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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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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太康五年的江湖上,有一个步伐如履薄冰的世子,有一个忘了从前不知将来的伶仃女子,有一个自称要留一万年清誉的勋贵儿郎,有一个立誓做游侠儿的飒气女子,有一个从救国寺来的悯世济民的小和尚。

蜀中,山川毓秀,峰峦叠起。

太康国横扫八荒建国之后,就将一位异姓王封至此地,这位大人物便是燕王。

午时,一处府邸。

三进三出的府邸规模深处小阁,一个长发如瀑似乎多年未曾修剪的男子闭目养神盘坐其中。

悠悠间,他睁开略显疲态的眼眸,踱步少许,转而走到檀香木书桌前,捻起一支软毫,一丝不苟地勾勒着面前还未竣工的山水画。

“入蜀以来,已近三年,大小事失忆三十余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记起了…还有十五天。”

“时间愈长,便感到蚀脑灼髓之痛愈发明显,我现在即便将这些年发生过的事一一记录在册。每每失忆,重新翻阅书本,也要耗费十余日才能全盘接受…”

“但父王从未与我说起过原因,其他人也刻意隐瞒,三年前,包括再往前的那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待男子神思回转过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已然出现在门外。

“进来吧。”

“世子殿下。”

一位婢女款款而入,开口第一句便震住了男子。

“蜀王棺椁出世…好些个江湖门派都去争抢。”

男子,也就是世子殿下,缓缓回了神,在脑海里抽丝剥茧的寻求关乎蜀王的讯息。

一个在太康灭蜀后便消失了的君王,有关他的奇闻异志数不胜数。

他死后,似乎很多不能盖上棺材板的事都尘埃落定,他统治下的蜀国,是九国最具宗教特色的。

男子微微颔首,在山水画的右侧落款一句话。

“太康五年秋,庚云作。”

陈氏庚云。

“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去看一看,不过,出行马车低调一些,不要让旁人察觉。”

午时三刻,一辆车辇以不急不缓的速度驶出东门,停在黄龙庙前。庙宇前数百步的元天江岸口,已有几批人马带着分庭抗礼又合作共赢的心思站立如峰。

他们目视着五丈开外的水面,大抵三四尺的水底下,暗流涌动,一道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吞云吐息般作响,这底下盘踞了一条蛟龙似的。

陈庚云箭步而出,落在地上,默然地拍了拍尘埃,冷眼地观凝着各怀鬼胎的诸人,他们目光深处的贪欲纤毫毕现。

侠以武犯禁,陈庚云昨日通读了一篇名为《五蠹》的先贤文章,对这些自以为仗剑行侠的江湖人士颇为厌恶。

他心里没有江湖,因为江湖都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和无恶不作的孬种汇集之地,名为救国救民,实则各为己身。

燕王麾下的一队甲士滚着风尘而来时,陈庚云眼里的忌惮明显缓下不少,嘈杂的江湖人士也噤若寒蝉。

但仍有不少架子摆的大,有宗师之风气的侠士目无法纪,他们宗门里派出的弟子都葬于棺腹,气火一时难以平复,巴不得大燕的高手都随着他们降伏此物。

棺椁被一道天蚕丝线的大网所缚,一时间也动弹不得。

还没等大燕军中的人作出决断,那细腻如绸纱无瑕,韧劲足以束缚数十个成年大汉的天蚕丝网居然一声声崩裂开来,每一声都像是架在众人脖颈上的滚刀,似乎倏地一下便会削向自己的命门。

陈庚云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形微微一倾,骇然发现双腿如陷泥沼动弹不得,更为可怖的是一股漩涡般的吸力将他拉入万马奔腾般威势的江水中!

众人神色蓦然紧绷,人影憧憧之中,一道身影露出冷笑:“端的是好哇,陈庚云,不自量力,他一死,陈嗣军便只能将世子之位传于与王室有血亲之实的长子,到时候,蜀中弹指可定,燕王燕王,任你纵马天下,到头来也不过一抔黄土几株败草。”

这时间,江水便像一处微漾的静潭,一枚石子像是国手手中锐不可当的棋子,一石激起千层浪,搅浑了局,而陈庚云是那枚棋子。

翻涌飞溅如同利刃卷过的浪花底下,水深处,像有一条只比传说中的东海龙王法力低上些许的小龙王叱咤风云,大河之水随主号令奏着凯歌一路东去。

陈庚云细若游丝的气机哪里拦得住这滚滚大势,几乎濒临绝境的处境,让他的一颗心彻底悬了起来,目中尽是俱意。

意识,视野,呼吸,全部陷入寂然!

往东数千米,便是蜀中闻名的千绝崖!每发洪水,其睥睨天下的陡峭走势便能淹没数十个县城农户一年的收成!

“那是何人?”

“不知死活的蝼蚁罢了,以为谁都能染指此宝?”

“快追上去!”

“救人么?师傅!”

“愚钝!再慢点宝物就要易于他人了!”

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无非四个字,滔滔江水。

天下之势,是棋盘上交错的条条段段。覆水洪流之下,裹挟着天底下的每个人。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纵然深刻体悟到一句“安有完卵?”

,也只得继续慨而赴死。

这一刻,陈庚云兀自苏醒,臂膀上下的脱力感和昏沉意识让他几乎想要浸于这温柔乡中,但胸膛闷沉的感觉和身处昏暗的俱意让他如芒在背猛然清醒。

蜀王棺椁没有将我杀死?!

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虽说陈庚云不知为何自己尚且存有意识,但他明白只须臾间便会坠入崖底粉身碎骨。

可惜…至死…还有些事我都还不明白。

恍惚间,天地为之一定。

“嗯?瀑布下流的速度居然缓了下来?”

陈庚云的眸子爆射精光,从未如此贪恋生机的他抓紧了救命稻草,紧贴着被与利剑无异的悬流刮得光亮如镜面的壁仞。

数十息后,扑通一声自涧渊传开,没来得及游动的陈庚云只感一阵目眩,转而便身处一道逶迤小溪中。

陈庚云当即拜了一拜:“敢问,是哪位前辈出手相助?”

他束发的白玉簪子早不知落到了何处,披头散发,一身华贵蜀锦衣裳破洞百出,饶是如此,从未如此形象的他也顾不得面貌精神焕发,什么事都比不上这大恩大德的救命之情。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雾霭缭绕的玉秀山川岩石走壁间,有仙人纵情高歌,意境深邃阑珊,愀戚哀伤,悠悠然似欲洒脱肆意,却只能望长天宫阙而叹,回首往事,不堪其扰。

一幅残烛暮年壮志未酬的文人墨画近在眼前,代代江山无穷尽,旧愁未去新愁来,情意不可止,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蜿蜒流水间,缓缓行来一叶扁舟,舟首之人头戴让无数进京赶考的文人士子青眼相加的进贤冠,这是在朝面见皇帝的儒家文官才受得起的,其人身形若鹤,举止飘然。

然而细看不得,如此仙逸之人,身上儒袍却让乞食之人都嗤之以鼻,不知何处拾来的草鞋像破屋子一样经不得缝缝补补便要坍塌,也颇为不风雅地露出了三两个黢黑的趾头。

“前辈…多谢出手…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在下日后定有回报。”

此人颇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陈庚云:“像啊,真像,面貌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前辈…”

“真是像极了燕王啊…”

“前辈…”

“不错不错…”

“前辈…”

“就是有些话唠…什么都好…”

“前辈…”

“何事?这倾天大水,是我止住的不错,不过我是提笔杆子的文人,做不到断江逆河。”

“前辈…”陈庚云心中骇然。

“你要问蜀王棺椁?现在在你的丹田里!”

陈庚云着实被这一惊一乍的语气吓了一跳,内心也惴惴不安起来:“前辈…”

“无事,你的紫气正是它汲取的养分,你虽说动不了它,它也杀不死你!”

“前辈…”

“问我的名号?鄙人姓孔名长生!听过没有?想来你是记不得的。”

陈庚云心中翻江倒海,这前辈高人比看上去的还要莫测些…他失忆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陈庚云正了正身子,邋遢如乞丐的高人罕见的没有打断他的问话:“前辈为何救我?”

“我非为救你而来。”

“那是?”

“救蜀中,救万民于水火,救一救大燕。”

乞丐高人眸子猛地一亮,那股颓然气色登时消散,露出几分儒士风骨,深邃的眼眸仿佛海纳百川,装着九州四方。

陈庚云摇摇头,笑道:“我大燕受万民拥护,精骑甲士二十余万,上下一心,战无不胜,铁蹄开道,马踏江湖,大半个江山都是我们给太康打下来的,何危之有?”

邋遢儒士眨了眨眸子,一抹暗含深意的笑容印刻在陈庚云的脑海里:“很多时候,虽说同姓,但表与堂,嫡系旁系,都是有亲疏之别的,天下姓陈的不止你幽州陈家,天底下姓陈的却只有他们一家。”

陈庚云的眉头挤到一起,很久才憋出两个字:“有解?”

“有!破开蜀中危局,需去找寻!老夫指天为誓过,不能明说,单给你两个字‘紫薇’,寻得紫薇,蜀中便可高枕无忧!”

“紫薇,人,还是物?”

“紫薇便是紫薇,老夫不能多言了。还有一事!你的三魂七魄,有一魄残缺,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日便失忆,除开一些习性和自我意识,是也不是?”

“是!”

“你残缺的一魄,我能给你引动气机修补纰漏,忘却时事之事,便会不再发生,不过三年之后,若你未能寻得那一魄,便会疯疯癫癫不省人事!”

“敢问前辈,那一魄在哪里?!”

“太康王都,金陵城!钦天监!”

太康王都,金陵城!钦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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