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切不要悲伤

骚乱的白天过去了

你的心在流血

但切不要悲伤

禁不住泪流如泉涌吧

又何妨到野外大哭一场

但切不要悲伤

流血的心是有生命的

像那棵被锯断的老树根一样

但切不要悲伤

老树根受了冤屈也要流血的

这是自然界的正常显现

但切不要悲伤

你的心在流血

它在完成生命的事业

但切不要悲伤

明天照样出太阳

田野里照样有花香

所以切不要悲伤

----1968年绿原

此刻，她在想什么？你一定想知道，其实，她也想知道。身体的疼，比不上心灵的一丝波动，那一刻，晓希闭上了眼，她想让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彻底分离。这样，她的灵魂是干净的。

就在晓希闭上眼的瞬间，晓希看见了一个男人的眼泪。这个男人，才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准确的说是40分钟零5分钟。他的眼泪，是上帝赐予晓希解除痛苦的一剂良药，是洗涤晓希污垢的清泉。晓希笑了，晓希对自己笑了。

当晓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晓希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如春风一般的温暖。晓希试着坐起来，没有一点不适。晓希想，她是不是死了。只有死了，才不会有疼痛。

“醒了吗？”

“我死了吗？”

“喝点水。”

“死人是不会喝水的，看来我活着。”

“我的水平很高。”

“这是什么地方？”

“安全的地方。”

“和我一起的人呢？”

“他们很好，在休息。”

“我想去看看他们”

“客随主便”

“我懂了。”

晓希重新缩进被子里，他不会伤害晓希，但晓希要听话，这是晓希在江家学到的生存之道。

“你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

“聪明的孩子”

商世看着只露出头的一脸稚气的孩子，打心里怜惜。小小年纪就被牵扯进充斥着恶毒欲望的世界里，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商致远把自己带回商家，他还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就算活着，想必也是在地下妓院里出卖肉体，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孩子挺好的。”

“怎么，难过了。”

“如果不是您，我一定生不如死。”

“这是命。”

“您救救她吧。”

“二哥，这是做什么。”

商无最见不得眼泪，他宁可看见血流成河。

“既然带回来了，自然会好好照顾。”

“我说的不是那种照顾。”

“二哥，你疯了”

“您”商世觉得他看那孩子的眼神，就像是是情人之间的挚烈。

“这是命”

“二哥，你累了，赶紧休息吧。”

商无拽着商世离开商致远的房间。“二哥，不是我说你，你挑挑时机行不行，你是不是在医院呆的时间久了，脑子都锈住了。”

商无经常被骂是有勇无谋，要是真有勇无谋能成为呼风唤雨的黑道当家吗？有种人，叫做大智若愚，他察言观色的功夫就绝对一流。

今天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见晓希被人扒衣服，两个蒙面的人对她猥琐的调戏，旁边几个又笑又叫，还有个拿摄影机的在拍摄。他直接就爆了拿摄影机的头，紧接着就过去救人了。回来以后，他把人交给了商世，把几个匪徒带回了暗室。

“人都带回了，关在暗室。”

“没发生什么吧。”

“路上耽搁一下，没发生什么太过份的，这是摄像机。”

“出去”

“是。”

商致远面无表情的看着摄像机里的东西，沉思了一会儿。

“商无”

“对不起。”

“难免，谁不喜欢漂亮的。”

“那几个家伙怎么处理。”

商致远站起来，独自去了暗室。摄像机里晓希死命的咬着嘴唇，紧闭着双眼，恐惧的睫毛一颤一颤，像个失去生命的布娃娃，商致远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摸着晓希的手，他要一刀一刀的片下来，亲她的嘴巴，他要一刀一刀的割下来。

“二哥，你知道他多少年没沾过血了吗？”

“什么？”

“今天，就刚才，他把那两个碰了晓希的家伙一片片的给......”商无有种预感，这个叫晓希的将成为众矢之的。

晓希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出房间。晓希不是想逃跑，实在饿的慌，想找点吃的。晓希发现，她住在一个小家庭院里，是那种传统的民宿模样。

“睡饱了？”

“哇。”

晓希叫了一下，没看到旁边就站着一个人。

“光着脚，不冷吗？”

晓希有点不好意思，往后措了一小步，蜷缩着脚趾，想把脚藏在裤脚里。

他走过来，拉着晓希的衣袖，进了房间，让晓希坐下，从地上拿过袜子要给穿上。

“不，不用”躲着他，晓希害羞极了，除了保姆，没人给晓希穿过袜子，晓希觉得太亲近了。

他蹲在晓希的脚边，没有理会，轻轻的拉过晓希的脚“别动”

“我自己穿。”

他居然用手擦了擦晓希的脚底，然后温柔的帮晓希把脚放进袜子里。

“别，我自己穿另一只，脏。”

他温情中带着霸道，完全无视晓希的话，擦着另一只脚的脚底，不知道是动作太轻柔，还是他就是故意的，他的手指划过晓希的脚心的时候，晓希的心很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没有看晓希，却抬起她的脚，轻轻的，像羽毛一样轻的吻了一下“怎么会脏，希儿最干净了。”

如果晓希说，这是晓希这辈子听过的最最动人的情话，你一定会笑话她。可是，这的确是晓希此生听过的最美丽、最煽情、最窝心的爱语。

当所有人都说你脏，有个人说你最干净。晓希想，世界上没有人不动容。

“我饿了。”

“聪明的小家伙。”

商致远越发喜欢这个孩子了，真聪明，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江家我最笨。”

晓希说这话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告诉他晓希是江家人，他不要轻举妄动。二是警告他，得罪她后果很严重。晓希这是狐假虎威。

“江家，就你让人喜欢。”

他在告诉晓希，他不怕。

晓希低下头，不出声了。

“你喜欢吃什么？”

“鸡蛋羹”晓希脱口而出。

“你是第二个告诉我喜欢这个的，你和她还挺像。”

“你喜欢她。”

“怎么会”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记住她的喜好。”

“我也记住了你的喜好”

“油嘴滑舌”晓希脱口而出，他让她放松，不害怕。

“哈哈”他爽朗的笑了，商致远第一次听人说他油嘴滑舌。

吃饭的时候，晓希见到了刚才的医生，晓希想对他表示感谢，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商世、旁边的是商无，以后介绍你认识其他人”

“谢谢你”晓希对商世莞尔一笑。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我才是把你坏人手里救出来的人，怎么不谢谢我啊！”

“我不知道，对不起。”

“别吓着他。”

“是”

“希儿，快吃吧，鸡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恩”晓希的脸像发烧的烫，耳朵都热热的，他叫希儿，太亲密了，晓希非常害羞。晓希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像猫挠似的。

商致远看着晓希脸红耳赤的小模样，特想搂在怀里好好的亲亲，见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自己，像极了偷吃鱼的小猫咪。商致远嘴角忍不住的上翘，心里美极了，“娇羞”二字直接刻在晓希的额头上。

“哥，哥，晓希被人劫持了。”

江岩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上跑。

“慢点跑，摔着你”江质一把扶住踉踉跄跄跑上来的人，心里泛酸。

“哥，这怎么办？”

江岩急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这就去法国，放心吧。”

“真的”

“当然，晓希是江家的人，谁敢放肆。”

江质安抚了一会儿，坐飞机去了法国。然而，到了法国，江质并没有理会李晓希的死活，找了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休息起来。

江质巴不得晓希出事，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几个匪徒伦了李晓希，没想到商无动作太快，救走了她。这样也好，她会更感激商家的救命之恩。这段时间他不出现，就是想给商致远制造机会，他在筹划着新一轮的好戏。

前些时候，晓希想再问问孔二的下落，怕不妥，就忍住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们对晓希都很好，说话也自在多了。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家里？”

“我出来这麽久了，没有联系过，他们会担心的。”

“你错了，他们很高兴。”

商无冷冷的说，他总是喜欢擦拭着随身携带的枪。

“报平安就好”

“江质知道你在这里。”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不愿看孩子。”

“你好。”

“你好。”

“我是商绝”

一身笔直的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却透着冷冽。晓希心里盘算：这个男人，离他远点，狠角色。

“只要是不伤害商家，准确的说，是不伤害他，你是商绝的上宾。”

果然，他的残酷是比刀子还要锋利。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晓希藏在心里的秘密，他知道她曾想过利用商致远对自己的心思离开。

“我只想回家”

“你有家吗？”

晓希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是啊，她有家吗？江家，跟本不是晓希的家。何处是她安身的地方，她似浮萍、似风儿.....

“如果有人来接你，自然让你离开，要是没有，何不在这儿住下。过些时候，你可以去上学。你不是来学音乐的，想半途而废吗？”

不可否认，商绝是谈判的高手，三言两语就把李晓希的处境剖析的一清二楚，甚至点出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江质觉得时机到了，倘若一直不出现，晓希会疑心，出现早了，商致远没有动手，就没意思了。

“商先生，别来无恙啊。”

“江总，总是做些令人的佩服事情。”

“得到商先生的认可，是件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

“江总有何贵干呢？”

“我只是想问问，晓希是否令您满意。”

“漂亮的孩子，谁不喜欢”

“以后还请商先生多关照才是。”

“关照她，还是关照你”

“关照江家”

“令妹年纪还小，带在你身边才方便关照，何苦假借他人之手。”

“江家晓希只有一个弟弟，就是江岩，他不就在我身边么！”

商致远指尖一用力，差点捏碎一颗拨转的佛珠，江质这个败类，把晓希当玩物送。商致远喜欢这个孩子，瞧不得被江质糟蹋。商致远混了这麽久，从来没讨厌过谁，这个江质，打心眼里厌恶。难怪商无讨厌，说他是毒蛇，不咬人的时候，恶心人。

“我哥真来么？”

“是的”商无带着晓希往前院走，他就搞不懂，这个可人疼的小美女怎么就喜欢江质那么劣质的家伙。怎么看，都觉得江质配不上晓希。

“哥，哥”晓希大声的喊着，慌里慌张的往前跑，太意外了，晓希从来不抱希望江质会来接她，顶多是管家来接晓希。如果江质来接晓希，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在晓希眼里，只要江质心里有一点点她的位置，她就满足了。晓希知道，她爱的太卑微了。

“商先生，我必须带晓希离开。如果你敢动江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上次“太阳花会所”的事情，要不是你逼我，我怎会舍得把晓希送上你的床。”

晓希听见江质在屋里大声的说着“太阳花会所”，晓希脑袋嗡的一声，脚下发飘，站不住了。商无扶着晓希，晓希大力的甩开他的手，推开门进了屋。

“他说的是真的吗？”

“希儿”

“是真的吗？”

“希儿”

他没有否认，“商致远，你混蛋”晓希使出浑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原来，江质是被逼的。他没有想卖掉她，他在意她。她误会了他，她真是太愚蠢了。

“希儿。”

“别叫我，你个畜生。”

“希儿”

晓希说晓希总感觉商致远似曾相识，原来他就是那晚的魔鬼，晓希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晓希。”

江质带着晓希离开了，准确的说是抱着李晓希面带微笑的从商致远的面前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商无手里紧握着枪，咬牙切齿的目送着江质抱着晓希从大门口消失，他从来没这麽想杀一个人，他发誓，他一定送他一颗子弹。

“阿无，或许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他上路。”

“江质他这是有预谋的。”

“他要让晓希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棋子。”

“他亲手送来的礼物，还说是您逼的，这个杂种。”

“他敢当着晓希的面玩这套，看来希儿手里有他志在必得的东西，他才不惜和我翻脸。”