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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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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江虽以江为名,其实是一条内陆运河,它的来历要追溯到两千年前大乾立国之初。当时大乾开国,百废待兴,又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饿殍遍野。大乾太祖力排众议,招募流民以工代赈,连通永安道、江南道、徽宁道原有的三条旧河道,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疏浚。运河完工之后,大乾太祖在一块河边巨石之上亲书“宁江”二字,以求大乾百姓安宁生活如江水般绵长。宁江北起徽宁道治所云川城,南至商业大城禹州城,并可通过永安河直入京城,逐渐成为大乾最为重要的黄金水道之一。每日江面上往来船舶如梭,一派繁忙景象,其中不仅有槽船和客船,还有大量商船,这些船只装载的货物纷繁多样,既有粮食、水果、也有瓷器、丝绸。大乾有如今的繁华盛景,宁江功不可没,后人无不敬佩大乾太祖的高瞻远睹。江面之上,一艘插着同盛镖局镖旗的货船正迎风而行。同盛镖局创立百年,如今已经成为大乾十大镖局之一,虽忝居末位,但江湖同道提到同盛镖局的名头无不拍手称赞。同盛镖局的总镖头徐望水今年刚过七十大寿,这个岁数对武者而言并不算年老体衰,但他有意培养徒弟,所以近年来一直处于半隐退的状态,镖局的生意都交由两个徒弟打理,而他也有意在两个徒弟之中选出一人继承衣钵。这趟水路镖的雇主名叫黄堂,在玄衣城经营布匹生意二十年,也赚得了不小的身家,与同盛镖局多有往来。这黄堂三年前搭上了永安城的贵人,如今在永安城站稳了脚跟,便让妻子将玄衣城的老宅售卖,带着多年积攒的钱货举家搬迁到京城。为确保万无一失,黄堂特意写信请求徐总镖头亲自押运,为此他愿意多付两成的押镖费。走水路镖,泛舟而行,得免鞍马车骑之劳,称得上是件美差。而且途经地区多属富饶之地,铤而走险的盗贼相对来说比陆路要少很多。但想要不出岔子,也要遵守“三规”。这第一规便是“昼寝夜醒”,白日里除了值守的镖师以外,其余的镖师都进舱酣睡,直到红日西斜才走出船舱,准备夜晚上岗。因为白天几乎不会发生拦河抢劫之事,只有夜晚贼人才常常会前来偷袭,或偷或抢。第二规是“人不离船”,水路沿线多是人烟稠密的地区,但是不管岸上茶楼、酒肆里卖唱献艺,抑或路上恶棍欺男霸女,镖师决不能登岸围观或者移船观看,更不会离船追贼,避免分神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第三规是“避讳妇人”,镖师登船后均不入后舱,恪守武德,一帘之隔便如内外宅之分,避免惊扰了船家妻女或者雇主宝眷。徐望水行镖数四十年从未丢镖,如今闭门封刀在即,自是对这些细节更为严格,所以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巡船一次。徐望水刚刚结束巡视回到舱室,听得船上一阵喧闹,打开舱门,发现自己的二徒弟杜子昂站在门前踌躇不前。“子昂,外面可是有事?”

徐望水问道。杜子昂迟疑了片刻,说道:“镖头,小师妹刚刚在水里捞了一个人上来。”

“胡闹!”

徐望水勃然大怒,随意放人上船乃是水路镖大忌,如果是贼人假扮,届时里应外合,造成的破坏远比陆路镖要严重的多。杜子昂口中的小师妹便是徐望水的独女徐真真,徐望水年过五十方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老来得女自然是宠溺的很,这也让徐真真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可能是成长环境的影响,徐真真自幼对针线女红并不上心,反而沉迷舞刀弄枪,所以她虽然容貌秀丽绝俗,但镖局弟子却对她有些敬而远之。此次押镖入京原本不应带着徐真真,但是徐望水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终约法三章后才勉强带她上船,眼看还有三天便要到达永安城,却生出了事端。徐望水在杜子昂的带领下来到了船头,看到徐真真正拍着一个少年的后背,少年吐出口中江水,抬头露出清俊的脸庞,正是顾景。——分割线——两个时辰前,当宇都策追上瀛海城客船之时,顾景正躲在客船货舱之内。以他常年与码头水手打交道的经验,客船在航行途中装载货物的船舱都少有人来,所以他上船之后便伺机躲了进来,而事实也是如此,这一夜并没有船上的水手发现异样。在这一夜之中,顾景经过不断的试验,也发现了自己这股奇异真气新的妙用。首先就是可以强化五感,只要将真气聚在耳朵,即使隔着甲板也能听到值夜水手们的谈笑声,而将真气聚于双眼,在黑暗之中视物有如白昼。同样真气也可以大幅降低身体的机能,甚至在一炷香内能让呼吸心跳几近停止,关南风巡查时多次路过货舱均未发现异常便多亏此等妙用。虽然货舱之中极其压抑并有一股异味,但顾景却乐在其中。他俨然将真气的使用当成了一个游戏,如果说在仙鸿酒楼之时顾景体内的真气是金色碎片的赠与,那现在则彻底将它与自身融为一体,如臂使指。原先顾景认为宇都策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登船搜查,谁知后续发生的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意料。宇都策向关南风邀战之时,顾景便听到了船身上的三道攀爬之声。顾景虽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但是想来一定与宇都策有关,很明显宇都策通过与关南风的对战吸引船上所有人的注意,而他的真实目的则是让手下趁机上船,悄悄进行搜索。顾景不知道的是,这三人全部来自宇都阀最隐秘的情报机构墨卫。墨卫中人身法诡异,来无影去无踪,主要负责情报获取,宇都阀赫赫威名,墨卫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此次宇都策并不想与瀛海城撕破脸皮,所以才派出墨卫悄悄瞒过众人登船搜查。墨卫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一个真气怪异,五感异常敏锐之人,所以根本想不到他们刚刚登船便会被顾景发现。船舱巨大,仅靠三个人搜索难免有疏漏之处,再加上他们的行踪都在顾景的掌握之中,所以顾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三人的搜索,而三人搜索过程之中遇到的侍卫全部被他们击晕拖到了舱底。不过这三人毕竟经验老到,在发现货舱之中的一些痕迹之后,很快又原路搜了回来。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搜索留给顾景的余地小了很多,眼看便要被发现,顾景心下一横,趁着宇都策关南风二人真气碰撞之际,顺着船身滑入江水之中。为避免在江水之中引起太大动静,顾景下水后双手真气聚集抓住船身,随后缓慢移动到船底后整个人吸附其上。顾景只想借助船体的掩护度过危机,至于如何换气却没有想到。虽然顾景已经大幅降低身体机能,但人力总有穷尽时,就在顾景一口气即将用尽之际,体内的金色碎片一震,巨量的青色气流从中喷出。这股青色气流在丹田之中一分为二,一股沿着任脉逆行向上,逐渐冰寒,另外一股沿着督脉顺行向上,逐渐灼热。这一冷一热两股气流最终交汇于头顶之上百会穴,顾景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随后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双手一松缓缓沉入江底。而这正好符合了胎息之境的无念无为之表现,顾景体内一股新的气息从打通的任督二脉之中生成,待新气耗尽之时,又一口气自然而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也就是在这一刻,顾景不仅完成了许多武者梦寐以求的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形成了环绕身体的阴阳之气的循环。而且他机缘巧合之下也触摸到后天转先天最重要的一步——胎息。不知过了多久,顾景从胎息之境中苏醒过来,醒来的一瞬间一口江水立时灌入口中。顾景赶忙浮上水面,却是正好被路过的徐真真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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