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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情往往会酿成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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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注脚吧。此时此刻,曾洪钊想起了在部队工作时有两次机遇竟然与他擦肩而去。人的一生真是让你捉摸不透,命运往往不会主宰在自己的手里。曾洪钊在入伍第四年时,他所在营里有一个士兵提干名额,而且他当年因军事比武荣获三等功(士兵提干其中有个硬性条件是当年至少有三等功),各方面条件他都具备。然而,在营党委推荐前夕,教导员找曾洪钊谈话,说他还比较年轻,他今后还有很多机会,在营的历史上,第四年兵提干十多年来尚未出现过,让他发扬风格,将名额让出来。曾洪钊懵懵懂懂地便一口答应,他后来得知,他让出的那个名额给了其它营的一个第六年兵。此后第二年,他又遇到提干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必须抓住,因为士兵提干有年龄限制,而且每年规定的条件都不相同,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在军旅生涯中有可能他将再无缘提干了。但那次他又与提干失之交臂。原因是,他配合参加的一个作训课题在上级验收时发现有“作弊”行为被通报批评。本来,曾洪钊不是课题组核心人员,他只是作为一个“演员”在课题模拟现场回答问题,上级部通报中也没有他的名字,“作弊”应该和他无关。俗话说,人在倒霉的时候放屁都砸脚后跟。当年,他们团将曾洪钊作为提干对象报到政治部,但由于有人举报,夸大了他的作用,被描述成参与作弊的一分子。不久,他便从预提对象的名单中被拿下。因这两次提干未成,曾洪钊才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命运捉弄”的滋味。直到他遇到程梅梅,才感到自己的灰暗人生打开了一扇窗户,从些许的窗缝中射进来一缕缕亮灿灿的光。新*婚之*夜刚刚和华芳菲生涩而笨拙地……之后,吴振国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慌忙爬下床,急急地掌上灯。然后,他手拿高台蜡烛,在覆身翻滚过、还散发着余温的床单上仔细地边照边看。华芳菲22岁的生日已过,前一天还是待在闺中、尚未出阁的大姑娘,今天经过热热闹闹的婚礼,入洞房后,她便是地地道道的吴家过门的媳妇了,具体一点就是吴家洼村的吴振国的老婆。华芳菲用眼睛的余光看看了自己身边的丈夫,他正在举着蜡烛在低着头像狗一样在床单上搜寻着什么,她诧异地轻轻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吴振国颤着声,似乎有一些激动地说:“俺娘说了——一定要看看的。”

华芳菲一下子坐起来,不安地问道:“你娘让你看什么?”

吴振国拿开蜡烛,放在床边的矮凳子上。他坐在床边,半天不发一言。作为女人,华芳菲对刚才的一幕已经明白了,她理解吴振国娘的心思,这位心细的女人还真不简单,说明华芳菲这几年在村里的“流言蜚语”果真传入了老女人的耳朵里。在他们二人的世界,在洞房花烛之时,一对新人不是在耳鬓厮磨、缠绵细语,而是在床上一边各坐着一个,各怀心事地打起“静坐”。华芳菲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将要怎么样,看样子丈夫已经发现了什么。吴振国越想越懊丧,大声质问华芳菲:“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芳菲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吴振国讽刺地说:“我宁愿信我娘的,也不信你的那一套,我要眼见为实。看来你和王增春是不是真的已经那个了?”

华芳菲双手抱头,表情木然地望着床单,过了一会儿,她对吴振国说:“我和王增春之间的事你们吴家是知道的,在没过门之前都已经讲开过了,你现在还提这事,有意思吗?”

吴振国冲着华芳菲骂:“你华芳菲和王增春这个王八蛋让我做王八,我一辈子也饶不了你们……”华芳菲懂得,此时此刻,他的丈夫吴振国是多么委屈、痛苦,他觉得自己受了辱,会丢人一辈子的,他压抑着自己心底咆哮的声音,唯恐让外人听到,不管怎样这是“家丑”,万万不可外扬的。吴振国在假期过了还不到一半,仅仅一个周的时间,他和华芳菲同床共枕才几个夜晚,便找个借口离家返回部队了。这一走,从此再没有和华芳菲重续夫妻之缘,如恶梦一般的日子悄悄地向华芳菲走来。吴振国离开家第二天,华芳菲便开始面对婆婆的刁难,她实在忍无可忍,搬回娘家住下。王家庄村东面的小河边,波光粼粼,微风习习,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静静地流淌的水面上,松软的河滩踩上去沙沙地响,两岸是茂密的庄稼,呱呱蛙鸣声和唧唧虫啾声交织在一起,好像给这明朗的夜晚演奏“琴瑟和鸣”之曲。王增春和华芳菲两位年轻人并排坐在河岸边,他们望着天上的星星,各想自己的心事。王增春和华芳菲从小同在一个村里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如亲兄妹般地要好,等他们俩稍稍长大,在旁人眼里,俩人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儿,而且双方父母在心里也完全默认,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然而,突然有一天,王增春自解放前就杳无音信的伯父却从美国给他们来信了。王增春的伯父是解*放*前*夕逃到台*湾的国*民*党*老兵,几十年来,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王增春一家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位伯父是死是活,更没有奢望有一天会能给他们写信。王增春清楚地记得,在接到伯父的信没几个月,农历1988年春节的前几天,与家人分别40年的伯父风尘仆仆地回家了。伯父看到大陆这边生活水平远远比不上那边,尤其看到王增春一家,日子过得过“可怜见”,那边老百姓普遍过上了富裕的小康生活,而自己的家乡却仍在低水平的刚解决温饱阶段。伯父临走时便和家人商量,想从孩子们中间带走一个,以便减轻他们的负担。王增春父母欣然同意,孩子们多,他们当然舍得,更何况是跟着自家兄弟到外面出去“享福”,这是何等好事!商量来商量去,便准备将王增春交给伯父带走——过继给他伯父。这个消息传到华芳菲的那里,她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王增春——他心爱的人可以有一个好前景了,但她担心——是不是王增春不会要她了呢?王增春准备台*湾之行,是伯父走后将近半年多时间。这期间,华家曾向王家探了几次口风,但王家却没有明确表态,他们说,这得看孩子心里是咋想的。越是这样,华芳菲却倔强地认为,嫁不嫁给王增春和王家没关系,只要王增春能带她走就心甘情愿。华芳菲的父母劝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吧,你跟着王增春去台*湾*,这不是从前村到后村那么容易,两边还隔着大洋呢,更何况咱命中没修得来这福分。虽然双方父母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知道让两位年轻人闹着玩玩吧,到如今是更不可能成的事儿,但王增春和华芳菲却山盟海誓地相互许诺,今生今世一定要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王增春过两天就要走了,离开生他养他的家乡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启他美好而幸福的生活。两位年轻人今晚相约在一起,互诉衷肠。华芳菲将头偎依王增春的肩上,问道:“增春,你到那里后,多久才能把我接过去呀?”

王增春胸有成竹地说:“菲菲,你莫担心,我问过办签证的人了,他们说到台湾后,最多半年时间,得需要那边开一个什么证明。回到那儿,我再找我伯父商量,就说咱俩在家已经成亲了,想办法把你一定接过去。”

华芳菲憧憬着美好生活,似乎台湾美丽的日月潭、阿里山已经朝她招手,王增春已经将在台湾的家安置好了,富丽堂皇的婚房,高挂着大红灯笼,绣着对对鸳鸯的大红绸缎被子,上面洒满花生、红枣和栗子……她沉迷地幻想着这一切,躺在月光下的河岸边。华芳菲眼睛里含着泪花,喃喃地说:“春,你快把我带走吧,快呀——”月亮羞涩地扯起一片云遮住了自己,如同一袭黑黢黢的薄幕笼罩着大地,各种动物的叫声如琴瑟和鸣般依然此起彼伏……王增春拥抱着华芳菲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管走到哪里,有多大困难,生生死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华芳菲眯着眼不停地吻着他,胸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伤感,她柔声说:“我把自己交给你了,也算是见证咱俩二十年的情分吧,无论你将来要不要我,我都没有什么遗憾的。”

王增春说:“菲菲,若是我辜负了你,让我掉海里喂鱼。”

然而,王增春去台*湾*后,既没有掉海里,更没被鱼吃掉,但他给华芳菲许下的诺言却一生没有兑现,他去台*湾*不几年便移民到了美国。华芳菲苦等王增春却音讯全无,更别说带她去台湾了。她和王增春俩人的事成为了附近村民茶余饭后的笑谈,如风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曾洪钊和程梅梅都是同年入伍,曾入伍时是19岁,而程是16岁。当程梅梅与佟以豪两人重续旧情、处得如胶似漆的事从同年兵战友那儿传到曾洪钊耳朵里的时候,其实他和程梅梅打“冷战”已经有些时候了,具体时间好像是在他从亘永律师事务所辞职不久之后吧,程梅梅把孩子送到老人那里照顾,而她便三番五次地夜不归宿,对丈夫对家务几乎不管不问了。最初,曾洪钊想极力地挽救他的家庭,琢磨着找个机会和程梅梅或者佟以豪谈谈,但当他看到程梅梅对他冷若冰霜的脸和轻蔑而得意的神情,他于是退却了。程梅梅不是以前的程梅梅了,她变了,变得是那么势利,变得是那么冷酷无情,他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形而绝无夫妻之实了,象这样的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但他们二人谁也不愿主动提出来离婚。对于程梅梅心里本来发虚,如果她提出离婚找什么理由呢?而曾洪钊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耗着,他倒要想看看程梅梅到底会演一出什么样的戏!只要她敢提出来,看她在父母面前如何收场。但事事难料。有一天,程梅梅和她父母一起来到家里,这让曾洪钊倍感惊讶,因为从脸上看得出来,他们一定会有事找曾洪钊。一阵沉默之后,最后还是程梅梅的父母开口说:你曾洪钊已经一年多时间没向家里上交工资了,而且发现在外面还有“女人”,这样做太对不起梅梅,太对不起多年来有恩于你的岳父岳母,更对不起尚未成年的孩子。他们一定向梅梅讨个公平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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