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推翻暴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建立一个令人神往的和平国度；可是除了现实的不自量力之外，偶尔我还会自我怀疑：我真的准备好去接手一切了吗？——木及赤程“你听到了吗？”

“别管什么声音，继续往下。”

获得了因赫洛一方国王的支持，茹果与永衫得到了进入缺口的机会，不过由于这件事情的本质性质，一切也只能于暗中进行。茹果与永衫的原本模样是旧里四灵神兽之一的：天翼、九色。维持本来面目飞行潜入可以保证在夜里不被那些酣睡的劳工们发现，而监工们即使听见了什么响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下来，只要按照佑菲计划那样进行便可。这缺口的深度可以用无尽来形容，下潜了许久，连头顶的出口都变成了几乎一点的微弱亮光。“缺口对我们属向的侵蚀加重了。”

九色自身是净化一切地上污秽的神兽，但是这地底的风貌她也从未见识过。“在完全侵蚀之前得尽快离开。”

茹果等人寻找着，佑菲所说的隐藏在这个缺口的土壤之中，尚未被侵蚀之物。在阴暗的环境之中，他们所靠的是继能和属向来感应共鸣：“有了，佑菲说那种属向、继能交杂的感觉。它在给我们回应，就在不到百米的深度。”

茹果欣喜的发现了那个机会的位置，迅速朝它飞去。而这份急迫的心情，也往往令人忘记了黑暗中潜藏着的危险。如今，那份危险暴露在了茹果的身后：“茹果！黑暗里有埋伏！”

在她的声音传递过去的同时，未知的物体也接触到了茹果的身体。不过，这一切早在茹果的意料之中。无论那物体是什么，它首先接触到的都不是茹果的脖颈，而是茹果的利爪。“如果不是我故意露出破绽，你不会主动接近我吧！”

从永衫都开始注意到的那份声音，茹果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亲自接触才发现这是个如同活体金属的硬物，是具体的球状，表面并不光滑。这种金属虽然毫无抓点，却格外的诡异，茹果的爪子像是被陷进了球体的内部，使不上劲。不仅如此，球体本身的巨大质量将兽体状态的茹果往缺口的深渊拖拽！“茹果！用属向把它切开!”永衫也飞驰到茹果的位置。她的方法茹果照办了，先令羽毛附着上属向，在控制着往金属球体上刺去:“天翼！”

包裹着茹果属向之力的攻击每一招都不会多余和无力，但是这个铁球即使在全招吃下的情况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甚至茹果强行拉扯，先被扯断的将会是自己的脚：“啊。”

“不行，加大力度再攻击一次！”

与此同时永衫也利用自己的属向之力将铁球托起，但是收效甚微。“可恶！”

永衫似乎想要在茹果被拖入深渊前用兽角撞碎这铁球。“别过来!”此时的茹果并非被逼入了绝境，而相反，他已经在刚刚明白了打败这个金属的方法，“永衫，你先去一百米处找到佑菲让我们带回去的东西。我知道该如何对付此物了。”

“我不！”

永衫却并不想在这句真假难辨约定上逃离。“一分钟后再见！”

迫于形势的茹果所做出的反应竟然是向着缺口底部进发！但反倒是如此行为，无论是永衫还是茹果本人，信心似乎都截然而生。永衫奔向了目标，而茹果也开始了他一分钟内的承诺。显然这个铁球不具有智慧，否则它会对茹果的反常行为做出判断。相反茹果已经摸清楚了这家伙不是单纯的某种金属，而是强力的磁场集合体。它所表现出来的外力，飞行也好、吸附物体也罢，都是基于这项唯一的能力！“属向之力和继能都无法将你破坏，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活物。”

向下俯冲的茹果仍在加速，“但是物体本身的磁力是受环境磁场影响的，很遗憾缺口这种地方与其他不同。没有支撑生命存活的条件，也没有支持物体运动的条件。换句话说，缺口相当于磁场的隔绝器！”

而这种隔绝效果，越到深处越是明显。只是深处对于茹果的侵蚀也更加严重，到最后每下降一米，都有窒息的危险。那铁球的吸附力果不其然变浅了，茹果已经能稍稍移动一点自己的爪子了。这种情形之下，就要看哪一方更先倒下了。诚然这个铁球没有生命不会对死亡抱有恐惧；但是茹果的意志更不是区区恐惧就能使其让步的。在飞速的下坠之中，铁球的磁力与茹果的生命开始同时递减。永衫找到了感应出的一具冰冷的尸体，将其托在背上。突然之间，之间茹果从缺口的深处向上飞窜，略过了永衫身旁。是的威格亚瑟王从不食言，一分钟的约定说到就到。在缺口的出口处，茹果已经率先一步恢复了人形，等待着永衫出来。而永衫也得到了他们本次的果实。“一分钟刚好。”

茹果微笑着。“你是怎么逃离那个铁球的？飞行的速度甚至比平常的极限还要快。”

永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在意哪一点，有一些险中得胜的欣喜，也有一点好像是生离死别的苦痛。茹果在最后关后将已经出于瘫软状态的铁球，当做橡皮筋一样直线拉伸，用属向之力凭空释放，接着巨大的弹力让他回到了地面。不过茹果望着永衫眼中淡淡的忧郁，温柔的回答道：“因为，我不会违背与你的约定。”

他更应该感谢那份铁球的优良质量，在那种条件之下，发挥了它全部的价值。迟疑的永衫像是被这一席话感动了，忘记了恢复人形这件事。恰巧被路过的监工撞了个正着!夜晚的监工虽然人少但并非为零，而永衫九色的兽体在人的眼中太过庞大和耀眼。“什么人？你们是谁！”

监工的一句不大不小的话语，可能令整个计划前功尽弃。因为这件事一旦传到新集合会议的耳朵里，一样等于失败。危急关头，一只手搭在了那位监工的肩膀上，伴随着一张熟悉的脸庞：“嘘，他们可是客人。别这么大惊小怪。”

“维克森大人......原来您吩咐的‘安静’就是指......”看来因赫洛这边也早就打过招呼，不过，信息的传递程度本来就和这个任务一样模糊。监工们虽然知道有些暗箱操作要去无视，但具体也毫不清楚。幸亏劳成功的接应了。劳仔细嘱咐：“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被人问起来的话......”“我半夜睡迷糊了，可能是梦游，记不清了。”

这里的监工对任何人都很识趣，何况是能要自己命的上上级。劳别的也没多说，让监工原路返回了。永衫静静地转化到人形，并将从缺口里拖上来的“尸体”加以展示。茹果略加寒暄：“谢谢你救了我们。”

“客气了，茹果国主。”

劳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主要是为了大局，但是还有他应尽的细致，“其实我真正救的是那个监工，如果我没让他闭嘴；那么您一定会在他引来更多人之前，让他闭嘴。”

因为这句话和不争的事实，情况突然又开始微妙起来了。劳没有忘记自己所效忠的因赫洛国王对于威格亚森的态度，而茹果也知道这里并非自己的国土。“两位再不离开，我想我们用不着谁检举，就要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永衫是站在茹果一边的，但是她曾经的工作伙伴，教会过她一个宝贵的经验，“结局可不会因为小失误而对败者怜惜的。”

换言之，失败有多种原因，大的小的，轻微的、致命的。这两位人才也立刻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由茹果扛着那具“尸体”三人从暗道离开。因赫洛，皇家魔法师协会密室。这场计划的所有参与者全都在场，上至国王，下至劳工。活至人、灵，死至幽灵。真是可观的阵容。所有人都聚焦着茹果扛回来的这具“尸体”。国王率先发言：“崇高的幻师，这难道就是杰天吗？”

大家都期待着答案。“他不是杰天，他是一个凡人，星耀团的凡人。”

星耀团的成员并不全是神灵，而佑菲只要看一眼就能知晓客观事物的真相，“他的名字是叶塞肖恩，科技人。在神灵们殒命的那场爆炸里死在了缺口。”

“科技人？”

这样一来，这具尸体上穿的这身满是灰烬的金属装甲，似乎也能解释得合理了。只是在国王眼中，这具旧时代的尸体似乎与找回杰天的主题相去甚远。不用他开口，佑菲也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迎回死去的神本来就是复杂的事，而这一切不过是佑菲的必然准备条件罢了：“肖恩本身是星耀团的人，同时也是承天国balance选中的计划对象。”

“您是说那个承天国？！”

只是过去了一千三百年而已，承天国在历史上也并没有销声匿迹。因此佑菲不想解释国王的个人偏好而浪费时间。“就是唯一的那个承天国，曾经继能文明的中心。”

佑菲的话也让国王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偏移，对于现在这个危险的时期，时间额外宝贵，国王也就没再多问这类话题了。“balance的首领靓泊启示，有一项结合过去三文明的实体成果——balance system（平衡系统）。由于过去我也曾是balance的一员所以对于靓泊启示的成果计划有着比较深的了解。”

突然间佑菲这个幽灵似乎怀念起了旧日里的时光，和那些人，佑菲在加入balance时就已经是幽灵的状态，客观之主的新历让他“假装活了一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肖恩身上的装甲就是balance system具象化的体现，尽管肖恩已经死了，但这副装甲却顶住了连神都没能顶住的毁灭。我现在要确定它是否还能继续使用。”

如果能的话，那么佑菲能借助它做很多事。接下来，谁去把装甲里的肖恩尸体拉出来，然后穿上它呢？“我想试试。”

茹果自告奋勇，“如果是身体素质或者为这副装甲提供能量的话，我想在场的诸位中我应该最合适。”

佑菲知道茹果的属向极为强大，可是他已经有更合适的人选：“不，茹果国主。奥比您更加适合，至于理由嘛，是他的继能魔法与这身装甲十分配适。”

茹果望想名为奥的男人，果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这一切都被佑菲算在心里。尽管国王自己也穿不了，但是看着茹果“当场被训”他的得意心理已经表露出来，就好像是看到久久厌恶的人终于在自己的面前吃瘪了一样，心满意足。确实奥也料到了自己可能存在的价值，自己“真相之眼”的价值，并且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奥接受了它，不过在此之前，奥先来到了国王的面前：“在穿上它之前，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国王陛下。”

“当然奥，你是我们因赫洛的荣耀。仔细想想，那可是千年前承天国的瑰宝，代表了继能文明的至高荣耀。你要是能使用它，你可就和维克森劳......”国王中途修改了措辞，“不，你甚至可以比肩旧里的精英了。”

奥却没有像国王那样，这么看重这身装甲在“史学文明”层面的价值。奥还是那个奥，一个出身普通的继能人。被骗卖到缺口当过劳工，拥有了堪比幻师的奇迹，现在又要穿上这副具有极高价值的装甲。但是，奥就是奥。那个本质没有改变。“我是个因赫洛人，理应像魔法师劳那样追随着您的意志。”

奥德前言已经确定了后语，“但是我还是想向您祈求，仔细地审视茹果国主吧。他可能不是继能人，不是我们的同类，但是他是一位好国主、一位正直的人。一位值得您正视的人。”

奥的话含有深意，如果国王明白了奥的话中蕴含着的深意，那他也会在现在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奥希望自己的国王更进一步。偌大的密室，此时显得渺小起来。密室中的每一个人，都凝望着奥。劳自愧不如他的决心，他在心境上已经超越了自己这个皇家魔法师。而后，奥来到了装甲的面前，他向佑菲示意；佑菲向他点头。靠近这身装甲，奥有些紧张。而它的面罩居然自动解除了。里面并没有什么尸体，这是空空如也的人形装甲。“难道驾驶者的尸体已经在毁灭中消失了，还是在缺口里被侵蚀掉？”

这些都是正常的，没有人放在心上，连佑菲也默认了情况的正常。只不过佑菲也早就说过，当这个驾驶者也存在未知的风险。毕竟是旧里神的造物，过了许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异变。要是单纯的损坏无法再使用，倒是最好和最坏的情况了。“你应该知道它的使用方法吧。”

佑菲就是因此，才让奥使用它的。“balance system. CX arming！”

奥按照自己脑内的方式去解读它，可是装甲并没有反应，“怎么会，用继能建立联系。这应该是正确的使用方法啊。”

这种情况，也在佑菲的意料之外。难道是balance system不愿意接受新的使用者？可以猜测的地方太多。佑菲没法判断它损坏与否，最终，人们只能暂时遗憾离场。“这副装甲就暂时留在密室保存吧，毕竟这里比较安全。您说呢，国王陛下。”

劳的话令众人警醒，即使是目的没有达成，但是在实际上他们已经背叛了新集合会议，这件事依旧是机密，不可外泄。“哎，暂时也只有这样了。”

国王很不情愿。当密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沾满灰烬的装甲寂静地躺在原地，直到门的缝隙完全合成一线；茹果的目光暗自交接，传导向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