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屿照例去程肆那里问了一遍外公的情况。“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放心。”

顾承屿点头，一脸认真地翻看外公的病例。程肆看他谨慎的生怕出一点差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简直比对自己亲外公还要亲。”

他声音小且语速快，顾承屿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但应该吧不是什么好话。“你说什么？”

顾承屿眯了眯眼问。“没什么，”程肆摸了摸鼻子，想起来问：“今天裴钰也来了你知道吗？”

“裴钰？”

“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没见过。”

裴钰对沈蕴的心思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会出现在这里顾承屿并不觉得惊讶。但是他以什么立场来呢？顾承屿本觉得奇怪，但听见程肆说还有一个女人之后反应过来。那或许，是沈蕴的妹妹。虽然和外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沈怀修毕竟是沈，沈妍也得跟着喊一声“外公”。程肆看他的反应像是不知道这件事，问：“怎么？沈小姐没有和你提起这件事？”

顾承屿有些惭愧地摇头，“没有，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话说的似乎带着些委屈。程肆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随口安慰了一句，“或许沈小姐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告诉你吧。”

顾承屿没说话，只是垂眼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对裴萱，是不是好的有些太过分了？”

沉默良久，顾承屿突然问。程肆被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他，“先前确实是，但是现在……”程肆犹豫了一下，说：“倒也不算。”

程肆对顾承屿了解很深。以他的认识，裴萱曾经在顾承屿心目中的地位确实和顾思洛不相上下。他真的有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但是现在，顾承屿已经娶妻，裴萱要是还想像以前一样赖在顾承屿身边是行不通的。他已经有在刻意回避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程肆反问道。“她今天突然问我，如果当初没有裴萱救我的这件事，我还会对裴萱这么好吗？”

“当然不会。”

程肆毫不犹豫道。顾承屿对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些意外。“要我说，你对裴萱的好，完全就是建立在感恩和愧疚之情上的，如果当年不是她救了你，你根本不会理会她的无礼和任性。”

顾承屿抬手挠了挠额头，“裴萱她……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

程肆哂笑一声，“她完全就是大小姐脾气，最擅长做的事就是无理取闹，除了裴钰她亲哥，谁都受不了。”

“哦对，”程肆又补充一句说：“还有当初那个被‘一命之恩’蒙混了头的你。”

顾承屿抿了抿唇，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他说的话。“那或许是不会吧。”

顾承屿最后道。程肆看他不情不愿地说出这句话，有些无奈地摇头，问：“最近裴萱没找上你？”

顾承屿摇头，“她或许已经认清我和她是不可能的这件事。”

程肆疑惑地啧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她在憋大招呢？”

顾承屿白他一眼，“多戏。”

夜里，沈蕴刚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是顾承屿发来的。【你今天问我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答案是不会。】沈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不会？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沈蕴才想明白，顾承屿说的应该是今天她问关于裴萱的事。她问：“如果当时救你的人不是裴萱，你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答案是不会。沈蕴笑了笑，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发了过去。【晚安。】对面秒回。【晚安。】一夜无梦。沈蕴睡醒的时候，顾承屿已经在了。顾承屿看她醒了，走到她身边道：“你醒了，去洗漱来喝粥吧。”

沈蕴点头，翻身下床。等她洗漱完出来，顾承屿已经喂完外公喝下粥。他坐在沙发上，打开剩余的两碗粥等她。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由于刚醒的缘故，沈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平常要温柔几分。加上睡眼朦胧的样子，顾承屿看了觉得可爱。“不早了，是你睡得太香了，几点了都不知道。”

顾承屿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宠溺。沈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八点，真的不早了。“昨晚睡得很晚？”

顾承屿一脸关心地问。“没有阿，和你发过晚安之后就睡了。”

沈蕴自然而然地答。她说完喝了一口粥，然后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笑声。沈蕴觉得奇怪，又抬起头来问他：“你笑什么？”

“没，”顾承屿抬手轻轻捏了捏沈蕴的脸，笑道：“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乖，和我发完晚安就乖乖睡觉了。”

沈蕴手上还端着粥，一只手还拿着勺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她实在没想到顾承屿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话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哟哟哟，”门突然被推开，程肆带着一群医生走进来。他是来查房的。沈蕴受惊地连忙别开脸，顾承屿也放下手。然后狠狠瞪了程肆一眼。“小两口还挺恩爱阿。”

程肆打趣道。跟着他一起来的医生里面还有周岸，听了这番话奇怪，问：“师哥，你上回不是说顾先生和沈小姐是兄妹吗？怎么现在又说是夫妻了？”

程肆合上手里的记录册砸了他脑袋一下，“笨，他们一个姓顾，一个姓沈，兄妹个锤子。”

“也可以是表兄妹阿。”

“我骗你的，”程肆无奈，只好把话说穿，“他们其实是夫妻。”

顾承屿剜他一眼，对周岸说道：“他嘴里三句话两句话是假的，以后别轻易相信。”

“喂喂喂，”程肆不满道：“我虽然不是外公的主治医生，但是说的话也是有权威性的好不好，不然是谁每天晚上跑我办公室问东问西阿？”

坐在那一脸尴尬的沈蕴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个“谁”应该就是顾承屿。她抬眼望向他。顾承屿恰好也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然后很快又别过眼道：“你既然不是外公的主治医师，那你来干嘛？”

程肆带着人往里进，悠悠道：“程院长请假了，我来替他查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