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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迟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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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长安。中轴线上繁华的朱雀大街将长安城一分为二:东边住着皇亲国戚,权臣勋胄;西边住着富商巨贾,文人雅士,故又有东贵西富之说。久雪初晴,红日高悬,天空澄静如洗。被大雪困得快要发疯的人们携妻带子,呼朋引伴走出家门,享受这久违的冬日暖阳。大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胡姬成群,商贾成队,这一切无不彰显着大唐的繁荣与富强。大人们悠然地晒着太阳,做着买卖。最快乐的是孩子,他们永远是雪地上的精灵,忙着堆雪人,打雪仗,尽管小脸儿冻得通红,仍挥着胡萝卜似的小手尽情撒欢。高大气派的秦府里笑语喧喧,喜气盈盈,秦芷萱和哥哥秦天勇率着府上的孩子们在雪地上“打仗”,激战犹酣。秦芷萱已满十五岁,长得乖巧玲珑,哥哥年方十八,胸阔臂长,眉宇间流露着将才英气。将门孩子多尚武,兄妹俩自幼受父辈熏陶,习得武功,枪术,剑法。芷萱带着十个女伴组成“娘子军”,与哥哥带领的八个男童组成的“狼军”,展开对攻。秦天勇轻敌,摆了个大雁阵,芷萱玉手一挥,一字长蛇直捣雁首,秦天勇万万没有想到妹妹来这一险招,急忙令牌一挥,两翼合围,秦芷萱也迅速变阵,一招蛟龙回首,打残了大雁阵的左翼。“哥哥,你输了,快下马受降。”

秦天勇不服气地从雪马上下来,俯伏在地。芷萱和她的“娘子军”拍手欢笑,惊得一只寒鸦从府上一棵高大的槐树上飞起,残雪飘落,玉屑纷飞。院子的露台上,放着一把铺着狐毡的椅子,游雪蓉端坐其上,她品着蜀地蒙顶茶,烤着炉火,慈爱地看着一双儿女在雪地上对阵。惊起的寒鸦从她头顶掠过,她侧身问一旁的丫鬟雅凤:“凤儿,可有老爷的来信?”

雅凤颔首道:“回夫人,有两个月没有收到老爷的来信了。”

一丝忧愁袭上游雪蓉心头,她不由向府门口望去,惊得魂飞天外!只见范语骑着一匹大宛马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百名御林甲士,刀剑森森,杀气腾腾。范语勒马大喝:“秦凌家眷接旨。”

游雪蓉以为是老爷的好消息,急忙起身,上前跪倒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臣眷游雪蓉接旨!”

范语从袖里拿出圣旨,尖声念道:“叛臣秦凌勾结薛讷谋反,祸害我大唐社稷,,罪该当诛,家眷族亲,一律拿下,打入死牢,听候发落……”犹如晴天霹雳,游雪蓉接过圣旨含泪疾呼:“大人,秦家世代忠烈,老爷咋成了国贼了?”

声音凄切,如丧考妣。“本大人只奉旨办事,府上人等,统统给我拿下,不准走漏一个!”

范语声嘶力竭。“一定有人诬告我爹爹,大人,拿出证据来。”

秦天勇健步向前挡住范语的马前,誓要保护家人。“黄毛小儿,胆敢抗旨,给我砍了。”

骁骑校尉马健挥剑刺来。“休伤少主!”

老管家王运国飞奔而来,用身子护住了秦天勇,王运国的胸膛被刺了个透心凉,血汩汩而出,身子软软地栽倒在地。皇命抄家,反抗等于找死,保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忍受,忍受,再忍受,要想活命,得等陛下大赦开恩。游雪蓉赶紧喝止住天勇:“吾儿,休得莽撞!赶紧伏地受法。”

秦天勇跪伏在地,御林甲士蜂拥而上,将秦天勇五花大绑锁在囚车里。范语嘴角掠过阴森一笑,大手一挥,百十个御林甲士将秦府掀了个底朝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府上下主仆一百五十余口悉数捉拿,戴上了脚镣手铐投进了囚车,一纸盖着官印的封条府门一贴。男友老幼,哭声震天!秦凌谋反!市民们都不解,纷纷前来围观,里外三层将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面呈惊讶之色,议论纷纷。范语的心腹张帆带领数十个贼头鼠脑的杀手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他密切注视着围观市民的一举一动。在大风口夺得的坐骑,是编了号的军马,怕招惹范语耳目,到达长安后之前,把马匹杀埋在荒郊,巧妆简从步行来到秦府,正赶上范语带着军士抄家秦府。他们穿着便装间杂在人群里,吴非凡扮成了书生模样,薛讷扮成挑夫,薛畅扮成了家丁。薛畅年轻气盛,看到范语指挥军士捉拿秦府家人,欲抽刀上前。吴非凡慌忙拦住,低声道:“休得莽撞!”

三人异样的神色引起了张帆的警觉,一使眼色,一队杀手从群里扑向了吴非凡。薛讷眼疾手快,一声沉喝:“不好,我们被盯上了,快走。”

他放下挑子拉着吴非凡和薛畅借人群的掩护向外跑去。范语也发现了薛讷,利剑一指,冲御林军大呼:“快,抓住反贼吴非凡和薛讷父子,谁抓住,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骁骑校尉马健率数十个御林甲士围杀过来。两个手持利剑的杀手追到身后,被薛讷父子砍翻在地,鲜血四溅。“不好,杀人了!杀人了!快跑!”

围观的群看到地上的鲜血,尖叫着争相逃命,御林军马队被受惊逃命的市民冲击,行动不得,一时战马嘶鸣,争相逃命的喊叫声,范语竭厮底里的喝斥成,响成一片。三人趁乱冲出包围,跑到了西市,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张帆如疯狗般追了上来。难得的一个晴雪天,市民们忙着在市场购置物货,市场里人多如过江之鲫,挤得水泄不通,三人寸步难行。张帆和杀手就不一样了,他们手舞着刀剑,市民们一看到他纷纷闪开。眼看张帆和众杀手追到只有五十米的距离了,一旦被他们缠住,御林甲赶来,插翅难逃了。情急之下,吴非凡取下背上的搭裢,大声一喝:“今天是我家老爷八十大寿,抢寿银啦,谁抢到谁得。”

吴非凡将一袋开元通宝和百十来两银子往身后狂抛,顿时,空中下起了一阵钱雨。活了八辈子都遇不上天上掉银子的喜事儿,市民只顾抢钱,哪里管挥舞着刀剑的张帆和众杀手,你争我夺,有三个粗汉为争夺一锭银子竟动起了拳脚,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整个集市乱成了一锅粥。张帆纵有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手无寸铁的无辜市民下手,被围堵在市场里,寸步难行,好不容前进了十来丈,却被争抢银子的一个壮汉撞翻在地,张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踢了壮汉一脚,破口大骂:“蠢奴才,逃走了钦犯,老子砍了你脑袋。”

壮汉一脸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愣神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来的银定,被一个少妇从手里一抄,轻松地掠去。壮汉气得捶胸顿足,扭头便追。张帆四下张望,三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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