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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 李文贺赏途逢盛友 孙玉春巧作戏莲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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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金凤一行自城郊外别过二位姑母等,直朝洛阳之地赶赴。一路风食野宿,月起止车歇宿,日升动身紧赶。此日三人乘车正于赶路,李文贺观日头将落,路上过人也愈发少了,便对王夫人母女两个道:“天将晚也,现仍见不着住处,咱等且再往前速赶一段路,看看有无村镇,便是逢家遇户,亦可暂借一宿。”

三人一面赶路,一面叙谈。王夫人掀帘朝外望上几眼,道:“我观外头几无甚么过人,亦未见有人家炊烟,周又静的生惧。”

李金凤道:“此径本就冷清,再兼姑母一行别路而行,于途更添孤寂。菱姐同表弟尚于其处,言乐遍显,咱处虽为彼状,却也静闲耳清。”

李文贺笑道:“此正也,恁不见自古那文人墨客,独个戏山玩水,踏境描霞,人家怎倒不觉单行之孤,正是景如伴人,头上雀鸟群过、黄幕云遮。地上垂木异草,嶙峋远石。便为独处而行,四处瞧望上那几番,正是乐自迸现,岂觉孤身而觉寂苦。”

王夫人亦笑道:“咱处尚可这般,姑妹一行现定为正说着热闹,那儿顾得及外头路之过景。便是那几个孩儿独于一处,也无心观之。”

金凤道:“明安于院内将些书作景赏观,架上堆书视如珍奇稀物。便是他独身一个,只消有书在手,亦不觉独处之寂。”

李文贺笑道:“凤儿却与其反之,明安喜闲书喜得甚深,你不大喜之,未知你若独行赴地,于途可觉孤寂?”

金凤笑道:“父亲倒不记孩儿喜作画,吾不论行至那处,观甚物俱欲于脑中作上一画,以此闲趣,更无觉寂。”

众人一路言语,不觉又行上几里地,李文贺问那马夫:“前头可见人家?”

马夫回道:“由此至前头一村镇尚有些路程,天色愈暗,牲畜恐难赶至。”

李文贺听罢,将其言传于王夫人两个。王夫人道:“我观此径路势宽坦,天尚不曾黑下,若紧赶些兴可至村镇上。”

李文贺点首道:“妻言甚也。”

便令马夫加鞭速赶,马夫得令,将牲畜赶快几分。紧行一段路下来,眼见日去残暮,前头仍不见村镇。李文贺不禁心下焦急,道:“天色将晚,未逢村镇人家。待天看不见时,更不便行路。”

正说着,只听马夫喊道:“禀大人,前头渐现灯火,想是有户人家于前。”

李文贺闻之一喜,道:“且往其处赶去,问明前头宿处距此远近如何。若为近则好,紧行几步便罢。若远之,便问那户人家可行方便否。”

马夫遂赶牲口赴那处而去,至跟前果见一大户人家屋舍,细看非为平常人家院子。李文贺叫王夫人、李金凤两个静待车内,自个下来至门首,扣门几下。只见大门开处,一人探出头来,问道:“甚么人这等时分来此行扰。”

文贺唱个喏,回道:“吾等行路之客,因天色晚矣,未逢村镇宿夜,途经贵处。不欲过多扰搅,望知距贵地之村镇尚得几许路程?”

那人答道:“不远,顺此道直前不上三里便有一镇,现尚可观之,客人若紧赶些便可至也。”

文贺连连道谢,返身退下。折返回马车去,传于二人听。李金凤道:“路尚算不得多,天黑至瞧不清前可至也。”

门子将门掩了,方一转过身,此刻见身后行过一人来,问门子道:“方才同何人言语?”

门子道:“乃是个过路行客,到此问路。”

那人却言道:“你且去开了门,我见其一面。”

门子听罢照做,将门复开。此刻李文贺方回车内,正令马夫急扬鞭赶程,却听外头门子叫喊道:“那客人暂歇,我家老爷贵友欲会你一面类。”

李文贺听罢,只得又下来。行至亮堂处时,见那人面貌,不免一愣。那人看清了李文贺,亦是吃惊。忙上前道:“李兄因何赶路到此。”

文贺见熟人之面,心尽放下,便将回乡探亲、今带妻女去望老父老母一事略一说了。那人道:“现天甚晚,路上多有不便,李兄若不嫌,可暂屈宿此一宿。”

文贺笑道:“不知可觉扰贵处否?”

那人回笑道:“此不缺清净房屋,怎来扰说。”

李文贺称声谢,至车旁掀帘说道:“想不至此逢熟友,今夜于此落歇。”

王夫人母女也都心喜,便齐下车来,那人将李文贺三人邀进,又将车马等赶进,令人将牲畜带去喂了草料。

那人领李文贺一行直至堂上,相叙见礼,择座而入。李文贺对王夫人两个道:“此乃昔日府城内一友,尊名王炳秀,职中军大将。”

这王炳秀亦是顺安府城内一武将,惯使两铁锏,使起武来,纵前有百来敌手也奈其不得。李文贺问其道:“未知仁兄怎的在此?”

王炳秀回道:“我先前离府城远赴别地,今行至吾一友此宅,受其邀叙。本欲坐谈几时便辞,怎奈不觉时辰过得那般快,待欲别时已如目下这般了,我那友便请我于此歇宿一夜,其盛不忍拒,只可允也。后不多时就闻外头扣门声传进,我至院内听门外人言甚熟,就令门子复开门去,阻下尊驾。谁料一见正为李兄,多时未会,今险错过。”

文贺亦笑道:“也幸逢着仁兄,不若此正冒黑前行。”

二人又各叙些话语,正巧王炳秀那友人由后至前来,王炳秀离座请到跟前来,与李文贺等见过。那友者朝文贺拜道:“早闻李巡检之尊名,今番幸临寒舍,荒木逢春,一大幸也。”

又忙命人下去速备酒饭,一面又令速整出一屋来,给王夫人、李金凤暂歇。仆役又速上茶水,王炳秀三人各畅谈言论。不多时仆役来称饭食备齐,王夫人母女两个亦闻言而至,众仆忙手忙脚端菜取酒。王炳秀同其友城邀李文贺等入座,文贺回礼毕,众齐落座。李文贺道:“蒙兄之盛意,怎奈明日尚有远路需赶。今夜不可寸沾酒水,二位心意于下心谨承领。”

王炳秀道:“既如此,今夜暂免薄酒。稍过时叫众仆明日早早备饭,毋误行路。”

众人吃罢饭食,王夫人同金凤先辞回屋去,李文贺与王炳秀两个又上座略言谈少时,只惜时不多容,二人只可辞之而退。

次日晨日方现,王炳秀之友已命众仆各去服侍,李文贺一行皆饱食下来,马夫亦将牲口牵到门首。王炳秀与李文贺又言些行途保重等道别言话,目送他三人上车。马夫一扬鞭,车马如飞而去。王炳秀立于门首处,直至车瞧不见影儿了,方回院内。李文贺等自别过王炳秀,一路赶车行马,途中也相安无事。不觉又是几日已过,这日午时一行人到一镇上,三人看这镇上行人擦肩拥行,甚显热闹。王夫人道:“已赶许多路程,不妨于此歇足片刻。”

李文贺点首道:“也可,路程已是短了,在此稍歇落脚也好。”

便寻着一家稍好客店,将牲口着小二带后头喂饱草料。几人暂将行装安置妥当,又给马夫些许钱两,叫其也弄些吃食。三人于店内寻张桌坐了,又要些饭食,店家观他等富户人家之样,不敢轻怠,急叫人速备上等菜样,不多时已搬将上来。李金凤问其父道:“想咱也行这些时日,不知距城尚有几程。”

李文贺笑道:“断候不至明日,进城只待几时之后。我先前回时,便落歇此镇,此距城不上十里地。咱到这镇上不过略歇一番,过后离了店朝前直行,便就到城了。”

王夫人亦道:“咱于途行耗这多日子,二老于宅中甚是惦记,咱也不便叫其苦候急盼,早早离了这儿进城为好。”

李文贺道:“言之正是,虽路途已是不远,然亦不可懈而误途。由此到城里之路可难觅人家,非如先前那般。”

三人皆将饭速食尽,会了钱钞,取过牲口来,马夫也赶回,众人一齐登上,乘车离之。

离了镇子,行过七里来路,果照李文贺所言,看路上行人过者,赶牛驾马都多起来。李金凤喜道:“真如父亲言之,越是前去这行人越是多起,想城定为寸途之距。”

只在说话之间,只见车子慢下,马夫道:“回过大人,城门已在前头。”

众人一路辛苦,今终至盛域开封城处。李文贺等闻之皆大喜,催令马夫速进城去。车马遂进城内,转过几个巷道,在一红门大院前停下。文贺方一下来,便见门首处一身着棕衣老妇人正坐于一竹藤椅子上,下铺一软垫,此正是其老母黄氏。李文贺一见老母,忙上前去拜下。黄老一见心盼之子而回,急起身来,文贺赶紧搀着,道:“儿今远回,劳母亲久挂,今得重会,所忧尽散。未知父亲如何?”

黄老太道:“我多日照今这般坐椅门首,候视良久。今得见儿回,心尽足矣。你父现于后房处歇息,也应去见过问安方是。”

此刻王夫人同李金凤亦由后头而来,王夫人先上前拜会婆婆,金凤也上前朝祖母行礼。黄老太见儿媳妇、孙女也至,不胜欢喜。李文贺先叫母亲、妻女先进,自个同马夫将行装取下,又取出几两银子交付,道:“这一路多有劳苦,此皆拿过。”

马夫叩首接过,辞之驾离。那边黄老太三人入院内,见走来一人,乃是主管孙二。其头脑灵聪,不论办甚大小事,皆细中求细,待主甚忠,竭力尽心,已在这府宅中待得七年之久,素日深得李文贺之喜赏,亦为其一心腹。孙主管一见黄老太同着王夫人等,忙俯身拜过。称道:“大老爷现令小的来唤老太太,让其回屋去。”

黄老太回道:“我等现正欲过去类,你且去门首处帮着你李老爷抬运东西。”

孙二听罢便叩辞了黄老太等,起赴门首处。

黄老太便同王夫人母女朝后行去,王夫人于途道:“久未会二老,未知公公贵身可安?”

黄老太道:“皆好,只惜你公公职务繁匆,若不前些时日也同着吾儿一齐回了。未知春合院处老太太可好,他老人家那般高寿,总欲寻个闲日望其一望,请安问好。”

李金凤回道:“太奶奶等人亦为大好,今儿特意来望祖母二老的。”

黄老太喜不合嘴,三人行过一石门,至一堂前,早有丫头兰囷走上前迎住,掀开布帘将三人引进。几人进得屋来,一老者正坐于榻,王夫人怎不识公公李应才老爷,急上前拜过,李金凤也忙跟上见祖父。李应才一见着金凤,忙伸过手去拉起,道:“凤儿劳途至此,尚拜些甚么,好叫老夫苦念。”

又连叫儿媳王夫人也快些起,几个丫头取过椅来,黄老太等围坐李应才处叙谈,丫头等又端上茶水点心等。王夫人问李老爷近来如何,李应才回道:“除因近公事多繁,扰得心下多有烦乱外,余下家里家外皆事平四安。”

王夫人遂道些留意宽慰等话,李应才又对李金凤道:“孙女今番到来,要留几许时日。”

金凤道:“孩儿记起不上五日便为吾生日也,就于二老处过完次日回之,未知祖父觉之如何?”

李老爷听罢笑点首道:“如此甚好,凤儿多未至此,待过罢生日再去亦好。”

一旁黄老太道:“你这老儿,孙女儿今方至,怎的就问人家何时回。你先前甚为念想,夜难安宿,今儿终会着孙女远来,一会着面了却又欲人家回了,心下变得同跑马似的。”

众伙皆笑起,李金凤笑道:“祖父多为牵念,便是多留几日也无甚。”

此刻李文贺由外而入,至前拜过老父。李老爷道:“吾儿去得这般多日,未知职上繁务如何,应速去视料为好。”

文贺道:“父亲言之确也,孩儿方将行装安置妥当,欲前去一遭,特来尊处禀知。”

言罢,又与黄氏略道两言,辞众退出。李老爷又传孙二进来道:“速将西厢房处整拾出一屋来,再去传令厨子,今晚时消得多备几碟饭食。”

孙二回道:“方才李大人已嘱咐,只少两样东西,正要出去采买。”

李老爷道:“少物需尽弄来,今日有贵客劳至,院内各处皆马虎不得。”

孙二遵言去办。

李老爷吩咐已妥,又与儿媳、孙女说上一回,问起春合院老太太、老爷等安好否?王夫人答称皆好。李老爷忽对李金凤道:“不知你朱祖父左臂膀旧遗创伤近来好些?”

金凤回道:“二姑母前些时日回时给他老人家带去几味药,服了些觉之甚好于前。前时一着凉寒,仍觉隐痛。”

原来那朱天丰往年赴浙地妹夫处之际,途经孙玉春那村处,见倭寇肆胆掠争,众民哀苦不尽,领众军将怒上,人人展威,倭寇人人叫苦不迭,几乎尽除,剩得不及十个捡命窜逃。朱老爷见倭寇尽去,与众军正皆欢,忽觉左臂处一阵痛,扭首一看左臂已叫血弄红大半,方知是乱军中不知何时中一铅弹,至现才发觉,朱老爷急令随军医者疗治。那逢捡孙玉春之事因前文已叙,此无消复说。众兵马随朱老爷一路赴行,将至城时,于郊外又逢一众倭寇扰袭,朱老爷不顾负伤于身,仍同众军力敌不避。大军皆观此勇为,甚受其鼓,人人舍身拼斗,将众倭贼尽都杀退。朱老爷之伤未愈复发,幸已离城较近,大军随朱老爷一路直进城去。顾兴闻之急随朱恭人去见,一见朱老爷左臂血红,急传医者速来,朱老爷因此行落得此病根,若天暖热时尚可,一逢凉阴之日,便甚觉阵痛而上。

言回正文,李老爷听金凤这般讲,便唤过兰囷丫头过来,指西北一处,对其道:“你去柜子处将最下处一红木雕云盒取来。”

兰囷领令去寻,果寻得一小盒出来。兰囷两手取着奉至李老爷跟前,李老爷取过揭开,里头有一红布,又掀开红布,里头乃为丸药。李老爷看罢小心仍盖好了,对王夫人道:“我先前因乘马误摔下地来,幸吾儿苦访得一名医,开了此味药,我连吃多日,好得大半。至目下已无半点痛知,此余不少,恁若回时,可将此捎回,亦算得给老爷请过安好。”

王夫人接过应下,忽又闻得其坠马一事,忧心慰问。李老爷道:“此碍甚么,我老汉虽年岁如此,身子倒尚不至那般娇嫩。”

黄老太道:“尚难尽大言类,因那受苦事好叫吾儿跟我吃怕,你现倒似谈闲常一般。”

众人又言笑一阵,外头亦正落日,李老爷唤过人道:“饭可置好否?”

来人回言道:“已是都备齐,就候尊老爷、太太等过去。”

李老爷遂同黄老太起身而去,王夫人那般也听得丫头传报,由房内赶出,众人齐至膳厅处,各依次落座,李金凤见独没李文贺,问道:“父亲尚不曾回否?”

黄老太道:“平日里头也为这般,非是公事繁多,便是受友邀赴。”

李金凤遂不多言语,吃罢饭食,众人复回堂内,好一阵言聊。只见孙二进来报称李文贺由外而回,李金凤听罢忙起身正要出迎,李文贺却已是掀帘进之。其进后先至李老爷夫妇跟前问安,丫头忙搬椅端茶。待其方坐,黄老太便开言问道:“吾儿可吃罢饭没?”

文贺回道:“劳母亲惦问,孩儿因久去方回,受一同僚厚邀,赴一名盛酒楼相坐,因挂宅内二老、妻女等,不便多停,遂告罪早退。”

几人只顾言聊,不觉夜渐落暗。李老爷道:“吾儿一行连日赶行到此,多有劳倦。明日又消回署理事,更消早寝为是。”

李文贺听罢道:“父言甚也。”

便起身辞众告退,仅王氏同李金凤又与二老略说几话,亦由二老处退之归寝。待二人回房里,王夫人对金凤道:“祖父给你那药当寻个地放好了,莫要待回时忘却。”

金凤道:“榻右处那一高架圆桌,放那儿是个易瞧见处,此置可妥。”

母女两个亦觉乏感直上,卧寝睡下不题。

待得次日,李文贺因公急赴,早起来用过早膳,向老父母道言而去。几个丫头到了王夫人住处服侍净面等杂务,后与李金凤齐至公婆处请安。待其四人也用罢饭食,黄老太道:“凤儿久不至此,倒不知此前些时日如何热闹,今日也无甚事,咱等不妨出府一转,岂不甚好?”

李金凤道:“祖母之言甚可。”

几人稍作收拾,唤过几个身壮家丁同随,辞过了李老爷,出得府宅来。一路穿巷游街,过湖赏水,待至晌午,几人寻一饭舍,又给众随者几两银,叫家丁等也去弄些吃食。一行人饱食下来,王夫人道:“婆婆是欲转尊回府,还是欲去别处。”

黄老太回道:“今日已力乏,且先归宅,候明日复来。”

王夫人听罢忙令一家丁寻过车马来,将黄老搀上车去,一行人赶回府内。余下几日皆同今般,老少几个于一处言笑不绝,其乐挥溢,表过不言。

不觉几日已过,今日已为李金凤之寿日。黄老太略吃过饭,便寻李老爷见过。落座后言道:“今儿便为孙女儿生日,待会儿寻个城内好戏班子来此,午时置下桌好酒饭来,老爷觉之如何?”

李老爷回道:“吾心下之思同你所想无差,就可如此置办。一切点心、果子、茶水等需物,尽交于孙二去办。”

便传令孙二进之,将方才之言告述,孙二回道:“小的必当竭心细办,老爷、老太太尽得放心。”

李老爷又道:“一切应办需物之钱两,算定银帐拿于我瞧。”

孙二记下退去,只见丫头前来传道:“李姑娘来请二老安。”

李金凤进来至二老跟前,正待拜安。黄老忙拦阻道:“孙女儿莫不忘了今日甚么日子,今可勿施此琐。”

金凤笑道:“孩儿自是未忘,只是二老定因此多有劳碌,应为如此。”

待过得几时,孙二持一账簿进见李老爷,道:“戏班子已皆带到,余下杂物也俱尽办,所耗银两小的细复算察,并无差处,皆于簿上。”

李老爷接过来瞧过点首,孙二接回退下令办。又转对黄老笑道:“前些日子你已多废钱两,今应办之需,皆我出付。”

不上多时,孙二进来复禀:“已叫众人搬了桌凳至前,老爷等可动足赴往。”

屋内丫头闻令,各扶二老同李金凤一齐出之,于途逢王夫人,众人一并同往不题。

待到前院,点心、茶盅、果子等已上摆,二老先入了座,王夫人母女后入。李老爷接过戏本来,道:“今日乃凤儿生日,理应叫吾孙女儿做主为是。”

说罢叫丫头将本递过李金凤那处,金凤还要推辞,黄老太道:“凤儿无消顾那许多,只管当主为是。”

金凤只得谢过接下,点一出戏交之,众人一面吃点心言笑,一面观戏,一出唱罢,金凤将本复递于李老爷,道:“孩儿已点过,现该二老。”

李老爷又交于黄老,黄老接过点一出。待看罢下来,亦为晌午,孙二来称所应酒菜皆备齐,李老爷便令赏银两酒饭于众戏子,戏班等众忙叩谢不已。李老爷等也都起身朝后行去,待至膳厅,众仆已将碟箸等物置妥,邀李老爷等入座。几人饭尽而去,都归堂内,李金凤道:“孩儿今受二老慈怀,不知何依回报。”

黄老笑道:“老身也不欲求甚么,只想凤儿早日完了姻,我心足矣。”

李金凤道:“定不叫祖母久候长盼。”

李老爷道:“凤儿明日真欲去否?”

金凤道:“祖父若想孩儿于尊旁停些时日,可缓延归日。”

二老正不知怎的开口,倒是黄老太先问道:“媳妇来时尚有吾儿随着,这回时恁娘儿两个何行为好。”

李老爷道:“重金着一众壮丁同随便罢,况王法利威……。”

话尚未结,黄老便道:“若真个有王法,天底下又何生许多犯险之徒,当应寻一万分可依之人方是。”

只见兰囷来报:“李老爷同其一友而回。”

几人听罢都一齐出去,正见李文贺行来,身后随一不识之人。只看他二人走近前来,李文贺先拜过二老,后指旁者道:“此吾一友,乃府城内赵大将军之副将,回时偶逢,故请一叙。”

原来此人姓杨名立升,为赵平兴一副将,善使两口双刀,虽武不及赵平兴,却也一勇将也。杨立升上去行过礼,李老爷忙招众人进屋。众等入屋落座,杨立升道:“吾至此访亲,因闲无事上街游转,不意遇着李兄,得其厚邀,寒临金舍。”

几人又道些互好各安等话,李文贺忽对金凤道:“江仙欲明时回否?”

李金凤便道出方才之谈,文贺遂对杨立升道:“杨将军几时而回?”

杨立升回道:“迟些也消后日动行。”

文贺便复对金凤道:“你再陪同祖母二人明一日如何?”

金凤见此两全其美,心下甚喜,便回道:“此甚好,后日尊候杨叔齐行。”

李老爷、黄老太听罢也俱大喜,称谢下来,杨立升连道无妨。后又说些别话,辞众待去,李文贺相送至门首处,目观其去。李文贺复转至屋内,王夫人喜道:“遇着府城里人,于途甚可无忧。”

黄老笑道:“像吾儿这般多得外者尊识,行至何处皆得通利。”

时至后日,李文贺尚未赴署,先着孙二叫些人到西厢房王夫人处齐搬拾行装,并雇寻车马。又行至二老处,却单见李老爷一个,便问老母何去。李老爷道:“其方才到媳妇、孙女儿屋处。”

又问道:“那杨将军几时至此?”

文贺回道:“昨日称巳时之初赶此,看时辰也将至也。”

李老爷点首道:“既如此,咱等齐到门首处候着。”

文贺应之,搀老父而出。二人到门首处正见孙二带众仆送过行装来,尽搬车上。又见老母同王夫人、李金凤两个言个不休。不多时只见一车马赶至,由上头下来一人,正杨立升也。其上前先行过众人之礼,又道:“令爱二位行装可备齐否?莫有遗却。”

金凤回道:“皆已备好,可随杨叔动行。”

立升又与李文贺道些离话,后进自个车内,李金凤又与二老、文贺三个尽倾离语,同王夫人忍舍别去,两车须臾间便去远了,文贺三人叹息进宅。那杨立升一路上小心保着他母女二人,言慎行注,一路也无事甚安。

不表他等一行,且言春合院处,林秋月、王水荷、梦雁三丫头于一处言语。只见梦雁道:“金凤姐生日那时,咱等如何个表示。”

水荷笑道:“他由远而归,自是应摆下桌酒为其洗尘方是。”

秋月道:“若届时果循此般,所消银钱我多出些便可。”

水荷忙道:“不若咱二人各出其半,昔日受得那许多恩赏,今番正要回报些个,怎叫月妹妹单出,此便由我两个任下。”

梦雁道:“除摆酒之外,另行如何?”

二人听罢尚于思索,却见外头行过一人来,三人朝其望去,见为朱宣云至此。梦雁上前迎道:“姑娘如何到此?”

宣云回道:“方由吾母处出来,先前赴兄长处,其坐居观学,扰罪离退。甚觉无味,故来众姊妹处,未知诸位之言话可有避嫌之处?若无之,算得我一个成否?”

梦雁笑道:“何有不便之处,姑娘同论亦可。”

便领着宣云同坐,将方才所议复其一叙。宣云道:“只怕其远回时,吾父母已带我回也。难当面告福,只可烦请众位代我传过。”

秋月笑道:“吾等届时定记与朱姑娘代传,未知有甚物亦消代之?”

宣云道:“正有一物,乃一剪纸,名“鱼戏群莲”,因金凤姐甚喜此等之物,正巧前些日子回时一并带回。镇上城内虽有,然不及此般精细。因难可亲与赠之,请诸位代送。”

水荷笑道:“自应助之,吾等尚未会此好,不妨叫俺们略乞眼福。”

梦雁回道:“何消恁般性急,候至时日怎般看都可,取来拿去的岂不易损此佳物?”

宣云道:“不知除三位外,余之众姊妹那般打算?”

秋月道:“仅我三人商议,他等未明,不妨现去瞧玉春几个有闲否,可一并邀来同议。”

说罢暂辞而退,宣云遂与水荷两个言议。正在话间,廷春由外而入,见宣云于此,先上前见好,却不见了秋月,遂问众故。梦雁将其出唤余者之事道出,又说出方才几人言语,廷春笑道:“此倒为一甚好,只单此一样又觉少意。”

水荷道:“且看余下姊妹来后如何。”

不过片刻,林秋月已回,随者徐芸叶、孙玉春、李杏三人亦至。众人皆互见过,秋月又将方才言语对他三人道一番。玉春听罢对朱宣云道:“朱姑娘那剪纸画可是在己处?”

宣云称是,玉春便笑道:“如此甚一好,姑娘送此,我可照此作一画赠其。”

李杏道:“很是好,金凤姐对画甚为一喜,作此相赠,大为一好。”

芸叶道:“便如此定下,若老爷、老太太等处需着玉春姐赴之,可由吾中其一赴之。”

李杏道:“待平清得闲空之时,可转咱众语。”

玉春又道:“烦劳朱姑娘将那剪纸取过叫我略一观视,可允否?”

宣云道:“可行,我现去寻来。”

说罢动身而出,待归卧房,宣云左寻右找,竟不见其迹,不觉心下急乱。又去别处寻觅,其父朱泽举行过,见他这般,问其缘故,宣云只称欲寻那剪纸画。朱泽举道:“先前中秋晚夜外聚观月时,你拿出于你姑母等赏看,不意撤宴时你这粗心丫头竟忘却,我见之收回。今见你急成这般,已知几分,你且止此候着。”

说罢转身便去,再现前时手中正拿着那剪画,宣云接过,连连称谢。待去之际又道:“爹娘要回时消几日之后?”

朱泽举道:“两日之后便回。”

宣云点首辞过。复见众姊妹,将剪画于孙玉春,众人见过,皆赞不止口。水荷道:“甚挺精细,若作出画来,定远甚此好。”

玉春将剪画归还,笑道:“只消此一视,已记其样,届时照搬画来便是。”

廷春道:“此两日不妨仍朱姑娘放着,待去时再交付我等。”

玉春道:“此正得空,不妨先将需备之物寻齐了,先作上两笔。”

秋月道:“金凤姐一去一回定多时日,无消急于一时。”

水荷道:“待午时平清得歇闲时,可向其复传叙语。”

不觉已至晌午,林秋月端了饭食碗箸去了朱平清屋处,将饭食端上。平清道:“此半日我皆于书作伴,不易来两人,又叫吾母弄出。你不妨亦取碗箸,于此处并食言话,余下半日又为一人闷居,意下如何?”

秋月笑着应下,另取碗箸而来。两人夹饭兼言,秋月将先前话语讲了,平清止箸惊道:“看书只看得糊涂,怎把此忘忆。稍会你见着玉春,传我言道,若画完矣,取吾处来,吾欲作一诗于画,当江仙之福语,观书百卷,今逢用地。”

秋月笑道:“像你这般能文会武,金凤姐后解玉缘,必为大福也。”

二人说笑着吃罢饭食,秋月正要辞出,平清又道:“玉春如消用着甚么,只管此处取要。”

秋月称下离之,待回时将话传于众人,众俱大喜。玉春道:“别的倒不需,只消一上品宣纸便可。”

李杏道:“今可先于别物备齐,明日取来亦不迟。”

众人又说上一番,各渐去散。

到得次日时分,林秋月借闲至朱平清处,传孙玉春之话,平清听罢道:“吾处却无,想江仙处必可有,待吾去寻上一遭。”

说罢同着秋月到李金凤处来,果寻出一上好宣纸来。平清交于秋月道:“余下时分,尽少赴吾处,免叫吾母察扰。”

秋月接过告退,将宣纸交于玉春。玉春方给朱老爷夫妇请安而回,见此一喜,接过道:“正得一空,今就开作。”

言毕,将纸铺于正中一宽方大桌,又取过笔墨等物,稍作思索,动笔而画。秋月于一旁直看不敢言语,待过得片刻,止笔而息。秋月笑道:“未知我在贵处,可觉扰否?”

玉春笑道:“你只看休语,有甚扰之?”

秋月道:“金凤姐回时未知迟晚,待作好尚需小心放着,莫要轻出。此之巧作要下老大力气,断不可受半点损缺。”

玉春笑道:“自是晓得,谢妹之嘱。”

孙玉春由此用时行力,闲时作画。两日后朱泽举一行要回,众丫头搬抬行装,朱宣云将剪画交于林秋月,又说些道别之语。那般朱泽举同妻洪氏又辞过吕老、朱天丰、刘老等。刘老又对宣云说些话语,朱泽松夫妇二人也上前辞过兄嫂。他三人登了车,行尘远去。吕老道:“他等一去,院里人有少些,更添寒寂。”

朱平清笑道:“尚有得咱们类,亦非仅太奶奶一个。聚众相言,尚可寒寂?”

刘安人道:“单你嘴巧,速些回去。”

众人皆返院内,平清仍回屋观书,自语道:“我那诗老早已成,未知玉春那画作之如何?”

说完取过一书静观不题。

话说那孙玉春不急不忙,作笔如神,画技之精,放眼瞧去,众丫头观者赞不绝口,数日下来,巧画精成。众人看那画真觉画圣临笔,遍皆,水荷笑道:“不若春姐日后多作些画,必可丰取厚财,俺们便可皆围来服侍你了。”

玉春笑道:“只恐没那个文客肯赏,唯自取一乐耳。”

又道:“未知明安题出甚么诗来,我稍会儿去彼处。”

待晌午时,孙玉春拿画至朱平清处,笑道:“未知诗可作罢?”

平清笑道:“早为完矣,单候画来。”

玉春将画平开,平清看罢连连称赞。玉春笑道:“莫光赞我这画,叫我瞧瞧你所作诗如何?”

平清取过纸笔砚台,于画题诗一云:

簇芳独中显仙容,金朵久展招锦福。

行赴舍离归又观,望君玉面映春常。

写罢又念于孙玉春听,其听罢亦是称好不止,又道:“此画不若暂存贵处,金凤姐回时,交于便是。”

平清道:“也可。”

便寻一妥当之地小心放了,只候李金凤远归。

话说杨立升一路慎心暗保着王夫人母女,一路安事。今劳行远回,将至城门处,两车止下,杨立升下来至王夫人车前道:“禀过贵夫人、姑娘,现已至城门外,未知先进暂歇,还是仍复赶程?”

王夫人道:“吾等欲直回乡下,便不进城去,一路多有将军保劳,于此谢过。”

杨立升忙道:“贵夫人言之过也,二位皆李兄之尊属,既得其嘱,必以竭心待力。贵夫人既欲回乡,末将多送几程路便罢。”

说罢令随从将行装带去府城,自个拿了兵器,乘上牲口,仍紧跟车马同行。行至村口,王夫人令车止行,对杨立升道:“将军勿多远送,此便为可。”

杨立升道:“贺贵夫人、姑娘远回乡土,末将之命已了,就此去也。”

说罢转马回走,王夫人二人直进村去。

只转目之间,已到院前,老爷、老太太等人闻之,赶的出来邀进。朱平清得晓,也紧赶出,众人于一处道些复逢话语,王夫人同着众人朝后堂而去。朱平清对李金凤笑道:“玉春前些日子于你贵生时作一画,为当一礼,现于吾处。”

说着邀金凤到己处,将那画取出交看。金凤看罢,甚是一喜,又道:“画为玉春巧作,想上头诗必为你所作也。”

平清笑道:“然也。愚笔逞作,望莫弃嫌。”

金凤道:“怎敢,此等重礼,刻心敬收,万谢不及。”

二人又说笑一番,朱平清忽道:“恁去时尚有姨夫伴着,一路远回,仅你同姨母怎般而回?”

李金凤便道出府城偶遇杨立升,得其一路保回。朱平清听罢,默不作语,似有所虑,金凤见他这般,便问甚故。朱平清便道出一席话来,有分教:

深习学技,再添豪门英雄。

武才佳人,同作保家之军。

不知朱平清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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