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光照亮了城市的天空；道路上，车辆如长龙，在奔跑；路口，红绿灯，永不熄灭地交替闪现。仿佛为这城市的夜晚奏着乐歌。从英灵殿回到宿舍，陈默就看到了苏妍发给他的微信。苏妍在接到任务通知后便离开了学校，留下信息让陈默收拾好行李到武汉光谷世界城和她汇合。别人的大学书声琅琅，自己的大学刀枪剑戟。身处在安定繁华的大都市中，陈默也舒缓了紧绷很久的神经。坐在西餐厅窗边，陈默看着手里的札记等待着自己的牛排。离开学校之前，他特意找敖灵借了她的笔记。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用科学和神学能解释清楚的，女生身上就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她们为什么会手拉着手一起去卫生间，又或者她们的笔记为什么总会这么整齐。不知道是神力的加持，还是自己真的在神学天赋异禀，8个小时的车程，敖灵笔记中的神法，陈默都已融会贯通的差不多了。趁着等餐的间隙，他准备看完剩余的内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苏妍。“帮我浇好酱汁，谢谢。”

陈默低着头依然聚精会神埋在文海。“这笔记比姐姐今天的裙子还要好看吗”。陈默抬起头，苏妍正提起手里的包包向自己展示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所以，学姐你这么早来武汉就是为了买一条连衣裙。”

“不止连衣裙，还做了美甲”坐在陈默对面，苏妍伸出自己修长的双手。“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

陈默点点头。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苏妍满怀期待等着陈默接下来的话。“没了？”

苏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着桌子。“你应该说，学姐你气质出众，国色天。你是那样地美，美得象一首抒情诗，全身充溢着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风采”“哦哦，学姐你气质出众，国色天香，你是，额”陈默摸摸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烂泥扶不上墙，姐姐教你都学不会。哦哦哦，你是母鸡吗？”

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苏妍打量起陈默的身形。“给你的衣服，尺码应该正合适。”

陈默以为自己幻听了，苏妍竟然给他买了礼物。还不等他打开，餐厅服务员便推着餐车走了过来。“小哥哥，可以再帮我们再拿一副餐具吗？”

苏妍抬起头夹着嗓子问到。“学姐你没有点餐吗？”

“我的钱都用来买东西了。”

说着，苏妍眼睛瞟向自己送给陈默的礼物。陈默虽然是个直男，但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那，学姐，我请你啊。”

“西冷，5分熟，黑胡椒汁，单面煎蛋，餐前汤要奶油玉米。”

苏妍也不客气，一口气说完菜品后乖巧的把手放在桌子上。这家餐厅坐落在广场繁华地段，老板颇有品味。他没有尽可能将餐桌堆满整个餐厅，而是布置格调浪漫幽雅，处处洋溢着法国风情。这么浪漫的环境真适合约会，但陈默和苏妍却在讨论不合时宜的灵异事件。“知道封门村吗？”

苏妍低头喝了一口奶油汤问到。“中国第一鬼村？”

咽下嘴里汁水四溅的牛肉，陈默擦干净嘴角的酱汁。“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封门村？”

苏妍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对于封门村的灵异事件，官方曾用科学做出解释。之后又以自然条件为原由，政府将该村居民陆续迁出，至2007年已无人居住。但这封门村这三个字从苏妍空中说出来，即使它再科学，肯定也会存在和神有关的事情，否则蓬怀不会只是让他们两个去游山玩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只是有几个孤魂野鬼不愿归入冥界在地界作乱而已。”

苏妍说的很轻松，并没有把这次任务放在心上。“既然这么简单，那为什么还要我和你一起。”

陈默倒是觉得事有蹊跷。“可能是想让你多见点世面吧。毕竟校长和戚腾这两个老头子都挺看重你的。”

苏妍给了陈默一个算是合理的解释。“去卫生间换上吧，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苏妍指了指她带给陈默的礼物。“这次真下血本了。”

提着沉甸甸的手提袋，陈默前往卫生间。但打开手提袋，最上方有一张映着校徽的清单，陈默一愣，随后骂了一句。“你大爷啊。”

袋里是一身衣服，但不是苏妍从武汉为陈默特意买的，而是学校为每一位学生准备的校服。多功能作战裤留有位置可以悬挂各式武器，紧身T恤内缝制防弹衣为保证安全，看起来能正常一点就是脚下的皮靴和这映有烫金龙纹校徽的黑色皮夹克。换好衣服，回到餐厅，苏妍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张带字的餐巾纸在桌子上。谢谢学弟的牛排，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哦。溜的这么快，这是害怕他发彪不认账啊。打开手机，陈默无奈的结账。走到地下停车场后，陈默四处寻找苏妍和学校的大巴车。但他没有想到一辆红色SilverWraith停在陈默面前，摇下车窗，苏妍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说到。“靓仔，你系荡失了咩。”

公路上，SilverWraith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高速疾驰。“学姐你没钱吃饭，却有钱开劳斯莱斯。”

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陈默心里不是滋味。“BLACKBADGE。2016年特别定制车型，帅不帅。”

苏妍单手扶着方向盘跟着收音机哼唱音乐，身体也跟随节奏上下摇摆。“你的。”

苏妍扔给陈默一枚古铜色戒指。“我们身份的象征，可以用作通讯工具，也可以在里面存放随身物品。”

苏妍补充道。“谢谢。”

陈默有气无力的回答。“不是吧，还生气呢。”

苏妍转头看见陈默哭丧的脸，以为他还在纠结被骗买单的事情。“一顿牛排弟弟我还是请的起的。看着这车窗外的一切，我只是想到了高中同学，在猜他们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

陈默摩挲着那枚护戒。“有钱有颜有身材的和妹子花前月下，游荡在爱情的海洋里。有智慧有头脑有能力的在勤奋好学，时刻准备做社会的接班人。但像你这样的一般好好先生，肯定是躺在宿舍吃着炸鸡，扣着汗脚和其他人一起吹牛逼。”

“真好，其实我理想中的生活也是这样的。我是一个烂人，烂人就要有烂人的觉悟。校花什么的，在梦里想想就好了。打游戏和吹牛逼才是正经事。”

窗外的灯光如流星般闪烁，陈默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学姐，在学校400年，闲时间你会干什么。”

“吃炸鸡，扣汗脚。戚腾老头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偶尔翻出学校到武汉去玩几天。”

陈默好似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口气。“我们点不了外卖是吗？”

苏妍眨巴着眼睛。自己出生在大明朝，别说外卖了，就是炸鸡都是近代才有的。除了偷溜出去可以放纵几天外，好像自己在学院的生活也不是太好么。“现在想想，晚上能吃着炸鸡，喝两口啤酒，再和学姐你吹吹牛逼都是奢侈了。”

苏妍关掉收音机，看着前方莫无表情的说到。“师弟，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到845？还是后悔遇见学姐你？”

陈默抬起头看着苏妍。“都有吧。”

苏妍从后视镜看到正在看着自己的陈默，“不要看着我，这样会影响你最初的判断。”

“是后悔学姐你在空婷梦境中拿命救我，还是后悔校长和教授的教导。”

陈默带上护戒同样盯着前方。“学姐你也知道我的人生，能有一个为我付出生命的漂亮学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

“不想方芃芃吗？”

陈默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也许她正在别人怀里说着情话吧。虽然有点想她，但是不属于我的东西终究还是一盘散沙。”

苏妍点点头，“懂了，爱而不得不如不爱。”

“学姐你活了400年应该有男朋友了吧，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说过。”

说到感情，陈默突然对自己来说是祖宗辈的苏妍感到好奇。400年的时间，说不定娃都一大堆了。“大人的事情小屁孩少管。如果你还有精力就看一下封门村的信息，用护戒。”

苏妍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伸手指着陈默的左手。封门村，位于河南省焦作沁阳市郊外。相传此地历史悠久，古战场、古羊肠阪道，焦赞、孟良两员猛将曾经屯兵于此，封门村以不断传出灵异事件而著名，最著名的不过枕边鬼脸灵异事件。不仅如此，封门村建筑也存在异样，房屋逆风水学而建；村落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庙堂不拜神反拜鬼，供奉官偶。人死不出村，估计这村里每个角落都是鬼吧。这次他们的任务肯定和村中的鬼有很大关系，陈默思考得出这个结论。“是这村里的鬼出现了问题吗？”

陈默问道。“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事情发生后，河南分部多次派去的专员都从那里鼻青脸肿的回来。时间越拖越久，他们已经束手无策，这才上报学院寻求帮助。”

“这么恐怖吗？我们不会也被打出来吧。”

陈默歪着脑袋看向苏妍。“不知道，可能会吧。”

苏妍摇摇头。“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

“让你来封门村，其实是我向校长建议的。”

陈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妍。“为什么？”

“回去后，我仔细想过你是不是真的想留下来。虽然你在空婷梦境中的表现很突出，但是这会不会对你很不公平。”

苏妍一本正经的说到。“你是我带进来的，如果想离开，也应该由我亲自带出去。”

“所以前面你才会问我是不是后悔。”

苏妍点点头。“那要是我刚才说后悔了呢，你会怎么做。”

苏妍伸出手做出砍刀的姿势。“把你打晕，再帮你买张火车票，然后在郑州随便找个垃圾桶把你扔下车。至于任务，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封门村。”

“说到底，学姐你还是不信任我。”

陈默轻叹一口气。“这和信任没任何关系，可能我们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神代表着无上能力和至高地位，如果活着会被四界所景仰，威风凛凛。但死了就像英灵殿里的神一样，终究会淡出大众的视野。这是一条不归路，你只有奋力向前而且还没有后悔药。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是条不归路，那学姐你为什么还会留在学校400年。”

苏妍沉默了很久，“可能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吧。”

“我不像你，震惊四界的天才，即使离开学院也会有其他部族争抢。”

“震惊四界的天才？”

陈默第一次听到这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感到错愕。“空婷梦境里，你九剑便登临至神境，这是亘古未有的。校长和教授都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们说如果下一次异族入侵，也许只有你才能拯救四界，你就是四界的未来。”

“四界不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有那么多的神，他们也不会真正把未来交给我。更何况，他们所说的天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

陈默看着窗外，低声说。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卑的陈默，苏妍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如果不是在开车，她也许会给这个衰仔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一直相信你，即使有一天你被所有人抛弃。”

话音刚落，苏妍便感到后悔，太暧昧了。张大了嘴巴，她想说点什么结束这尴尬的话题。“谢谢。”

陈默靠着车窗轻声说。“无论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

又是沉默了很久，苏妍说道。“靠着睡一会吧，明天河南分部的负责人王自强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场特别的欢迎仪式。”

沁阳市高速路口，虽然苏妍已经提醒过陈默今天的欢迎仪式会有些不一样，但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十名身穿学院制服的帅哥美女在路边相迎，他们中哪一个不是令人瞩目的佳人才子。若披上礼服，他们便是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贵族子弟，但现在他们却在鼓起腮帮子奋力吹着唢呐。见陈默和苏妍到来，队伍后方又有一横幅拉出，欢迎陈默先生莅临河南指导工作。陈默眼前一黑，这也太社死了吧。为首一老者见陈默走出车门，便快步走上前抓住他的双手，像见了皇帝一样激动万分的说道。“苏学姐，这就是九剑至神境的陈默大神吗。”

苏妍点点头。“大神饿了，有吃的吗？”

坑陈默的牛排并不能满足她开一夜车所需的能量。到了后半夜，苏妍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乱叫。“有的有的，我们准备了河南本地丰盛的特色美食。”

王自强透过人群指着后面的早餐摊。老板娘端出三碗胡辣汤放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手里的付款码。“一共18，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来我来，陈默大神头一回来河南怎么能让他请客。”

王自强慷慨的拿出手机。喝着碗里的胡辣汤，王自强自信的说道。“知道学院本部的大神们都喜欢低调，所以这一切是我们特意准备的，不知道陈默大神是否满意啊。”

“很满意，河南分部做的很好。”

苏妍低声向陈默解释。原来几十年前戚滕这老头曾来过一趟河南，当时河南分部的部长大摆红毯宴席，出行豪车美女接送，日常生活也是有专人侍奉。可这老头对这一切并不满意，将近七天不带一丝笑容。但最后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看着热气腾腾的路边摊眼前一亮。蹲在马路边，他边喝着胡辣汤边大笑说着，这才是河南应有的味道。自此以后，学院本部派人来到河南都是以这个标准接待。在他们心里，越低调越接地气本部越高兴。听完这个故事，陈默心里凌乱了。“老干妈教授果然品味特殊。”

“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苏妍要了一份油条加了进去，看着经验丰富习以为常。“这次远超我们想象。”

王自强咽了口唾沫。“不同以往，之前封门村偶尔会有三两只鬼怪溃逃惊吓凡人，但都被我们镇压。可是这次，不是溃逃，而是入侵，几百只从外而来的鬼魂入侵，戾气极重。几个月来，两方都伤亡惨重。”

“鬼族内部的斗争不会让我们出动的，说说重点。”

苏妍皱着眉。“是的是的，学姐冰雪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事有蹊跷。”

点点头，王自强继续说道。“正如学姐所说，如果是他们之间内部出现纷争自有冥界管理。但他们也杀凡人，而且手段残忍，死者皆被分尸，死状极惨，几个月内已有数十人遭遇不幸。”

“看来要想解开这迷题只能亲自问问他们了？”

苏妍将碗里的胡辣汤一饮而尽，“带我们去封门村。”

封门村位于封门谷，谷口道路陡峭，易守难攻。凹谷形成的天然山泉水为村内提供了长期稳定的水源，环境优异，是一处隐居的绝妙桃源地。如果不是灵异事件太多让世人害怕，这里肯定会成为一处风景秀丽的旅游胜地。可能是由于常年未有人间烟火气息，陈默走在村里觉得后背发凉，阴森恐怖。“学姐，就我们两个可以完成任务吗？”

陈默担心的问道。到达封门谷后，苏妍就让王自强一行人留在谷口，带着陈默步行进入村落。“他们神力太低，留下来会有危险。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走之前我从戚滕那个老家伙那骗来了鬼玺。”

说话间，苏妍走进整个村落唯一一间坐北朝南的房子。关上房门，苏妍转身坐在那把被世人所忌惮的太师椅上。“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帮你下来。”

陈默一愣，但转然就发现，苏妍并不是在说他。一只厉鬼正悬挂在房梁上对着苏妍和陈默龇牙咧嘴。爆开周身气机，苏妍挥出一剑将它斩落在地。这鬼并不惧怕至仙境的苏妍，落地后便立马翻身，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可在即将和苏妍短兵相接时，它却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童真，随后奶声奶气的叫道。“妍姐姐。”

听到它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苏妍睁大了眼睛。“小昭！你怎么在这里。”

“不只小昭在，阿爹，阿娘和哥哥也在。”

那个叫小昭的小鬼哭泣着投进苏妍怀里。“为什么要出来吓人。”

看着满身伤痕的小昭，苏妍感到很是心疼。“阿爹说这个村子里的都是坏人，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

仇，什么仇，当年的大爆炸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苏妍即使付出生命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摸了摸小昭已是虚幻的脑袋，苏妍说道。“带我去见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