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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明天战争 >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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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这些天情绪很不好。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怎么一场抗洪抢险下来,岑立昊在266团就呆不下去了呢?岑立昊当团参谋长的时候,她就替他捏着一把汗,总觉得自己的男人太冲,太直,脾气太暴躁,经常得罪人。但是看见266团的干部战士都敬重自己的男人,又觉得直一点暴一点是正常的。男人嘛,事业为重,婆婆妈妈事无巨细,可能什么事也做不成。她不知道,那时候有辛中原在头上罩着,在后面把着舵,岑立昊即便再冲再暴,大方向是不会偏的。那几年岑立昊像一头牛,横冲直撞,把266团的军事训练方方面面都席卷了一下,改了很多规矩,重新定了一些标准,部队的战斗力状况确实不一样。可是自从辛中原调走,岑立昊当了团长,矛盾就暴露了。首先是在干部选拔使用上,经常同政委刘迎建的意见不一致,所以也就经常争论。刘迎建采取的是平和的政策,能照顾的尽量照顾,能为人着想的尽量为人着想,能平衡的尽量做到皆大欢喜。岑立昊认死理,坚持以才取人,而且他的那个“才”标准还很高,他老是拿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的军官标准来要求266团的干部,那怎么行呢?受教育基础不同,知识面不同,观念不同,待遇也不同,境界自然也就不同。别说跟西方发达国家不能比,你拿自己的标准要求部属也是没有道理的。你受过正经的科班培养,你两次参加过战争,你老婆孩子都在部队,你当着团长,你凭什么要求大家都是你的水平?那样大家都当团长了。几年团长当下来,人们当面毕恭毕敬,背后喊你岑老虎。一个人被人看成是老虎,那还有个好吗?现在好了,总算被挤走了。你可是到首都了,撇下我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啊?岑立昊和林林结婚之后,没有孩子之前是林林每逢节假日往266团跑,那时候小两口恩恩爱爱,没有负担,来回跑无非就是累点,没觉得怎么过不去。后来有了孩子,林林再跑就不方便了,换成岑立昊跑。通信团在单身宿舍里给了她两间平房,一间作卧室,一间作厨房。当参谋长的时候,岑立昊每个月基本上能来一至两趟,当了团长,一个月能来一趟就不错了。林林算了一笔账,从岑骁汉出生到上小学一年级,六年中间岑立昊到通信团来的次数不超过一百次,每次回来,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身负重任日理万机,就这样还落个被人挤走的下场。现在,林林在集团军通信站当技师,这也是没有办法方才为之的事情,本来她是带兵的连长,尽职尽责地干得很好,但是有了孩子拖累,在基层就有很多不方便,李蓁做了工作,把她调整到军部通信站当技师,机关给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是一楼,有个小院子,这样就有条件请保姆了。岑立昊经常到军里开会办事,见见老婆孩子也方便了一点。这几天,岑立昊倒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神闲气定,闭门思过。他不能不承认,他是过于急躁了,民主作风也确实欠缺。他曾一度认为他在266团的权威无与伦比,他从大家平时对他的态度上产生了错觉,真正把民主交给大家之后他才知道,大家对他的尊敬并不完全发自内心,更多的来自他的职务。他是误把聪明当智慧,误把服从当服气,他是过于自信了,自信到了盲目的程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把民主权利交给大家,266团这个小小的池塘就把他的船弄翻了,不反思是不行的。这一跤跌得好,跌得恰到好处。还是定力不够啊,要是老首长辛中原在,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啊?这天李蓁进门的时候,岑立昊穿着毛衣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鱼缸也被倒腾一空,晾在门口的台阶上。岑骁汉把玩具汽车大炮坦克摆了一地,手里拿着遥控器,口中念念有词地指挥车炮东奔西跑。李蓁说,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岑大团长也有拈花惹草的闲情逸致啊。看你这爷俩,把这院子弄成战场了。岑立昊笑笑说,当闲人,做闲事,今天太阳好,我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吧?又扭头向门内喊,林林,顶头上司来了,备茶。李蓁说,别倒茶了,我是来捎信的。老刘不是回来了吗,范辰光两口子和翟志耘两口子都赶到平原市来了,说是四大金刚中午在晋阳饭店聚会,我们这些当老婆的也沾你们的光。岑立昊心里就明白了。他这里刚刚倒霉,刘英博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很快就要当集团军政治部的干部处处长了。这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啊。岑立昊心里冷笑,说,什么四大金刚?哪里还有什么四大金刚?明摆着的是给你们家老刘暖椅子,我这个就要下台的人,心情不好,不去扫那个兴。李蓁说,不会吧,岑团长会这么小家子气?谁说是给我们老刘暖椅子,八字没一撇呢。岑立昊说,别叫我岑团长了,我马上就是岑参谋了。我岑立昊十五年前就是参谋,没想到现在还是个参谋。李蓁脸皮一绷说,别给你李大姐讲这个,我不爱听。你去不去你自己定。我来找林林。岑立昊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确实小家子气了。说话间林林已经在屋里把茶沏好了,岑立昊和李蓁的对话她也听见了,把李蓁迎到沙发上坐下,林林说,我们老岑现在心态不太好,李大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蓁说,男人啦!林林我跟你讲,男人太复杂了,所以男人都很累。女人都太简单了,所以女人都很苦。老岑这一走,你就更苦了。不过,他在那边立足了,你早点调到北京去,那就欢天喜地了。林林拿过一团毛线,一边绕一边说,哪有那么容易啊?他一个团职干部,在北京还不小得像个蚂蚁一样?等他把我们娘俩带去了,猴年马月了。李蓁说,林林你不要着急,你们家老岑不是等闲之辈——我讲这话不是为我自己开脱,当初我介绍你们认识,是冲着他一表人才,就是个干事业的。这些年苦也苦了累也累了,他没给你掉价,从营到团,他们几个人膘着劲,哪一个台阶不是他一路领先?这次抢险,虽然有点挫折,可对老岑不是坏事,到总参当参谋,那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那是大机关,凭借老岑的实力,很快就要起来,熬个三五年再下来,那就是放虎归山了。林林笑了,说李大姐你不愧是搞政工的,就会做思想工作。李蓁见林林手里套着毛线,像是拆一条裤子,奇怪地问:正是穿毛裤的时候,你把它拆了干吗?林林苦笑说,哪是我拆的啊!老岑嫌裤脚瘦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自己把它剪了一个口子,放到洗衣机里一洗,拿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只剩下裤腰了。李蓁扑哧一笑说,这个老岑,我看也只能带兵了,一点生活能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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