔，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就是这样。”

顾云轩用力点头，“她就是想给曹德江一个教训，而且她说了，曹德江的病是不治之症，治不好的，这鹿茸膏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他的瘙痒罢了。”

顾右相冷冷一笑：“她一个闺阁女子，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这鹿茸膏价格不菲，你把所有的鹿茸膏搜刮一空，敢说这里面没有你自已的银子？”

“我是想着这顺手赚钱的买卖，不赚白不赚啊。”

顾云轩小声嘟囔。顾右相狠狠瞪着儿子，对儿子这种骨子里想要经商的念头，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是收效甚微，这小子背着他偷着买了好几个铺子收租，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不知情。可这小子变本加厉，居然和别人合伙坑起人来了。顾右相念着和曹子旭的交情，一再叮嘱自已的儿子不要招惹曹德江，但不代表他就对曹德江不干人事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这件事……坑也就坑了。他也不想因为这事真的打断自已儿子的腿。想到这里，他就沉着脸道：“滚起来。”

顾云轩就知道父亲的火气消了，心中大喜，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暗想今天运气真是不错，父亲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已。顾右相看他一眼，又问：“你去了这么久，那裴姑娘还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顾云轩这么一迟疑，顾右相就看了出来。“取家法！”

“别、别啊！爹，我说还不行嘛。”

顾云轩一咬牙，就把裴若衣在门口见到曹子旭之后，断言他命不久长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说完他赶紧补充：“这都是裴大小姐说的，和我无关啊，我其实也不相信，曹都尉和爹你一样大，您这精气神好着呢，他怎么就会活不成了呢？”

“什么！”

顾右相却是脸色陡然大变，手指都颤抖起来。“她她她……当真这么说的？”

他和曹子旭是同乡，一起寒窗苦读，一起赴京赶考，二人一中状元一中探花，传为当世佳话。后来他官运亨通，扶摇直上，曹子旭才华不输自已，被赐婚长公主后却始终郁郁不得志，他这番苦闷郁结憋在心里，无人诉说，生生把自已给憋坏了。顾右相对此也无能为力，他就算有心开解好友，可在长公主的威压之下，曹子旭永远也无法抬头。曾经好几次，曹子旭都脱口说出丧气的话，尽管很快他都以言语混了过去，仍是让顾右相大为震惊。顾右相一直有种感觉，好友对这样的日子一点也不留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抛下这所有人都羡慕的富贵荣华，孑然一身独自远去。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好友竟会选择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永远地离开。他双腿发软，竟然一跤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