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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我不得志时,你却默默地欣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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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灵山滨临东海,山姿挺拔,奇峰险谷,植被茂密,泉水叮咚,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曾洪钊和刘蓉蓉兴致颇高,两人途中几乎没有停歇,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的观海台,他们二人驻足休息,远眺大海。一阵阵海风过来,吹得松林呜呜作响,掀起的波浪拍打着嶙峋累累的礁石,溅起的层层浪花翻转下去又被抛上来,一群群海鸥低旋徘徊,传来一声又一声幽长的叫声。刘蓉蓉站在观海台上极目远望,说道:“此时此景,我突然想起了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里的一句话: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如果将这句话刻在此处再合适不过了,也让这座山多一点文化气息,呵呵。”

曾洪钊笑道:“你和古人一同感怀啊。除了这一句,你还能想到哪些呢?”

说罢,他心潮翻涌,似有所思。刘蓉蓉故作冥思苦想状,不一会儿,她继续说:“比如曹操《观沧海》里有一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这一句若用在此处也恰好应景,你看如何?”

曾洪钊答:“这些都是千古绝唱,我同意你说的这些诗句暗合眼前的美景。但我和你的感受是不同的。”

刘蓉蓉调皮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说看,听听你的高见。”

曾洪钊说:“你看大海辽阔无边,让我联想起一个人是不是应该同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地过一生,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看到此景是感怀,而我是伤怀,但最终是不是都是趋于一致的呢?或许是吧。比如,我突然想起了唐代诗人崔珏的一首诗——《哭李商隐》。我只给你背诵这首诗的一部分:‘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刘蓉蓉说:“这首诗是我第一次听到,但我能体会到它表达的意境,诗以言志嘛。它虽然在文字上没有和海沾一点边,但它所蕴含的气魄却和大海一样,人人都渴望循志笃行,但挫败、失意不应该打倒一个人,李商隐英年而殇,后人感怀,我们应反其意而为之,象大海一样包容一切,以宽广的胸怀拥抱未来,意下如何?”

曾洪钊听了刘蓉蓉的评论,赞叹道:“蓉蓉能有如此高见,在下佩服,正合吾意。这也足以说明你的古文修养的确不是一般。”

听了曾洪钊的赞扬,刘蓉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说:“我们别再忧思古人了,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相互扶持着,沿着崎岖的山路说说笑笑爬到了山顶。此时,曾洪钊触景生情,面朝大海情不自禁地抑扬顿挫吟诵道:“我站在高山之上兮,远眺大海不可尽兮。大风起兮云溃散,松涛歌兮树缠连。我站在高山之上兮,远眺大海不可尽兮。天苍苍兮野茫茫,万物生兮世间昌。我站在高山之上兮,远眺大海不可尽兮。日升高兮雾霭薄,金光映兮浪滔滔。我站在高山之上兮,远眺大海不可尽兮。思幽古兮念英雄,创伟业兮耀汗青。我站在高山之上兮,远眺大海不可尽兮。千山拱兮我为峰,韶华壮兮立功名。”

刘蓉蓉听罢,拍手叫绝,她说:“有气势,何人何时所作?”

曾洪钊答:“鄙人所作,若干年前。”

曾洪钊和刘蓉蓉二人在山上尽兴玩耍,直到日头偏西方才回返。物华公司的老总华芳菲再过两年便到了知命之年。在她34岁的时候从南方某城来到这里,当年由于机缘巧合,在朋友的引荐下她接手了一个几乎濒临倒闭的小加工厂,这便是物华公司的前身。华芳菲就是从这样的基础起步,风风雨雨,励精图治,眨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从最初单一生产加工、仅有六十七号人的小厂,如今已蜕变为多元化生产与经营的集团公司,上年年产值一度达到42亿元,员工1100多人。华芳菲回顾一步步走过来的艰难历程,恍惚间像在梦中一样,当初想也没敢想公司在她的带领下能成长为现在的规模,成为当地纳税大户和明星企业。虽然物华发展势头看好,她也有信心将公司做到更大更强,但在华芳菲内心深处越来越有一种危机感,伴随着对公司治理能力的忧虑并不断滋长。事非经过不知难。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赔偿案”尽管过去一年多了,公司最终赔偿了二千多万元,对集团公司的影响虽未“伤筋动骨”,但今天回过头来看这个问题,她仍然心有余悸,觉得这个事件的发生使公司在市场上被“绊”了一下,晃了一个趔趄。她在乎的不是赔偿多少钱,而是这个事件的起因,在刚刚发现苗头的时候,如果能及时补救则损失完全可以避免。反思“赔偿事件”,华芳菲认为导致巨大数额赔偿结果的根本原因在于决策,在公司管理层,大家多年已经习惯了不论什么事最后都由她拍板,毫不怀疑地认为她“一贯正确”,以至于公司几乎任何决策无不受制于华芳菲个人的认识水平和判断能力。物华公司就像华芳菲自己的孩子,由她一手带大,在集团公司上下,她居功至伟、行事强势,公司的管理层对她既怕又敬,习惯于紧跟她、迎合她,很显然在决策中很难出现不同声音,也更未曾有过与她不一致的意见。但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继续往上走则必须改变这种局面,否则类似的“赔偿事件”说不定哪一天仍然会发生。如何走出这种“困局”呢?这是华芳菲近年来苦苦思索、万般寻觅想求得解答的问题,尤其“赔偿事件”发生之后,这样的心情更甚、更迫切。在她心里,她想寻找的那个人实质上是另一个“自己”,是面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位“诤友”,既能完全了解、理解自己,又能敢于直言,处处提醒、辅佐自己。如同魏征之于李世民、海瑞之于嘉靖帝。然而,她环顾了身边四周人员,谁能堪当大任呢?没有。管理层人员都是她亲手培养而成长起来的,个个唯命是从不说,单是思维方式、行事风格早已被她“同化”得差不多了,对华总哪还有什么“诤谏”可言呢?于是,华芳菲将目光转向外围。一次,华芳菲在听取手下人汇报“赔偿”一事推进情况时,注意到了曾洪钊在法庭上竟敢提交书面材料的一个情节,起初她感到非常愤慨,很自然地瞧不起这类人,这是十足的“小人”,是“汉奸”“叛徒”式的人!但过了一个时期,她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一番,对曾洪钊这个人和他的行为方式感到怦然心动,女人天性的一种直觉告诉她,曾洪钊就是她近年来要找的那个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为什么会是他呢?为了确保自己的判断不发生失误,华芳菲反复地诘问自己,综合地加以分析。她联系了亘永律师事务所的谢总,详细了解了曾洪钊的个人情况,并想法设法调阅了曾洪钊向法庭提交的书面材料。华芳菲再一次确认有N个理由能够说服自己。她认为:此人大忠是其一,他忠于职业操守,因为大忠所以他无私,宁愿丢掉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其二他有担当,明明知道在团队里是个小人物却敢作敢为,实属不易;其三他富有正义感,物华公司无论赔偿多少都与他无关,但他是所在团队中唯一一个站出来,维护于己毫不相干的人的利益;其四,最关键的是他敢于直谏;其五,如果他长得更帅一点,更绅士、更先生一些……分析到这里,她为自己想的第五条理由感到羞涩了,怎么会朝这方面想呢?唉,早已不再有少女情怀了,但作为女人她想到这一点或许是本能地对异性的一种“奢求”吧,但这个与她要找的人好像风马牛不相及。“这哪跟哪?”

华芳菲暗忖,不禁为自己的那点“私欲”哑然失笑了。直到她联系谢总准备设宴想考察一下曾洪钊之前,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曾洪钊都是一直持续不断地在她心中掂来掂去。曾洪钊赴宴之前,精心地“梳洗打扮”自己。他把刘蓉蓉叫到身边,让她参谋参谋。刘蓉蓉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钊哥哥一收拾,的确是一表人才,活脱脱的一个‘新郎官’,不——更是一位做大事的成功人士。”

曾洪钊笑着说:“你怎么改口称呼我‘哥哥’了呢?”

刘蓉蓉咯咯地笑起来。她说:“人家老是叫你‘叔叔’,怪难为情的,这样咱俩之间总是隔着一个辈份,你不觉得是在占我的‘便宜’吗?我俩之间以‘兄妹’相称,将来我和你相处也就没太多的顾忌了。”

曾洪钊好似默认地说:“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可爱。好吧,我就认你这个妹妹好了。”

刘蓉蓉高兴地拉着曾洪钊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他,说:“钊哥哥,我感觉你穿得还是有点太正式了,要不你换上商务休闲的衣服看看如何?”

曾洪钊采纳了刘蓉蓉的建议。他说:“蓉蓉还是挺有眼光的。”

临行,刘蓉蓉想拥抱曾洪钊。曾洪钊半推半就,他轻轻地拍了拍刘蓉蓉的背,柔声说:“蓉蓉乖,别缠人好不好?”

刘蓉蓉似有伤感地说:“钊哥哥,我怕失去你怎么办?”

说完,她将自己紧紧地贴进曾洪钊的怀里。曾洪钊安慰她说:“你已是我的蓉妹妹了,怎么会失去我呢?”

刘蓉蓉长大以来第一次和异性挨得这么近,触感到曾洪钊胸膛里的心脏在“怦怦”跳,男人的气息将她笼罩了、包围了,她享受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晕眩,令她陶醉——沉迷于中。上午的饭局是华总主持的,一共五个人参加,曾洪钊坐在华总和谢总两人之间。谢总有一搭无一搭地问曾洪钊:“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啊?”

显然,谢总当着华总的面直接问他这个问题,或许是有所指。曾洪钊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至于工作——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大概是这个情况吧。”

谢总听后,哈哈大笑道:“应该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化明又一村’。”

接着,他转向华总说:“华总,你看是不是应该这样?200多万引进了一个人才,你花得应该值了啊。”

曾洪钊没有听懂谢总的话,什么200多万?华总爽快地笑道:“值得了,值得了。”

曾洪钊更加疑惑,他侧过脸望着谢总,希望他给予一个答案。谢总看出端倪,一边给曾洪钊夹菜,一边笑着解释道:“老曾,你做的好事嘛,你的那个‘建言书’不是让华总多赔了120万。何以如此?那些散户一看像华总这样的‘菩萨’找上门来,都抱着‘吃大户’的心态,纷纷都多报了损失额度。华总心地善良,一一满足了他们。最后实际赔偿比预估多出了100多万。当然,华总不会在意这些小钱的,200多万只是那个‘赔偿案’的一个零头而已。”

曾洪钊这才搞清楚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他连忙向华总表示歉疚,说了一大堆“后悔莫及”的客气话。华总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说:“曹操《短歌行》里有一句话,‘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最能概括我的心情,不知道小曾你能否理解?”

还未等曾洪钊接话,谢总抢先说:“是的,是的。华总为了你这个人才可是惦记一年多了。华总爱才惜才,曾洪钊你一定不能辜负华总的一片苦心,她对你可寄予很大期望啊。”

曾洪钊马上向华总表态说,一定会鞍前马后,尽心尽责。华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曾洪钊能即刻到她身边工作,暂时做她的助理。返回家里,已经是傍晚掌灯时分。程梅梅和孩子去他岳父岳母那里,还没有回来。曾洪钊沏上茶,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回忆着中午饭局的情景,让他心绪不宁。他正在面临另一次机遇,或许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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