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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红尘尽斩痴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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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公园,位于北京市中心区,城内景山西侧,在故宫的西北面,属于中国古代皇家园林。北海公园内亭台别致,游廊曲折。全园以神话中的“一池三仙山”构思布局,形式独特,富有浓厚的幻想意境色彩。这里水面开阔,湖光塔影,苍松翠柏,花木芬芳,亭台楼阁,叠石岩洞,绚丽多姿,犹如仙境。北海公园属于皇上的娱乐地方,琼华岛上树木苍郁,殿宇栉比,亭台楼阁,其九龙壁最有名。苏妍摩挲着五彩的墙砖画壁。“你是说那祭坛所存放的密室就在这九龙壁后?”

“是了大人,杂家之前就是陪陛下来这进去的,就在那龙爪旁第三块砖。”

王文斌被苏妍横提着拎在手里,抬头指着那条他身前的五爪金龙。“还用,这位大人能不能把杂家放下来,这样挺不舒服的。”

苏妍也真是没客气,说放就放,王文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和地面来了一个深刻的亲吻。看着那块青蓝色的墙砖,苏妍低下头沉寂了很久。突然,她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按下了那块不起眼的青蓝色墙砖。九龙壁发出轰隆的声音,并从中间开始向里展开。苏妍手捏探火诀平静的走入密室,透过火光,密室中央有用纯金打造的一八卦太极阵法,阵法正中摆放着一九层妖塔在火光照耀下发出闪耀的金光。苏妍不禁感叹。“如此辉煌的阵法却也改变不了大明的风水,延续不了大明的龙脉。”

走过祭坛,苏妍看着埋葬当年数万死囚的牢笼。闭上眼睛,她甚至能感受到万千悲鸣声,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坟场。“哈,哈哈,哈哈哈。”

牢笼深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苏妍抽出双剑,眼睛紧盯前方的红衣女鬼。这红衣,这笑声她太熟悉不过。冥界暗潮阁中,如果不是晁苍的一缕神识,恐怕她早已经魂飞魄散。红衣女鬼探出衣袖,但她并不是攻击苏妍,而是关上了九龙壁。“既然不杀我,肯定有话要说。”

苏妍找个了凳子坐下,看着红衣女鬼。“你很聪明,但还是少了些女人的温柔。怪不得坚白会抛弃你而选择我。”

红衣女鬼转过头抚摸着自己干涸的脸颊,露出渗人的微笑。“一个负心汉而已,只有恶狗才会把他当作宝。”

苏妍面容冷酷,不带一丝惋惜。红衣女鬼飘在苏妍身后,把两双似枯骨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小姑娘倒是伶俐,但终究是输了。这四百年,你心里依旧有坚白,而他心里却只有我一个。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折磨人心远比杀人更有意思。”

苏妍冷笑一声。“邪恶总是臭味相投。”

“我是万历年间的华阳县主,论家世背景可不是你这个乡野大夫家能比的上的。”

“为了荣华财富就能抛弃未婚妻,也能在你失去地位的时候退避三舍。”

“他只是不爱你而已。”

红衣女鬼站在苏妍面前,勾着她的下巴。“为了我,他可是甘愿付出了生命。”

苏妍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波涛翻涌。“你一定很好奇吧,那我们就从万历四十七年说起。坚白高中状元,风光无限,当朝皇帝对他寄以厚望。那一年,也是我们初识的时刻。”

万历四十七年,秦坚白身穿红色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在锣鼓喧天的北平城内缓步前往紫禁城。本就玉树临风的秦坚白在状元光环下更显风度翩翩,一瞥一笑便能迷倒万千少女。看着楼下的翩翩少年,女孩坐在窗前双颊带着红晕问道。“小婵,他是谁啊。”

那个名叫小婵的婢女拿着一块桂花糕放在她的手里。“县主,那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状元?”

华阳县主惊讶的看着小婵。“是啊,这位大人二十二岁便中了状元。朝堂上都说他是大明朝的希望,连陛下都是赞赏有加呢。”

“哦,是这样啊。”

探出头,华阳县主痴痴望着秦坚白渐渐远去的背影。“要小婵说啊,中了状元招驸马。这位少年郎与我们县主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看出了主人的心思,小婵打趣的说道。华阳县主挺了挺腰肢,害羞的低下头。“小婵你别胡说。我,我就看到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位天才,为我大明高兴而已。”

小婵连忙行礼说道。“是,是,是。我们县主最是爱民如子了,对那才貌双全的状元郎没有一点男女的意思。”

华阳县主伸出粉拳打了一下身边的婢女,但随后又看着小婵叹了口气。“虽是才貌双全,但人品如何却不曾知道,万一陛下被他蒙骗了怎么办。”

这小婵也极会察言观色,揣测到主人的想法赶忙说道。“县主既有担心那何不试试他的人品呢。”

“可我们终究是女眷,后宫不得干预政事,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

“可太祖也有一位孝慈高皇后,我们又没有谈论国家大事,只是暗中试探一下。如果真能发现了这状元郎是一个负心薄义之人,陛下不仅不会怪罪,还会夸赞县主您巾帼无双,忧国忧民呢。”

本就有意的华阳县主也就这小婵说的话点点头。“那就为了大明去试试他吧。”

状元及第再加上少年英才,秦坚白宅府门庭如市,拜访者络绎不绝。看着傍晚依旧宾客如云的宅院,华阳县主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抱怨道。“这么晚了他们也不知道回家,害得本县主在这站了这么长时间。”

“县主,我们现在是乡下逃荒而来的小丫头呀。”

小婵用衣袖擦了擦地上的石砖,扶着县主坐下。打探到秦坚白的住址后,华阳县主便带着小婵穿了一身破烂不堪,浑身酸臭的素衣走到秦家门口。但奈何来访者太多,害怕自己县主身份会被识破,所以她们便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旁等了许久。“小婵,那女子说的没问题吧。”

小婵笑着帮华阳按摩双腿。“县主您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姑娘本是关外一富贵人家,因战争动乱,她父亲得罪了当地知县,所以才流落至此。”

“可会是他们家有违犯我大明律法?”

华阳打落了飘在肩膀的枯叶说道。“他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家,倒是县令腐败怠政,欺压百姓。家里出事后,这姑娘不是没告过官。只是那县令颇有些后台,再加上关外天高皇帝远,官官相护,所以她才并未成功。不过幸好她遇见了县主您,我们虽借了她的身份,但也帮她平了冤屈,这也是她的功德造化呀。”

华阳县主点点头,转头看向依旧车马如龙的街道。秋风萧瑟,弯月高挂,蝈蝈和纺织娘发出清脆响亮的叫声。秦坚白送出最后一批宾客上了马车,疲惫的说道。“老黄,关门闭客。”

“大人,救救我们姐妹两个吧。”

满脸灰尘的华阳县主见周围再无他人,便拉上小婵哭诉着跪倒在秦坚白面前。深夜里两个妙龄少女就这么在他宅门前大声喊冤,高喊救命。虽然近段时间秦坚白见识不少大场面,但还是被华阳二人吓了一跳,于是赶忙俯下身扶起她们。“二位姑娘快起来说,有什么能帮忙的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大人,这是我姐姐,我们是从关外逃命来的。”

小婵挽着华阳擦拭着眼泪。华阳用衣袖遮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两只浓眉大眼娇滴滴的看着秦坚白。“这位好心的大人,我们家里被奸臣所害,父母蒙冤落难,幸得管家拼命护送,我们两姐妹才得以逃脱。”

更深露重,两个妙龄女子在自己宅院前大声喊冤,若是让不轨之人知道了,日后定会以此做污点来打压自己。秦坚白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两个瘦弱的女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两位姑娘还没吃饭吧。老黄,吩咐下去,准备些酒菜,顺便烧一锅开水,找出两套干净衣服让两位姑娘洗漱梳妆。”

昏暗灯光下,女子曼妙身姿的秀影在窗前呈现,屋内热气升腾传来阵阵笑语。“县主,这秦大人倒是个真性情。若是换个人不一定能收留两个身无分文的逃难女子,更不可能供我们洗漱和吃食。”

小婵站在浴盆边为华阳县主添了一瓢热水。华阳伸出自己洁白无瑕的修长玉腿说道。“但是只凭这些并不能得出他绝对是一个好人,先看看他会如何替我们申冤吧。”

饭桌前,秦坚白看着烛光下刚刚洗漱完毕,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的华阳县主愣愣发呆。看到盯着自己发愣的秦坚白,华阳县主脸颊微红,害羞的低下了头。“大人,大人。”

小婵抿嘴笑着说道。听到呼唤,秦坚白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失了礼数,同样胀红了脸指着桌上的丰盛佳肴。“两位姑娘先用些酒菜吧,等吃饱了肚子我们再详细谈谈令尊的冤屈。”

华阳红着眼睛站起身喃喃道。“今夜已经很麻烦大人了,又怎敢让大人以前程做赌注为我们申冤,妹妹我们这就走。”

看到眼前的佳人楚楚可怜,秦坚白赶忙拉住华阳的手说道。“姑娘莫怕,吾是当朝状元郎。三公九卿是在下尊师,五府十三衙是我好友。纵使你有天大的冤屈,我也定能帮姑娘平反。”

烛光所照,佳人才子,脉脉相对,深情流露。如只看剪影,谁人不会祝福这一对新人。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秦坚白连夜替华阳赶出了一份诉状,信心满满的敲开了京都府都察院大门。府衙之上,明镜高悬之下,都察院都御史贾青天读完秦坚白的诉状后,面露愁容的看着跪坐在台下的华阳三人。“秦状元,此案本都御史都已了解,但还是请借一步说话。”

贾青天站起身准备走进后堂。“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堂下都是与此案有关之人,贾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秦坚白挺直了腰板,义正词严的说道。贾青天见他如此坚定不曾起身,便走下台附耳低语。“这县令是吏部尚书杜大人的远亲,秦状元切莫因一平民百姓误了自己前程啊。”

秦坚白转头严肃的看着贾青天。“贾大人这番话究竟是替秦某担心,还是怕误了自己的前程。你这么做可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帽,陛下的信任和这匾上所写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秦坚白说的雷霆万钧,众人听的也如雷贯耳。贾青天被他这一声呵斥显得面子挂不住了,愤恨的甩去衣袖重新坐在桌前敲响了醒木。“秦坚白,既说她们有冤屈,那你可有证据。仅凭你白纸黑字就想污蔑我朝钦定的县令?”

贾青天看着依旧神采奕奕的秦坚白,轻蔑的笑了笑。“莫不说你只是个状元,就是当今首辅大人来此没有证据,本都御史也恕难从命。”

“是否有冤屈大人一查便知。”

“这偌大的都察院每日都有数百桩案件,若如都像你们一样没有一丝证据,那我底下的人便是累死也完成不了,何况你怎知她们两个不是心怀不轨,蛇蝎心肠,蓄意诬陷?”

秦坚白终究是多年不遇的少年状元,前途辉煌,日后封侯拜相也犹未可知。贾青天思索再三,终究是缓和了语气。“秦状元,人心险恶。英雄救美是一桩美谈,可也有褒姒祸国,你可莫被这两个娇滴滴的姑娘蒙骗了。”

贾青天这一番话倒是让秦坚白红了脸,嘴边的话久久未能说出。挥了挥手,贾青天头也不回地走进后堂。“秦状元请回吧,若有证据,本都御史一定替那两位姑娘讨一个公道。”

出了都察院的大门,也许是自己心有愧疚,也许是刚刚贾青天说出了他的内心所想。秦坚白留下一句让华阳二人先回院内等待,他去御前见驾便匆匆离去。“什么,什么?”

华阳看着远去的秦坚白愣了一下。“县主,他说要去见陛下。”

小婵着急的直跺脚。“这愣头青,他不要命了。小婵,我们也快进宫。”

坐在马车上,秦坚白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太冲动。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已经说出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皇宫。乾清宫内,万历皇帝将秦坚白的诉状放在一旁。“秦状元就只为这点小事来见朕?”

秦坚白暗自打了打气,叩首在御前。“回陛下,臣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我大明有三千多位县令,他们是朝廷的根,是最能代表陛下一言一行之人。若他们坏了,天下失了民心,臣害怕边疆不稳,战乱又起。”

“没有证据,就不害怕朝堂之上说你黑白不分,被美色诱惑,这只是一场他人毁你前途的阴谋?”

“臣怕,但臣更怕这是事实。大明江山和臣的仕途相比,臣甘愿为此肝脑涂地。”

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帝,秦坚白视死如归的再次叩拜。万历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上来吧。”

看着跪在自己身边打扮雍容华贵的华阳,秦坚白瞪大了眼睛。华阳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十米远的秦坚白,生气的踢开脚下的石头。“怎么,我是骗了你,但也不至于生气到现在吧。”

秦坚白在远处跪下,淡淡的笑了笑。“臣不敢。”

“我的身份是假的,但这案子是真的,何况你也因获得福被陛下提携到工部。”

华阳走到秦坚白身边抿着嘴唇轻声说道。“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吗。”

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两情相悦,才子爱佳人,佳人也爱才子。目光所至,电光石火,两颗早已躁动不已的心在此刻燃烧交融。这一年,他们走遍了这北平城每一片土地,看遍了每一处山水。时间是良药,它能让人忘掉想忘掉的一切,也能让人感受到未曾感受到的七情六欲。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十八日,神宗驾崩。仅仅一个月后,光宗泰昌帝也随之而去,天启帝即位。接连两帝离世,大明的朝堂之上暗潮涌动。天启元年,熹宗即位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制定国策,也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命令工部在北海公园秘密挖空了地底。“坚白,已经好久见不到你了。”

华阳夹起一片牛肉放在秦坚白的碗里,抱怨的说着。“阳儿,陛下有令,我们工部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沐了。”

秦坚白拉着华阳的手,面带柔情的说道。虽是不满,但华阳县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疼的看着秦坚白点点头。天启二年,北海公园的密室终于完工,身为工部侍郎的秦坚白也因此得到皇上恩旨,即将迎娶华阳县主。这本是人间喜事,他们二人也终将圆满,但却在钦定大婚日子三天前出了变数。那天深夜,皇帝下旨命所有督建密室的官员和工匠在北海公园集合以待封赏。密室之中,天启皇帝高高坐在皇座之上,身边站着魏忠贤和那国师。“国师,真的全杀,一个不留?”

看着台下数千人,朱由校心有不忍。看出皇帝有所顾虑,魏忠贤上前笑着说道。“陛下,这些人的性命可终究比不上咱大明的天下啊。若他们之中有别有用心者出去说了什么谣言威胁到这祭坛的安全,那可得不偿失啊。”

朱由校指着台下不知所措的秦坚白说道。“那可否留他一条性命。这是鲜有的少年天才,神宗和先帝多有赞叹,更何况前几日朕刚刚下旨赐婚,在这个时刻杀了他,朕于心不忍啊。”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大明人才辈出,还缺一个少年天才吗?”

国师严厉的语气让朱由校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罢了。”

圣旨已下,东厂侍卫从后接连斩杀。霎时间,哀嚎四起,尸横满地,鲜血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形成了世间罕见的血池,实乃人间地狱。本应是场不见天日的秘密屠杀,却被一红衣女子从外面打开了大门。华阳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在血泊中焦急寻找熟悉身影。“坚白,坚白。”

“华阳,我在这。”

人群中,秦坚白挥着自己的双手。生离死别,二人在最后一刻深情相拥。“华阳,你怎么会来这里。”

皇椅上,朱由校不可思议的问道。华阳跪在血泊中,任凭鲜血飞溅在自己雪白的肌肤。“陛下,华阳请求您放我夫君一条性命,他可为了您忠心不二,肝脑涂地啊。”

“华阳,你糊涂。现在马上离开,朕全当你没来过这里。”

朱由校声色俱厉的指着大门。华阳看着自己周身被鲜血浸湿的嫁衣,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皇座上的朱由校。“陛下,既然华阳县主甘心一死,那就成全她吧。”

国师挥了挥手中的麈尾,轻描淡写的说着。朱由校听到国师这一句,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皇帝。“放肆!这大明朝还姓朱,朕还是天子。”

国师也不甘示弱,转头露出冰冷到瞬间可以冰冻住对方的眼神。“陛下可别忘了光宗皇帝是为何而死,而留给大明又有多少时间。”

皇帝也有软肋,也有感情。守卫祖宗留下的家业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宿命,在这一方面,身为天子的他也会感到无能为力。“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切莫因一女子误了国家大事。”

朱由校低下头,他不敢再去看一眼华阳,他不敢看到这台下满是绝望的目光,他也不敢看到由他自己亲自下令而产生的人间地狱。这一刻,他感到了作为皇帝的无奈,这一种无可奈何。他不能像常人一样去发泄,也不能将这一切推倒重来。在这血与泪的命运下,他只能独自忍受。“朕累了。魏忠贤,这里交给你和国师,事后报朕。”

朱由校走下龙椅踉跄着走出大门。望着天上的月亮,他感到自己心里有了一丝宽慰。“愿这月光能抚慰这些无辜者的灵魂吧。”

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华阳眼里也失去了光泽,呆呆的靠在秦坚白怀里。“县主,您说您这是何必啊。以您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魏忠贤扶起在梦境般的华阳。也许是失望,也许是临死前的恐惧。华阳闭上眼睛,哽咽的流下泪水。“罢了,老道我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便给你们一条生路。”

国师从袖口拿出两粒药丸。“红色的是先皇所剩的药丸,黑色的是忘情丹。你们其中一人要吃下这红丸,十年后会随光宗陛下一同起死回生。谁去谁留,你们自己决定。”

秦坚白抱着华阳,抚摸着她的脸颊。“阳儿,我们谁都不要吃,就在这九幽之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华阳并不愿意,起身坐在秦坚白身前,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坚白,此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这一年我们经历了很多,我相信你,十年后我们再做夫妻。”

华阳毅然决然走到国师面前将红丸一饮而尽。下一刻,在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了繁星,看到了大明的山山水水,看到了她和秦坚白的十里红妆。“这就是死亡吗?”

“所以你很骄傲吗?”

苏妍言语中带着不屑,也带着嘲讽。“现在人间有一个词我觉得形容你正合适,叫恋爱脑。是一种爱情至上的思维模式,那些一恋爱就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爱情和恋人身上的人。”

华阳也不生气,坐在朱由校的龙椅上挑逗着苏妍。“那你知道什么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苏妍沉默不语,对敌人最残忍的态度就是不屑一顾和毫不在意。“这个密室,我呆了四百年。四百年的寂寞,四百年的孤独,四百年的悲伤,四百年的不见天日。执念让我自己变成了恶鬼,让我变成了如此丑陋。”

话到此处,华阳突然变得激动,伸出衣袖牢牢勒紧苏妍的脖子。“是你,是你杀了坚白,毁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青光闪过,一支发簪划破红色衣袖,在危急时刻救下了苏妍。“四百年,老娘我可活了千年,要杀我闺女也要看看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任春竹爆开气机,亮出红色狐尾严阵以待。挣脱出束缚,苏妍赶忙带着任春竹跑向大门。“春竹姨,快走。咱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神境和仙境有天地之别,即使苏妍再是无限逼近神境也终究仙境。华阳微微一笑,将苏妍和任春竹当作玩偶一般拉到自己身前。“狐狸的骚味,真冲!”

任春竹朝着华阳吐了口唾沫。“再骚也没有你这丑东西的口气臭。”

华阳探出伶俐的衣袖,雷霆万钧般朝任春竹飞去。“找死。”

任春竹自知没有力量闪避,闭上双眼喃喃道。“沐儿,娘来陪你了。”

旋风过后,华阳自信的回过头,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嗯?”

,看着眼前咬住自己衣袖的柯基,华阳愣住了。猛的抽回衣袖,那柯基却牢牢咬住扑在华阳身上。“畜生,你也敢坏我好事。”

抖动落自己红色嫁衣上的狗屎,华阳愤怒的将十分扔到一边。“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一把铜剑从门外飞进,划破了华阳的红色嫁衣和些许长发。“学姐,这就是那畜生秦坚白上位所牺牲的棋子?”

陈默和韩菲扶起呆呆看着自己的苏妍。“我不允许你侮辱坚白。”

华阳伸出自己的鬼爪,狰狞着朝陈默飞去。陈默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锁紧了瞳孔,铜剑似狂龙而出,将华阳钉在了龙座之上。“华阳县主,我真为你觉得可怜。明明是被他人所做的一颗棋子,却到死都不知道那人的阴谋,还以为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韩菲从护戒中拿出朱由校的玉佩扔在华阳面前。“这块龙纹玉佩你不会不认识吧,就让我说说你心里那个人是有多么猥琐,多么十恶不赦。”

天启二年,北海公园密室中,当朝国师曾单独召见过魏忠贤。“魏总管,你是想当一辈子太监,还是想做回真正的男人并取代这龙座上的那位。”

烛光下,国师轻描淡写说出的大逆不道让魏忠贤两腿发软,浑身冒冷汗。他有野心,但终归只是想做一个权臣,叛逆谋反却从来没有想过。“国师,大明虽风雨飘摇,但还是朱家王朝。”

“愚蠢!我既能设此神法,便也能推翻皇座上那位,改朝换代只在翻手之间。”

魏忠贤曾死在国师手中,须臾间又被国师救回。起死回生,在鬼门关的一遭让他对国师的敬畏远超皇权。这一年里,魏忠贤虽是内宫大太监总管,但对这小皇帝腹诽心谤。“国师想怎么做。”

“将这祭坛上的泰昌皇帝塑像改为我的塑像。”

魏忠贤大惊。国师这数十年的筹划原来只为现在,什么神定天子,什么金龙降世,什么守卫大明,这些都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取代泰昌皇帝,窃取大明的龙脉,享受这世间香火塑造金身。见魏忠贤愣愣发呆,国师仅仅一个眼神便帮他下定了决心。那是杀人的眼神,是在泰昌元年魏忠贤质问国师被拉去阎王面前走过一遭的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他此生的梦魇。安排好后事后,国师便翩然离去。天启六年,魏忠贤出任司礼秉笔太监,极受宠信,被称为“九千九百岁”,排除异己,专断国政,以致人们“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权力是一种欲望,当一个人在权力的顶峰时总会有其他的欲望。但他的欲望不是当皇帝,而是成神。天启一年密室的事情朝堂之上只有三人知晓,秦坚白自然也成了魏忠贤的爪牙。身有权利的欲望不是寻常人可以舍弃,他也随着魏忠贤的权势滔天也身处高位。朝堂之上,他是不畏强权的大明忠臣,但私下确实阉党第一走狗。明里一套背后一套,秦坚白既得了实权也得了名声。仅仅六年间,他多次娶妻纳妾,在兴致消磨殆尽后便又将那些世家千金暗地处死。说之为禽兽,都是侮辱了禽兽两个字。天启六年五月初五,秦坚白领了魏忠贤的密令,在北海公园处私自埋藏了数万炸药。五月初六巳时,远在后宰门火神庙的魏忠贤使用国师所留语录中的秘术招来鬼火降落在密室中。爆炸过后,他又招来狂风吹走人群的衣物,卷起财物齐落在西山和昌平校场之中。北平突遭奇异爆炸,朱由校当然一方面命大理寺探查,另一方面命魏忠贤寻隐世国师。本就是魏忠贤所做的局,他肯定不会揭穿自己。领圣旨后,他只在直隶等地停留一天后便返回北平。面对朱由校,他伪造了国师书信。信中,他批判了朱由校以人命为养料供奉光宗,此举已被天庭所知,爆照就是天谴。随后又以神谕斥责他年幼不谙世事,在皇位只会祸国殃民。朱由校看过信件后,自知已铸成大错,为了大明,也为了自己父亲以生命换取的江山。灾后第三天,皇帝颁发圣旨追究大臣的责任,下了一道“罪己诏”,将自己痛骂一通,并表示要亲自赴太庙祭拜。他指示所有的“中外臣工”都要穿朴素的服装,务必竭力虔诚地“洗心办事”,“痛加反省”,以便期望王朝“长治久安,万事消弭。”

自此以后,朱由校再无心朝政,内外大权全归于魏忠贤,阉官除王体乾等人外,还有李朝庆、王朝辅、孙进、王国泰、梁栋等三十余人,做左右拥护。外廷文臣有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称为“五虎”;武臣则有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戮,称为“五彪”。还有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少卿曹钦程等人,称为“十狗”。又有“十孩儿”、“四十孙”等名号。而做崔呈秀这帮人门下的,又不可胜数。从内阁、六部到四方总督、巡抚,都遍布他的死党。天启七年秋八月,朱由校驾崩,信王朱由检即位。崇祯元年,朱由检命大学士韩爌等人审定逆案,这才将魏忠贤的党羽尽数逐出,东林党人又得以进用。魏忠贤自知已是穷途暮路,但他并没有觉得失败。因为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皇权,而是皇权背后的龙气。为了自己的成神梦,他命秦坚白远走河南寻一秘境以百年时间供奉自己肉身。随后,与同伙李朝钦在阜城南关客氏旅店痛饮至四更,最后一起上吊自杀。“那老道想窃取大明龙脉,却被魏忠贤狸猫换太子,而你那秦坚白也不是什么好人。四百年前,他来到现在的封门村,设下阵法让此地隔绝于世。阵法大成后,他没有按照魏忠贤的命令所办,而是将他的人偶放置中庭。一代又一代的村民永远活在了他的恐惧之下,活着被消耗生命,死了也逃不过魂飞魄散。”

话到此处,韩菲将手里另一本书籍扔到华阳脚下。“天启皇帝驾崩后,他并未转世,而是在九幽之下做了一名乞丐,这本书就是他这四百年所做。”

“大明是一代绝世王朝,它从不缺少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朱由校虽被称为木匠天子,但他也是心系朝堂。如果不是光宗被那老道所害,大明也许真的会中兴。”

陈默拿出苏妍的鬼玺放在华阳面前,气势磅礴的向她下达了指令。“华阳县主,四百年已过去,沧海桑田早已变换。你所在意的执念在九幽之下自会有人替你解答,如今我替你解去封印。待看完这本日记后,你便可以转世投胎,重新为人了。”

鬼玺既出,纵使玄神境的华阳也难以抵抗。走出大门,陈默重新将九龙壁恢复原样,又以阵法封印住密室。自此以后,泰昌到天启年间所发生的的荒唐事也随着一片片符文永远尘封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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