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前两个人把冰箱里东西清理干净，打开门化霜。12月1号一起出门去买要带回北京东西，2号早晨把窗户关好再仔细检查一遍，出门打车去火车站回北京。下午回到养老院，女服务员老许向二位表示欢迎，还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养老院里走了4个人。歌唱家自称老帕徒弟老睢因多器官衰竭在医院去世，老马夜里睡觉中去世，女老程白天坐在院子里椅子上走了，也好没受罪也没去花大笔钱抢救。女老汪86岁因为没有自主呼吸，在医院用呼吸机12天完了。回到自己房间里脱下羽绒服，收拾好带回来东西老林说有福之人送没福之人，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咱们活着就算幸运。“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还发明了很多新药新技术，老年人越来越多附带出现少子化。小时候我家那条胡同40多个院子几百户只有两个人超过80岁，一位严老太太她老公曾在清朝内务府当差，给她留下一个平房院。还有一位曾留学德国军校，军阀队伍里当过师长，还曾在军校任教，如今该称呼他易老将军，其他老年人多数不到70岁完了。邻居家老人没了棺材用板凳架起来放在院子当中，请和尚来念经，念得是什么我一个小学生也听不明白。事后他家人在胡同里烧纸糊的车马，他儿女一边哭一边说让爸爸上车。回家问我爷爷那是怎么回事？爷爷说那是迷信小孩子不要多问，奶奶说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走出胡同西口过马路有个棺材铺，往南不远还有一家。那时候太小不知道那是什么木头做成，也不知道卖多少钱。只记得居委会大妈们被请到八宝山参观，没几年棺材铺全部关门，邻居孩子他爹上班杠业队也没了。”

“杠业队是干什么的？”

“过去叫杠房，就是谁家死了人，他们去抬棺材操办丧事。不要小看那些人，末代皇帝溥仪死后丧事就是由他们操办。我小时候嘉兴寺殡仪馆还在使用，那时候太小从门前路过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我爷爷说那里曾给一些大人物和名人操办后事，如今是大杂院。”

“以后进城你带我进去看看。”

3号早晨老林让老耿把放在箱子底那条带白裤腰黑裤子和绑腿拿出来，拿在手里看看她说这种裤子做起来简单我也能做，不过那就显得像出土文物了。“你会打绑腿吗？”

“我当然没打过，不过看我妈和邻居老太太打绑腿也许能帮你打绑腿。”

“那我试一下，不过最多三天就收起来，以后也许我会做一条这种样子蓝色花裤子。还有等太阳出来中午气温升高时，到楼下院子里给我坐着照张相。当年我奶奶就是这种姿势照相，不过她是小脚我不是。”

去吃早饭时没人注意老林打扮，上午9点住在一楼老宗来电话，问老林能不能和来看他侄子下几盘？老林回答没问题我马上下去，你侄子什么水平？“参加过去文化馆比赛第六名。”

“你干你的事情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2个小时后老林回来说老宗侄子40多岁，连输她三盘然后做短时间棋艺交流。“你参加过什么比赛？”

“还叫总公司时候参加过总公司工会组织比赛第一名，区文化馆比赛1、2、3名都拿过，下楼去照相吧，我到院子里再戴上黑帽子。”

在院子里两个人避开跳广场舞和练太极拳人群，找个安静地方老林坐在水泥长凳上照相。“你看我这是穿越回我奶奶那个时代，衣服差不多脚大小不一样。”

“要不用修图软件给你换双小脚？”

“不用，就这样挺好。”

照完相两个人出门到附近工地外面看看，回养老院吃午饭。

2016年12月24号上午儿媳来电话，她怀孕不好出远门，学校放寒假后由老鹌鹑和妹妹带两个孩子出国去欧洲旅游，你们可以这段时间去杭州住。“那你3月生孩子我们还要回来，我和她商量一下如何安排。”

老林听说学校寒假时两个人可以住在杭州很高兴，她说这样对我姐也就有个交代。让她学校放假后带着孙子和外孙去住几天，那边不像北京这样干燥老刮大风。“你姐夫什么地方人？”

“他也是北京部队大院里孩子，他爹山东人1937年高中毕业当过政府公务员，1938年当八路，曾经是大校。两个人当兵在一个地方不同部队，由上级首长夫人介绍结婚。她女儿比你儿子大一岁，儿子比你女儿大一岁。”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老林晚上给她姐打电话，问能不能学校放寒假后带孙子过去。她姐很高兴说这没问题，我们过去住几天，1月28号春节大年初一前坐飞机回北京。事情定下来之后29号上午老林去通知养老院财务，在一份协议上签字，两个人明年1月和2月不在养老院里住，只交床位费不交饭费。30号早晨不到7点老林外甥开车来养老院送两个人去火车站，然后他再去上班。

回到杭州房子里先洗漱然后躺下休息，起来后老耿拉着购物车去市场买菜和肉，老林在家里打扫卫生，回家路上老耿去买盖浇饭打包拿回去做晚饭。到家时老林已经打开客厅空调制热，把电暖气放进两个人房间里加热。下午阴天下起小雨，老耿没出门打开电脑给老林读小说，自己整理画稿排出要完成先后顺序。晚上看完电视新闻老耿去看电脑里下载名著，老林自己看电视剧。8点多老林小徒弟爷爷老向来电话，问你们回来了哪天给我孙子向云仙上课？“我刚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家灯亮了。”

“那就元旦上午9点到活动室上课。”

晚上躺在床上老耿问你姐今年多大？“我姐比你大两岁，姐夫比你大5岁。我姐小时候在安徽老家，我爸分配到宁波后我妈带着她搬到宁波。当兵回来后在电信公司上班到退休，她说电信公司设备更新太快，她回来后补习英语通过职称考试，还参加过4次设备制造商提供培训。姐夫复员先去一家大工厂，工厂关门搬迁后他去一家汽车厂工作到退休。女儿1976年出生，儿子1979年出生。外孙上初一，孙子小学生。他们两个人都有驾照，买了一辆三菱越野车，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曾在部队开过北京212和三菱吉普车，对越野车情有独钟。”

在杭州过冬不像北京干冷几个月没有雨雪，不供暖有空调和电暖气屋里也不冷，没人房间就把门关上。老林除了去给向云仙上课外不下楼，也不走出小区，最多在楼下院子里转一圈，和邻居们几乎没有交流。她说周围景点都已经去过，也就没必要再去，平时在家里待着最好。学校放寒假后老林姐姐来电话，他们4个人先坐飞机去宁波，她想找回儿时印象。然后坐长途客车过来，下车后打车，你们到小区南门外迎接就行。老林那个小学生放假后回湖州外婆家，她说我就先不用下楼了。3天后晚上老林姐姐来电话，明天早晨我们坐长途客车到绍兴游览，在那里吃过晚饭打车到地铁站，从离你家最近地铁站出来，你们来接一下。第二天上午老耿去市场买鱼买肉，还给两个男孩子买些零食，下午老林在家里加工。晚饭后7点她姐姐来电话，他们准备进地铁站了。两个人赶紧去地铁站外等候，等了18分钟客人拉着箱子从里面出来，老耿帮着拉一个箱子回家。到家后客人洗漱打开一瓶桔汁给他们喝，她姐姐说我们箱子里有不少空地方，就为买东西带回去。在宁波买的东西已经用快递发回去，离开宁波时我是中学生，这次回去到当年常去一些地方看看，回原来军营宿舍区拍照留念。离开52年一个初中学生变成老太太，除了被定为文物几个地方，老房子也全没了。我还有一项任务要把宁波话重新说起来，海宁你现在这地方方言说的挺好，我也应该向你看齐。你们什么时候回安徽老家看看？老林回答也许明年春天回去见老家亲戚，给爸妈上坟烧香。

客人休息半个小时，老林拿出国际象棋在客厅给两个男孩子上见面第一课。老耿和客人去房间里聊天，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家情况。她姐姐说我妹妹从小脾气古怪，一直都没结婚，你能和她相亲相容互相照顾我们应该感谢你。她在家说宁波话你也没反对，你们花钱如何处理？“我们事先约定AA制，养老院费用各人付自己的。日常生活买衣服之类自己花钱，来杭州买菜之类日常生活用品花我的钱，外出吃饭门票她出钱。不过她现在除去给学生上课很少下楼，只有买零食才花她自己钱。”

姐夫问她不买衣服？“她侄媳还有我儿女把多余旧衣服拿来给她穿，她说很少出门以后基本不用买新衣服，最后钱还是归侄子外甥，所以吃饭不必太节省。老太太了不必过度减肥，胖一点更好看。”

老耿请客人看自己画稿和已完成画作：“她说我是非著名艺术家，好在这个小区里还没人认识我这位大艺术家，没有小孩儿要来拜师学习。一幅画从最初卖不到一百元，30多年后价格上涨到近万元，已经比退休金还要多，当然代价是全年无休，拿着单反相机去四处取景。”

老林姐姐问你参加什么协会之类组织吗？“在北京参加一个协会组织，我不是艺术类院校毕业业余画家，和专业画家有区别。曾参加过几次行业画展，也有一次把作品放到中国美术馆展出。”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老耿先去地下车库，给汽车充电打开车门把里面打扫干净，客人早饭后开车出去玩儿，告诉老林他们中午晚上都在外面吃饭。中午女儿来电话，她大舅老鹌鹑哥哥昨天夜里在睡梦中猝死，老鹌鹑也在医院确诊要做中子照射和化疗，费用自费部分她和哥哥分摊，她和哥哥过两天要去给大舅出殡。老耿说你带她去中医院开汤药试试吧，也许能延长时间。他身后放什么地方？“离村子不远一个公墓，和姥姥姥爷在一个地方。”

老林问你女儿来电话说些什么？老耿告诉她之后说我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村里一些人不到70就完了，比城里老年人寿命短。晚上客人回来两个男孩子十分高兴说个不停，老林姐姐说快过节了游人都不多，今天小雨不影响游览，比北京湿润环境好。以后几天客人白天出门游览，老耿在客厅大桌子上突击完成那些画稿，25号上午两个人一起去画廊，把已完成水彩画卖出去，买回进口和国产水彩画专用纸和颜料。回到家里老耿说这些天太累了，过节先休息几天。

26号腊月29早饭后两个人一起出门送客人坐地铁去机场，回到家里老林开始做鱼做肉，为明天年夜饭做准备。中午老耿儿子来电话问节后能不能去厦门帮他们装修房子？“你什么时候在厦门买了房子？”

“还没买，已经在网上联系当地中介基本确定了位置，二手房一次付全款。外地人只能买大房子，初步确定集美区220多平米，价格两万元一平米。过节中介休息没人，假期过后我飞过去看房签合同付款，爸你能不能出点钱？”

父子协商结果，老耿提前开车过去找个小旅馆住下，儿子出买房钱老耿出简单装修钱，家具先少定几样以后等他们过去住时候再买。儿子因为要上班不能多停留，老耿两个人留下监督装修领房产证，完事两个人先住进去。老林说这也不错，以后我们也可以去厦门过冬，你女儿在哪买了新房子？“去年10.1他们飞到广州买个150平米二手房，新房太贵买不起。我女儿说广州是个大城市各方面条件都比海南、珠海要好，所以才选择广州买房。这两个孩子都是把家传字画卖出去买房子，一次付全款，他们自己觉得合适就行，只是广州房子我们不能去住。”

“儿媳不是快生了吗？”

“所以只能他一个人去，我们3月回北京去等下一个小娃娃出生。”

1月27号下午对门老甄夫妻带着孙子甄春江一起过来拜年，老耿拿出酒杯请客人喝中华牌红葡萄酒。老强问你们怎么没回北京？“儿子布置任务过几天去厦门帮他买房子装修。”

“你们怎么过去？”

“开车过去顺便到泉州、福州看看。”

老耿和甄春江聊了一会儿，回答了他与学习有关几个问题。楼下基督徒老邝上楼来请两个人到他家吃年夜饭，老林说我们也不能空手去，把我做好桂鱼和黄米面年糕给你们拿过去，再拿一瓶桂花陈酒。两个人带上礼物去邝家，老邝儿子去非洲施工不在家，儿媳带着上小学孙子来过年。邝家人对黄米面年糕很感兴趣，问你是南方人从哪学来做这个？“小时候住在部队大院里哪里人都有，邻居大妈河北人教给我妈自己蒸这种年糕，如今过节做这个也算是对我妈一种纪念。”

老耿说如今北京最有名卖年糕地方就是牛街，清明排长队买年糕比春节人还多，大概是买回家做贡品。老邝老伴老龙问去北京清真寺能进去吗？牛街那个平时要花钱买票，老年人半票，节日免费但是要过安检。夏天去不论男女都要长衣长裤，胳膊腿不能露出来，里面有澡堂不过我没进去过。过去洗澡拿一个类似长嘴茶壶叫净瓶东西，如今有淋浴喷头不用那东西了。

“你读过他们那些书籍吗？”

“读过古兰经和几本讲解书籍，还读过霍梅尼诗集，没想到此人还是个诗人。”

“你觉得那是个什么样人？”

“不谈这个，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上班时公派去伊朗工作半年，他们有个特点，著名神职人员身后那个墓都很大，甚至赶上帝王陵墓成为旅游景点。”

“你会外语？”

“单位职称考试通过了英语考试，在外面拿到俄语中级证书，波斯语我确实不会，不过在那半年简单会话也能说几句。你儿子去非洲有何感受？”

“来电话说工地在戈壁上非常热，太阳一出50度。而且不能随便外出，因为那发生过袭击事件。他说周围只有少量牧民，还没有袭击过中国施工人员。去北京旅游有什么注意事项？”

“国内游最好不跟团，跟团走很多地方不带你去。到一些著名景点时间有限里面不少地方不带你看，自己走就可以看的仔细一些。跟团走恭王府附近郭沫若故居，梅兰芳故居肯定不带你看，这二位都是对后世影响很大人物。梅兰芳看过黄梅戏严凤英表演说你没有功夫，就是说她没进过科班，没学过表演身段不够优美，特意请人教她表演。有的团从广化寺旁边经过但是不进去，宋庆龄故居恐怕也只有自由行才能去看。里面车库陈列一辆前苏联造吉斯110，一辆三排座第二代大红旗，都是领导人用车，吉斯110有时候在民国戏抗战戏里能看到。你要想看历史书上讲到的西什库教堂，还有亚斯立堂、利玛窦墓肯定跟团不会带你去。”

老邝孙子问什么是科班？“就是过去由私人出钱开办私立戏曲学校，和今天公立学校有很大不同。”

老龙问为什么要去利玛窦墓？“你是基督徒怎么能不去利玛窦墓，基督教最早唐朝传到中国，那是一个中国叫它景教教派。唐朝之后在内地失传，在今天内蒙和新疆流传到元朝。在这之后利公再次把基督教传到中国，他发明天主这个词，所以你们去北京应该去朝拜，”老邝说我们有机会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