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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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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婧从未想过,初家老爷子的屋子会这么大,她更没想到,外人看来只能依靠轮椅行动的老爷子,不仅可以自己走路,而且还健康得很。

被贵祥带到阳光房,夜空下,那里像幽静的山谷,三面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与世隔绝。她心想,难怪老爷子很少出门,这样的地方,还需要走出去吗?哪怕是四处流浪自以为见过世界的苏秋末也未必见过这么别致的仙境吧。

叶婧并不知道,老爷子很少自己沏茶,无关技巧,是老爷子早已不用磨炼心性了。但是这次,老爷子为她沏了一杯竹叶青。

贵祥一直站在旁边,等待着老爷子吩咐,老爷子对他摆了摆手,他离开了房间,在门口,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初吉,简慧兰早已回到电视前,悠然的喝着茶水,他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场面,惊人的相似。”

其实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夜晚,也许初吉自己都不记得了,那年陈苏和他的母亲还在初家的车库,那时,初吉的奶奶,还在人间。

那晚,初建怀跪在简慧兰的面前,求她和自己离婚,当时的简慧兰,也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老爷子狠狠的抽了初建怀几个耳光,最后,老爷子甚至抽出那把剑,可他依旧坚定自己。要不是老太太在,老爷子也许真的会一剑刺下去。

可那女人终究没能如愿进入初家,那一晚,初建怀跪在老爷子门外一整夜。不同的是,那年是冬天,格外的冷,以至于初建怀的腿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每年入冬,都会痛上足足一个月。

如今,初建怀见到初吉这个样子,心中很多话想说,可是他没什么话可以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因为他知道,这个家,只有一个初老爷子,没有他说话的份。

老爷子看着叶婧不说话的样子,也不急着开口,对着她,讲什么?亲情,似乎还没建立就散了。孙子,到底是男是女,至少也要等上几个月。只是老爷子觉得,这孩子要是个男孩,叶婧带走了也罢,可万一是个女儿,叶婧为了报复初家,做些什么丢人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他一个半辈子都在玩心思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叶婧试图去隐藏的怨恨。装出来的姿态,旁人也许看不出,可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陈家媛,这个名字早在很多年前,老爷子就已经知道了,当他知道这女孩背景的时候,更是希望初吉可以和她结成一对,毕竟那是程岚京城未婚夫的舅舅,只有程岚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的男人,要是自己的孙子能得到那边的势力,至少在这个岌岌可危的时势中,能买一份相当稳定的保险了。

让叶婧走并不难,也许她早就想走了,但是怎么留下孩子,才是老爷子在考虑的。

他将茶水倒在杯子里推向叶婧,看到叶婧一副铁了心不想跟这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的架势,他倒是暗笑,太明显的心机了。

老爷子开口,“这竹叶青,是四川峨眉山上的茶,观则秀,闻浅香,品静心,一般晚上,我会喝点,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的精力。”

叶婧经常喝茶,可是喝的多半是袋装的茶包,她不懂什么品茶论道,喝茶,也只是不一样的水而已,意义?过去的生活,忙碌且有活力,她知道自己没精力将品质和深度提高到某个阶段,所以速溶咖啡和袋装茶包,已经是最适合她的搭配。

她不懂苏秋末坐在茶台前自己摆弄那些茶具,是个什么意境,毕竟那些离她都太遥远了,她更没有苏秋末那种从小被教育和熏陶出来的所谓情操,对她而言,都是不切实际的。

可进门这几天,多多少少也接触和了解了一些简慧兰的喜好,她是偏爱浓郁的人,似乎是为了刺激她濒临退化的味觉一样,总是让整个客厅充满了茶香,其实,叶婧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大红袍独有的香气。

眼前这杯竹叶青,她不懂,喝,要喝出什么姿态?不喝,要怎样回应给老爷子?她还是端起了透明的茶杯,看着绿油油的茶叶渐渐开出花,她闻了闻,浅香?是淡而悠远的香气吧,她忽然感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竟然在这样的场景,来试图品尝一杯她认知以外的茶,那香,似乎也变得很讽刺,让她忽略了老爷子话中最重要的那几个字。

老爷子已经喝完了一杯茶,没有刻意开口去表述什么,等着叶婧的回应。陈家媛势必要进门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她进门,只会让初家越来越好,至于她能不能容得下叶婧和孩子,他自然也有办法去引导。但是叶婧,这个连一点尊重都不懂的女人,样貌,品行没有一点配得上初家,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有了他最重视的孙子的骨肉。他再一次打量起叶婧,不然,孩子就算了吧,总不好再多一个王家宝出来。

叶婧始终不懂苏秋末留下的那句话,苏秋末不是让她不要说话,而是希望她能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她的表达欲,让对方琢磨不透自己。可惜,她并不理解。她察觉到老爷子神情微变,认为苏秋末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骨子里的讨好,又开始作祟。她即便不懂得沏茶,可是她也知道杯子里没有水了,要给续上,所以她站起身,可这房间里什么东西放在了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只好问,“爷爷,要不我给你再倒杯水?”

也正是这句话,留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老爷子笑道,“不用了,这茶,我只喝这一泡。你坐下,我们谈谈吧。”

“爷爷,我是尊重您,才会跟着来到这里,但我认为,没什么可谈的。”

她从容道,“即便是不嫁进初家,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也许我不是最好的律师,但以我现在的能力,独立完成案子也是可以的。养活自己和孩子,绝对没问题,这点您可以放心。至于教育,也许我未必可以做到像婆婆那样成功,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他最好的规划。您大可放心。”

她看到老爷子没有开口的意思,继续说,“结婚当天我就知道初吉心底还藏着一个不能说的人,而我,也让初家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颜面,离开这个家,是早晚的事,我并不意外初吉今天的话。”

老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婧面前的茶,对于他来说,竹叶青无论有什么功效,都不如它的美,那美,就像他初见自己的爱人一样。每当他想起初吉的奶奶,那位江南女人,他就会怀念过去美好的日子。只是老太太离开的太早了,让他猝不及防,后来,他没有再娶。年轻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唯有她,可以让他抛开一切烦扰,静下心来。

叶婧说了一堆她自认为大气而又高尚的言辞,有些甚至她自己都不信,唯有一句,“总归是要好好活下去……”

老爷子开口,“你说的对,总归是要好好活下去,这话,老婆子也对我说过。她离开也有二十几年了,我总会刻意忘记她走的那天。”

叶婧看着老爷子深情的望着她面前的茶杯,耳边回荡着他的话,初家的人,也许都专情,老爷子,初建怀,也许初吉也是。她拿起茶杯,送入口中,茶凉了,少了香气,多了些许苦涩。

老爷子说,“茶凉了,给你换一杯。”

对于老爷子来说,听她抱怨的目的,也只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边烧水,一边说,“我19岁当兵,那时候,老婆子还是个少女,整天梳着两个麻花辫子,蓝色的花棉袄一穿就是三年,我一眼就相中她,可是我要做个保卫国家的军人,她注定要等我,这一等,就是三年,打仗,受伤,还能坚持回来,就是为了见她,你说的未来,我们那时候没想过,可是不想,竟然走了一辈子。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对错可言,就像初吉那孩子,他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求我,让你进门的。我想抽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但是打他有用吗?早在几年前,他就和陈家媛在一起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能走到最后,也只有他们知道。”

老爷子对叶婧投去恳切的目光,“孩子,人谁无过呢,宽容,留下,不是为了初吉或者你自己,是为了你们的孩子。那不仅是初家的子孙,也是你叶婧的未来。”

开水的声音响起,老爷子换了一个茶杯,倒出一些茶叶。老爷子将开水在两个茶杯中来回倒了几次,用手摸了摸茶杯,随后,将茶杯里的水,浇在茶叶上,绿色的竹叶青渐渐漂浮起来,原本如针一般的茶叶随着热水的浇筑,散开。他将茶杯再一次推向叶婧,语重心长道,“我何尝不知,这孩子是你唯一的亲人,我这老头子是多没有良心才会想要从你手里抢走孩子?我不会,初家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如果你执意要走,我绝不会留你,我相信,你叶婧会把唯一的亲人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让慧兰和初家任何人去骚扰你,甚至是帮助,绝对不会。”

叶婧整个人傻了,骨气这东西似乎跟钱搭不上边,永远都没关系。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出那些大义凌然的话,她看向眼前那杯雾气缭绕的茶,再看向眼前这位老人,她才理解苏秋末口中的话。为什么自己不等等,非要急于表现自己,原来在这位老人面前,以退为进只会让自己更早的靠近深渊,他绝不会拉自己一把,甚至还会递给自己一把刀。

看到她涣散的目光,老爷子开口,“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不介意陈家媛的存在,我必然会感激你这位初家媳妇的宽容,我也能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初家所有人都会善待你。”

她知道那是一棵救命的稻草,她必须要抓住,再看向老爷子,她鼻子一酸,眼泪顷刻留下来,除了留下来,她早已别无选择了。她无力的问道,“陈家媛,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呢?”

老爷子想了想,说,“初吉对陈家媛,应该是愧疚多过爱吧,我想,先让他们走走看,也许走着走着就散了,也说不定呢。”

是啊,毕竟现在,她才是初吉的妻子,只要不离婚,初吉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不是她的错,张姨说的没错,她不该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对于老爷子的话表示认同,对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那杯茶,她伸手拿起茶杯,温度虽然不像起初那样滚烫,但至少,依然有温度。

门外,初吉依旧跪在地上,简慧兰关掉电视,准备回房睡觉,看了一眼初吉,拿起了沙发上的薄垫子,走到他面前,柔声说,“垫上吧,地上凉。”

她从未恨过当初那个女人,与初建怀也只是相敬如宾,毕竟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她对当初那个女人,也是可怜。然而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她虽然没有当作亲生的,可一样照顾的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得到了在初家说话的权利。

眼前的初吉,即便从小就和她作对,也还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她不想初吉像初建怀一样为了什么人,而伤了自己。她疼惜的目光,是看她这世上最亲的人。

初吉第一次看到简慧兰这样看自己,更是第一次感受到简慧兰此刻的温暖,她是自己的母亲啊,他抱着简慧兰,埋在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上一次这样,也是那年,当他得知自己的父亲要离开他们的时候,他躲在简慧兰身旁,当时,差不多也是这个高度,他再次看向简慧兰,他似乎懂了这个女人的无奈与悲凉,她也不是天生就跋扈专制。他委屈的叫了一声,“妈。”

初建怀一个人在卧室里,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红了眼睛。

叶婧红着眼睛走出老爷子的房间,看着门口那对母子,她努力控制自己,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婆婆,爷爷叫你。”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认为,这一夜,似乎没人可以安心入睡。

简慧兰走进老爷子房间,看到茶几上的半杯茶,和背对着自己的老爷子,她将门关上,快步走到老爷子身后,问,“司令,要我做什么。”

“明天下午约上陈苏和陈启发,你谈你的,我谈我的。叫贵祥把东西收拾了。”

“那初吉呢?他还跪在门外。”

老爷子转过身,看向简慧兰,他被简慧兰此刻的关心惊到,恍惚间,他觉得这个儿媳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连带着他自己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说,“告诉他明天再说。”

简慧兰连忙快步离开了房间,蹲在初吉面前,柔声道,“起来吧,跪着解决不了问题。”

初吉两眼无神的看向简慧兰,他想在她的目光中找寻一丝希望,她对他点点头,说,“不是一定要离婚才能解决问题,听话。”

初吉还打算坚持,简慧兰眼神忽然变得严厉,厉声道,“别给脸上鼻梁,赶紧给我起来。”

初吉试图起身,可是腿脚酸软,瘫坐在地上,简慧兰被他的样子逗笑,不过很快收起笑容,说,“没出息,快点起来回房睡觉。”

“我睡哪?”

初吉问。

“爱睡哪睡哪,反正不能去外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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