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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赏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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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两名羽林卫士从帷幕后闪身而出,一左一右按住副将的肩头。“高宏!”

李倓面不改色,厉声喊道。“末将在!”

高宏上前三步,拱手肃立李倓身前。目睹此景,堂下众人尽皆惶恐颤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龙武军承平日久,太平日子过久了,甚至连如何兵变都忘的一干二净,面对来者不善的李倓,毫无还手之力。“斩!”

李倓重重吐出一个字,抬手一抛,稳稳插在高宏脚前三寸。高宏毫不犹豫的一拱手,拔出横刀,快步来到被压在地上的刘兼身后,目光平静,看着刘兼的后颈,高高举起横刀。感受到颈后冰凉一片,刘兼只觉浑身没有一处用的上力气,身下忽然一湿,地面上出现一滩水渍。高宏冷眼一瞥,自幼跟随父亲征战,在安西杀的羌胡不下百名,杀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在上首,李倓双手在衣袖下紧紧互相攥着,牙关紧咬,面容保持冷峻,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紧张。虽然田承义在数日之前死在了自己面前,但那毕竟是被杖杀……“喀嚓——”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来不及细想,一颗首级滚落,骨碌碌滚到李倓身前,死不瞑目,双目中流露着悔意。他是永王的心腹,天宝七年调入龙武军,一路高升。死在高宏的刀下,不冤。看到滚落在地的首级,剩下十五名副将纷纷脑袋紧贴地面,不敢有丝毫冒犯之举。建宁王凶悍!一军副将,说杀便杀,恐怕龙武大将军也不敢顶撞建宁王吧!在众人胡思乱想中,李倓嗓子沙哑开了口。“龙武军往日军法懈怠,弊政琐碎,孤一概不理。”

李倓扫视着众人,沙哑的声音在安静地议事堂中没有丝毫阻碍的传入众人耳中。李倓默默记下副将们的身形,缓缓唤道:“张敬忠。”

“末将在。”

张敬忠战战兢兢的爬起身,双手叉手置于方寸之间,毕恭毕敬听候军令。“孤记得汝是朔方军出身,曾随王忠嗣大将军数破羌胡?”

李倓轻声询问,脸上稍稍露出笑意。张敬忠拜了一拜,一边偷瞄李倓的表情,一边斟酌说道:“如大王言,末将开元十三年以良家子应募从军,随王大将军征战,每战皆从大将军击胡。”

李倓默默聆听,不时点头。此人乃是李亨的旧部,同样是王忠嗣的旧部,也是可以引为己用的力量。李亨的目光灼灼,深有识人之明,亲尽全力,在龙武军中安插的心腹,自然不是草包之辈。与之相反,张敬忠以良家子白身从军,三十年间历经百战,从河东转战安西,大唐数万里北疆,几乎全部踏遍,戎马半生,功勋赫赫。若不是因为身为王忠嗣旧部的缘故,即便没有李亨提挈,此时足以在一边镇担任要职,乃至一镇节度副使。“善。”

李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王大将军功勋卓著,遭奸贼陷害,应当昭雪。”

“奸贼阻遏,以致千里马骈死槽枥之间,其误国误民,百死莫赎,其身虽死,政犹未废……孤既掌龙武军,当由今日始!”

李倓环顾众人,语重心长说道。说话之间,身前已然换上一张崭新的书案,书案之上摆着几千份告身文书,皆是龙武军有功当晋升者的告身文书。龙武军早已腐朽,一个萝卜一个坑。陈玄礼一把年纪死不退休,正如一切都好,就是死的太晚的玄宗皇帝一样,阻碍了龙武军的新旧更替。面对整顿十几万人的巨大工程,李倓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所以,他准备将这些“千里马”单独拉出来,虽然依旧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权宜之计,但总算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这些人,是龙武军中少见的有才能、无门路的英才,为了近在咫尺的机会,一定会全力以赴。一夫敢死,百夫难近。几千人同心同德,不畏锋矢,比十几万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更加像一支军队。“张敬忠,即刻擢升羽林将军,充左羽林左厢兵马使,典左羽林左厢五千骑!”

李倓飞白书急作,一道军令挥毫立就,盖上大印,标志着张敬忠以及五千余龙武军卫士,即刻起与龙武军脱离关系,正式转隶羽林军。北衙六军,皆是圣人亲军,调任兵马甚至不需要兵部知晓,李隆基一道敕书,一切都将完成。而今,李倓拥有诏书兵符,更是名正言顺的羽林军大将军,所做的一切,无可指责。“末将遵令!”

张敬忠毫不犹豫的上前,单膝归到在李倓身前,双手举起,接过军令。于公,军令已下,是兵,就要听令。于私,自己乃是太子一系,建宁王乃是太子亲子。更何况,这是自己苦等数载的机会,青史留名的机会。能否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以一句“诸将”带过,就看自己能否抓住机会。“兵,孤今日就要。军械,龙武军仓、羽林军仓皆可调用。战马,内外诸闲厩一概充军用!”

李倓耳提面命交代着事宜,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决心。“末将遵命!”

张敬忠大声应道,转身进入帷幕之中,再度转出,已然换上了羽林军的装束。看到这一幕,诸副将眼热之余,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看来,建宁王确实是要做事的,而不是打着做事的幌子清除异己,扫平道路。就在这时,堂外一名卫士快步走了进来,在高宏耳畔说了几句话,旋即转回堂外站岗。高宏附耳说道:“大王,京兆尹李澄求见。”

“李澄?”

李倓眉头一挑,脑中立即浮现起一名中年威严官员的形象。京兆尹并不是一个好当的官职,在一群朱紫服色当中,京兆尹或许不是最为卑微的,但一定是最难当的。朝廷诸司,但凡有事,都可以让京兆尹协助,而京兆尹却不能反过来要求朝廷协助自己。呼来喝去,毫无尊严。“让他在……偏殿候着,孤一会去见。”

李倓随意指了一处宫殿,干咳一声,示意众人可以退下。“喏。”

高宏随即离去,诸将也随之离去。旋即,帷幕之后,转出一名白发大将的身影,正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来为李倓压阵。不过,李倓的镇定自若与杀伐果断出乎陈玄礼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毫无瑕疵,恩威并济,赏罚分明。聚拢兵马的法子,更是让陈玄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根本不像一个弱冠之年的皇孙能想出的主意。“大王,圣人那边?”

事到如今,陈玄礼终于可以询问李隆基的情况。“圣人没事,永王要反,孤与阿爷发现,圣人也发现了。”

李倓短短几句话揭过,显然不想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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