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渊在一边看着，秦明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时呼声痛，小手里扣着一只小瓶，像是在借力转移疼痛，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瓶靛色染料，就是她想找的这种味道！“我喜欢这个颜色，你给我也纹上去。”

她突然伸了手，把小瓶给媚姬。媚姬一笑，接过去，小声说：“浮生树上没有这种颜色。”

“我就喜欢，你给我纹上去。皇上，你让她给我纹上去，你不是说她是你的人吗？她不听你的话吗？”

秦明雪耍横了，媚姬脸色有些变了，秦明雪当下就明白，媚姬和萨珊久夜是一伙的！“她喜欢，你就给她用上。”

陆无渊在一边淡淡地说道。她歪着头看着媚姬笑，媚姬犹豫了一下，给她把这染料抹上了背。陆无渊也盯着那瓶染料看着，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媚姬过去轻声说了两句什么，转到陆无渊身边，俯在他耳边细语几句，陆无渊就出去了。秦明雪这才一咕噜爬起来，指着媚姬说：“你让萨珊久夜来见我。”

媚姬怔了一下，接着便轻笑，“小公子别开玩笑，媚姬是皇上的人。”

“呵，这天下有好几个皇上，你是哪个皇上的人？”

秦明雪又问她。媚姬又怔住，脸上渐现出惧意来。秦明雪这才嘻嘻一笑，摇晃着那只染料瓶，小声说：“当然，我不会告诉这个皇帝，只要你给我把这个药方子上的药抓来，我就感谢你。”

媚姬接过她递来的药方子，看了一眼，摇头说：“你要这个干吗？”

“我喝。”

秦明雪还是笑。媚姬的眉拧了又拧，把方子还回来，轻声说：“行，我和你交换，你必须保守秘密，以后也可以来我这里交换其他的秘密。”

“嗯，我在这里多呆会儿，你赶紧去给我弄药来，最好是制成丸子的。”

秦明雪催她走，媚姬走到门口，又扭头看她一眼，一脸疑惑，然后快步出去。秦明雪嘻嘻一笑，满意地趴到地上。她要的是聂颖给她的那个方子，避孕的药，在宫里她没办法得来，天真极讨厌，天天训斥她，让她早生贵子，她才不想，这几天月事刚过去，心中大石落下，她得赶紧想办法，免得之后怀上。陆无渊进来的时候，她正趴在那里哼曲儿，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唱什么。他走过去，掀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浮生树已经修补好了，她白希的肌肤上，五彩斑斓的树枝展开着，确实好看艳丽。“心情这么好，朕带你去外面玩吧，吃虾去。”

他拍了拍他，催她起来。秦明雪摇摇头，小声说：“背还在痛，就让染料干干呗，你让媚姬去买虾过来让我吃，我们就在这里看庙会。”

陆无渊难得看到她的好脸色，也就不催她，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媚姬果然令人买了一大盆子的虾过来，香喷喷地煮着，红红的辣椒在里面浸着，乐得秦明雪一跃而起，双手并用吃得欢乐。媚姬给她倒酒的时候，往她的袖子里塞了一只小袋儿，她不露声色地藏好了，冲媚姬一笑。她这也挺大胆的，不怕被媚姬毒死了。媚姬垂下长睫，快步出去。“你让她给你办什么事？”

陆无渊俯过身来，拿着帕子给她擦脸上沾上的辣油。“我能让她给我办什么事？”

秦明雪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狗鼻子这么灵。“你拿什么威胁她？”

陆无渊盯着她的眼睛，又问。“嘻嘻，我说你会把她带进宫当妃子，好可怕，对不对？”

秦明雪索性瞎说。陆无渊果然生气，丢了帕子，坐在一边瞪她。可他生气，秦明雪就高兴，丢了完整的空虾壳，伸手抓另一个。她只顾高兴，一只虾钳子一弹，辣油就飞眼睛里去了，她丢了虾就揉，手背上的辣油也揉进去了。陆无渊又气又好笑，从茶碗里掬了水，给她洗眼睛。“朕和你抢了，你吃这么快。”

“哎，我自己擦。”

秦明雪睁不开眼睛，又怕他摸到身上的锦袋儿，便想推开他。“我自己来，你把帕子给我。”

她眼睛辣得不行，睁都睁不开，只能闭着眼睛，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她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的，而他是坐在椅上的，她趴过去，手乱摸几下之后，好像摸到了桌子腿，于是抓着想往他手臂上摸。“还不松手。”

陆无渊脸都绿了，她哪里抓着桌子腿？她眼睛被辣了，脑子也烧糊了！这饭到底是没能吃成。闹了一通脾气之后，秦明雪拉开他的手，蹲在地上，从那盘染料里挑了好几瓶，放进媚姬给她的小锦袋里，往腰带上一拴，勾头往外走。“回宫吧。”

他停下，她还不乐意？陆无渊挺不喜欢看她的脸色，可见她走路姿势有些不对，便把气吞了回去，想必是真弄痛她了。出门，街上还是热闹非凡，不时有烟花腾空而起，庙会一直会热闹通宵，除了烟花，还有放花灯，不少人往河边走，一盏盏莲花灯上点着小烛，灯纸上写着心愿。秦明雪停下脚步，朝河上看着。“想放一个？”

陆无渊拿银子，想买一盏给她。“算了，不是自己做的，不灵。”

她摇头，继续往前。“你有什么心愿？”

陆无渊跟过来，低声问。秦明雪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星空，坚定地说：“发大财！”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若有钱，像媚姬一样有钱，她就雇很多人来揍陆无渊！她上辈子受太多苦，被太多人嫌弃和背叛，所以她这辈子的心愿真的很简单、很简单……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亲人给的，朋友给的，爱人给的……那么多、那么多的爱，暖暖地包围着她，那样她就幸福了。前十年，她分明得到了她想要的这个梦，她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很豪爽地和她一起坐在酒桌上斗酒，畅谈江湖。她还有母亲，有弟弟，虽然那个爹不怎么来，可他还活着。她不久前还有阿罗，可是阿罗也离开了。现在，她只有天真……天真还不能说是她的人，他更爱陆无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